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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微笑着說出『逼』反李道宗的辦法的時候,李閒忍不住在心裡非常認真的感慨說文人果然都是沒有好心眼的,這計策雖然說不上太過精妙絕倫,但若是沒有一顆壞心的人肯定想不出來。李閒暫時沒有想到這個辦法,那麼或許也可以理解爲房玄齡比他還要壞一些。
其實在這個時代哪有什麼好壞善惡之分,只以勝敗論英雄。贏了的便是無恥之極,也被人稱頌。輸了的即便道德仁義,終究也是半生罵名。
李閒聽房玄齡說完之後點了點頭說道:“以後你便在孤身邊做事,你思慮周到,若孤有什麼疏漏之處也好隨時提醒。你初到燕雲寨,暫且也不能給你個太高的職位……待長安城破之後,朝廷裡必然有你一個位置……你曾在禮部爲官,有些禮制上的事你多說些,這些事孤倒是不甚瞭解。”?? 將明664
房玄齡心中一動,知道一個好前程重新擺在了自己面前。
剛要答話,李閒繼續說道:“河東王李承德那裡你也多去幾次……算了,日後孤將他叫到這大帳中,你便在這裡多教他些帝王禮儀。”
“河東王?”
房玄齡一怔,隨即立刻明白了李閒話中的兩層含義。他立刻俯身道:“臣明白!”
因爲從燕王這句話而窺測到了某些隱秘的事,房玄齡心中激『蕩』難平。他的心思何等的透徹玲瓏,李閒的話才說完他只詫異了一下便立刻明白。河東王李承德只是燕王擡起來的傀儡罷了,教他多少帝王禮儀只怕也沒什麼機會用到。這一層意思,便是燕王若是攻破長安,必然會死要『逼』李淵退位,立李承德爲帝。
第二層意思,纔是重中之重。因爲猜到了這一點,房玄齡激動的幾乎壓制不住內心的欣悅。
教授河東王李承德帝王禮儀,何必要到燕王大帳中來教?何必要在燕王身邊教?與其說是要教授河東王,還不如是教燕王這些!燕王之所以讓他跟在身邊時刻提醒有什麼疏漏,分明心中有那個念頭!
這就好!
房玄齡心中狂喜,忍不住在心中歡呼,這就太好了!
燕王有稱帝之心,這個時候重用自己,那將來燕王登基大寶之日,朝廷上何止是有自己一個位置那麼簡單,說不定還是個極重要的位置。
“你去吧。”
李閒擺了擺手道:“軍務上的事暫且不用你去費神費力,至於哪些是需要你做的,料來你自己心中也已經瞭然,孤喜歡的便是你這剔透的心思。”
“臣告退!”
房玄齡躬身施禮,然後轉身走出大帳。今日的收穫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他都難以自持。文人也好,武將也罷,哪個不想名垂青史?以燕王如今的實力,拿下長安就算艱難些,但終究還是必然會成功的。只要自己多用些心思,前程一片光明。他大步的往回走,心說這樣的好消息一定要快些告訴屈突通才是。
那個傢伙一直心裡不安,唯恐燕王沒有稱帝之心。若是燕王沒有這心思,就算投靠燕王,日後又能如何?現在燕王已經透『露』出這個心思來,屈突通也就能死心塌地的留下來。房玄齡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找屈突通分享自己的所得,不是因爲他和屈突通關係有多親近,而是因爲他們兩個都曾是秦王的人,初到燕雲軍中,自然要多互相扶持一些,若是他們兩個在離心離德,哪裡能鬥得過燕雲軍那一般老臣?
就算不去鬥,只爲了自保兩個人也要抱成團。
李閒走到大帳門口,看着房玄齡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挑了挑。想到不久之前謝映登提醒自己還不能輕易重用屈突通之事,忍不住笑了笑。他之所以剛纔對房玄齡說那番話,無非就是想讓房玄齡那樣去想。這番話房玄齡必然不會藏着,新近的降臣需要讓他們踏實下來。而要讓他死心塌地,沒有什麼比有一個好前程更管用的辦法了。
他轉身走回大帳,仔細將房玄齡之前的話想了一遍,隨即提筆在紙張上寫了幾行字,叫過親兵吩咐道:“去交給軍稽衛謝大檔頭,讓軍稽處二部的人按照大唐的聖旨模樣做一份,做好之後再給孤送過來。”
親兵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照辦。?? 將明664
當謝映登看到李閒寫的那些字之後先是怔住片刻,隨即笑道:“這樣陰損的辦法,必然是出自房玄齡之口了。”
……
……
長安城方圓百里之內六月初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雨,房陵郡卻已經陰雨多日。自從攻克房陵郡郡治光遷城之後大雨就一直沒停,大軍在光遷已經停留了足足六日,即便天『色』立刻放晴,道路泥濘也不是立刻就能出兵的。這讓李世民的心情有些灰暗,無緣無故就想發脾氣。
李世民撐着傘站在城牆上,因爲雨實在太大了些,視線透過雨幕根本就看不出去多遠,四周都是灰濛濛的一片。灰濛濛的天空和灰濛濛的大地連成一片,所以顯得格外壓抑。雖然撐着傘,但李世民的身上已經被雨水澆透。陰雨多日,天氣顯得很涼,風吹過溼透了的衣服,李世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主公,還是回去吧。”
爲李世民撐傘的尉遲恭身上也早就溼透了,雨水順着他的衣服流進靴子裡,腳底下膩膩糊糊的感覺極不好,這讓尉遲恭感覺自己好像踩在碎屍內臟上似的,越是去想,心裡的煩躁噁心就越重。
“回吧。”
李世民嘆了口氣,轉身往城樓方向走了過去。
雨水打在城牆上激『蕩』起來一層水霧,靴子踩在水面上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順着城牆上的斜坡,雨水小河一樣淌了下去。
光遷城臨着築水,這幾日大雨之後築水暴漲,河面比以往寬了近一倍,本是平緩的河流竟是變得狂暴起來。李世民本來打算攻克光遷城之後立刻進兵百里之外的永清縣城,只要再攻克永清,順着荊山腳下一路往東北方向就能直撲南漳,克南漳,襄陽便近在咫尺。
但一場大雨阻斷了他的行程,看這架勢也不知道還要再下幾日雨。
“韓將軍呢?”
李世民一邊走一邊問。
現在的他對韓世萼極爲倚重,畢竟若不是韓世萼率軍接應,此時他說不定還在冒着雨去攻打那些只有幾百人防守堡寨,爲了奪得幾百石糧食而歡欣鼓舞。憑白得了數萬大軍,他的人生也迎來了第二次轉折。
他覺得自己的第一次轉折,是他從隴右老宅返回太原。當時他本以爲自己可以一飛沖天,但卻無奈接受了失敗的結果。幸好上天眷顧,賜了韓世萼過來輔佐。
“築水暴漲,韓將軍帶着人馬去巡查河防。若是被築水涌入光遷城裡的話,大軍說不得要『露』宿野地了。”
尉遲恭回答道。
“這麼大的雨,真是辛苦他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現在他纔算真正認識到了韓世萼的才能,文可治國,武可安邦,比起大唐那些數得上的重臣也絲毫都不遜『色』。得了一個韓世萼,便相當於得了房玄齡和李孝恭兩個人,李世民如何會不開心?
走進城樓之後,李世民也沒心思換一身乾爽的衣服,走到地圖前面看了看,盯着某處微微皺眉。
“李孝恭便在此處。”?? 將明664
李世民指着那個地方說道:“他屯兵於武當山,距離咱們這裡,若是道路通暢起來的話,不足五日的路程,他麾下多騎兵,若是傾力而來用不了三日便能趕到。他駐紮之地距離谷城同樣不足五日的路程,他選擇屯兵的這個地方……當真讓人難受。”
尉遲恭一邊擰着衣服上的雨水一邊說道:“怕他做什麼,如今殿下麾下兵精糧足,若是他敢來,臣去取了他的腦袋就是。”
“呵呵,敬德之勇冠絕古今。”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築水過谷城,若是孤手裡有水軍的話倒是可以趁着河水暴漲,一路殺過去先將谷城佔了再說。”
“谷城中蕭銑屯駐重兵,便是有水軍也難以攻克。”
聲音從門外傳來,李世民擡頭看過去就看到韓世萼出現在門口。韓世萼進門之後先是對李世民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子一邊脫蓑衣一邊說道:“李孝恭之所以按兵不動,便是因爲谷城不好打……谷城是襄陽西北門戶,蕭銑派了大將茂元宗率軍駐紮此地,與襄陽互爲犄角,相互救援,這一手安排的確實漂亮。”
“這麼大的雨,你還出去做什麼!”
李世民假意埋怨了一句,快步迎過去竟是親手爲韓世萼解開蓑衣。
“臣惶恐”
韓世萼退後一步道:“不敢勞動主公。”
李世民替他將蓑衣脫下來笑道:“你爲孤打江山,孤爲你拿一件蓑衣罷了。”
“水勢如何?”
他將蓑衣隨手丟在一邊問道。
“若是再下兩三日,河水就要進城了。”
韓世萼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丟一個木盆下去,順流就能到永清!”
聽到這句話,李世民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妙!太妙了!”
他快步走回地圖邊,仔細看了看隨即興奮道:“若是在城東六七十里出斷了築水,然後再扒開!大水就能直接衝進永清縣城裡去!到時候乘漁船就能衝上永清城頭!”
韓世萼也是眼前一亮,隨即撫掌道:“主公果然妙計!”
尉遲恭怔了一下,想了想提醒道:“永清縣城蕭銑駐軍一萬……可還有上萬百姓……”
“管不了那麼多!”
李世民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語氣森然道:“孤現在沒心思去管百姓,那是孤以後再『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