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吳的人跟丟了沈碧瑤之後,並沒有放棄,反而派出了更多的人去找她。也正是因爲這樣,聽風攬月樓很快便查清了他們要找的是什麼人。
“你是說,他們要找的那名面紗女子,叫唐雨柔?”易聞問。
祁風嘆了口氣,點點頭。
易聞也失落道:“這麼說,真不是沈三小姐?”
祁風悶頭喝酒,沒說話。
易聞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麼打擊他的話,便問:“那你們有沒有查到,這唐雨柔是什麼身份?從哪裡學來的如此輕功?還有,爲何會有人追蹤她?”
祁風道:“追她的人是仁心堂的人。聽說,是他們的二東家想要報恩。”
“仁心堂?就是那個江南以南最近聲名漸起的藥商開的藥堂?”易聞問道:“他們還有一個二東家?是何人?”
“不大清楚。”祁風說:“只聽說是一個外商,名叫陌吳,不久前纔來江南定居,對江南之地不甚熟悉,又有大筆銀錢,所以纔想找一個相熟的人合夥做生意。”
“又是不知底細的人。”易聞也忍不住皺眉。最近沒有頭緒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查着查着,就不知道查到哪裡去了。
線索總是斷了又斷,莫說祁風,就是他,也快弄得頭大了。
祁風頓了頓又說:“至於這個唐雨柔,我們沒查到任何底細,不知道她從而處而來,也不知她是什麼身份。這個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易聞晃着酒杯,一邊思索一邊道:“身份成謎,又有這一身輕功……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說,她會不會就是一年前殺童虎之人?”
“不知道。”祁風道:“童虎一案,到現在也沒人能查到一絲頭緒,江湖令到現在也已無人再提起了。”
兩人沉默地喝了一會酒,易聞最終還是提出了那個祁風不想提的問題。
“如今,已查明那名面紗女子並非沈三姑娘。你打算如何把此事告知樓主?”
祁風目光遊離,下不了決心。張了張嘴正想叫易聞代爲傳達,卻被易聞一眼看穿,乘他還沒開口便把話給堵了回去。
“你可千萬別再叫我給你代傳了。這個消息,你自己去說。”
“可是,萬一樓主生氣……”
“你也知道樓主會生氣啊?所以我就更不會幫你去傳達了。”易聞把頭一轉,打定主意不代他去說。
祁風氣惱地把酒杯一放,道:“你說這都兩年了,這沈三姑娘從頭到尾一點消息也沒有,到底會去哪裡了?一個大活人,竟然連是死是活也查不出個消息,難道就真的這麼憑空消失了?”
易聞聽了這話,也是心裡一沉。
他也不願意相信沈碧瑤已經死了,可是,聽風堂傾盡全力去找了整整兩年,到頭來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她到底是生,還是死?
最後,易聞嘆了一口氣說:“無論如何,此事還是要先告知樓主一聲。至於沈三姑娘的消息,只能繼續再查了。”
祁風也知道再拖也不是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跟着易聞去了古璟瑄的房裡。
“樓主。”祁風進門便低頭行禮。
“可有查到什麼消息?”古璟瑄問。
祁風向易聞看了一眼,見他把臉扭到一邊,只得自己開口稟報。
“回稟樓主,屬下查到……株城那名面紗女子的姓名,她叫唐雨柔。”
古璟瑄眉頭皺起:“唐雨柔?可是真名?”
祁風搖了搖頭道:“目前還無法查證,唐雨柔此人,仿若憑空冒出,查不到一點頭緒,而且輕功過人,我的手下鮮有能跟得上的。”
“那便去想辦法。”古璟瑄道:“無論如何,先查清她的身份與來歷,最好,能弄清楚她的相貌。”
“是。”祁風領命道。
祁風離開之後,易聞便試探着問:“樓主,已經查了兩年,都沒有絲毫頭緒。我在想,沈三姑娘會不會已經……”
“易聞。”古璟瑄打斷他道:“無論沈碧瑤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她。否則,我實難心安。”
“是,易聞明白了。”易聞頓了頓,又道:“祁風還查到,當初在株城查唐雨柔之人,乃是仁心堂的二東家。此人似是邊城新來江南的商人,與人合夥開了仁心堂,目前在江南以南頗有名氣,廣開分店。我們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古璟瑄想了想道:“查吧。此人既然能在這麼短的時日廣開分店,想來有一定的財力。查查他的底。”
“是。”
“江成可有消息?”古璟瑄問。
易聞答道:“前兩天傳來了消息,說已經到了西北,正在打探馬幫的消息。”
“嗯。”古璟瑄道:“叫他注意一下蠻夷人的動向。帕吾成爲首領已有一年,這一年雖然對大齊盡表忠心,可以他的性格,是不會甘於屈於大齊之下的。”
“是,我這就傳信給江成。”
易聞也離開之後,古璟瑄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落寞。
那名面紗女子叫唐雨柔?當真不是你麼,沈碧瑤?
古璟瑄現在萬分希望,唐雨柔不過是沈碧瑤編出來的名字,而沈碧瑤,現在還好好的活着。
沈碧瑤,碧瑤。只有她,不想讓她死,不想讓她,在這個世上消失。
春分一過,霧雲山裡也迎來了春天。草木生髮,天氣也漸漸軟和了起來。
而沈碧瑤也要再一次離山了。
這一次,沈碧瑤把頭髮綁成了男人的樣式,也換上了一身男裝,戴上了師傅大人手工製作的面具,帶着從師叔公那裡搜刮來的藥,再一次走出了霧雲山的瘴氣層。
到了鎮上之後,沈碧瑤才發現,戴着面具的男人,和戴着面紗的女人一樣扎眼。爲了保險起見,沈碧瑤又買了一個帶紗的斗笠,往自己頭上一戴,襯着一身黑衣,總算多了些高冷氣息。
這樣,應該比戴着面具要正常點吧。沈碧瑤想。
依舊找了間客棧先住下之後,沈碧瑤就開始研究下一步的去向。
找齊了鐵梨木,九眼蛛囊,還有玄青巖中的海底銀沙,現在就剩下西北的赤金了。
“只要再找到了西北的赤金石頭,那我就應該不用再這樣東奔西跑了吧?雖然這樣跑來跑去很練輕功,可是也太特麼累人了。”
在客棧休息一天之後,沈碧瑤次日清晨就啓程往西北走去。
過了江南之後,中原之地,還沒有暖和多少,依舊冷得很。沈碧瑤雖然輕功暗器功夫不錯,可到底練功晚,根基淺,沒多少內力,依舊十分怕冷。
所以一到中原之地,就立刻去買了棉衣。
防寒的東西買過之後,沈碧瑤就發現,她當初從沈心瑤那裡順來的銀子,已經不多了。
京城離這裡不遠,要不要再去順一回呢?
沈碧瑤開始認真琢磨着。畢竟剛開始那一回太順利了,而且還撞見了沈心瑤的私情,極度地滿足了她的八卦之心,雖然,這事只能偷着樂,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的成就感。
最遺憾的就是,她沒能看到沈心瑤發現銀子丟了之後到底是什麼反應。
反正,現在輕功也比當初好了,暗器也比那時候更熟練了。而且,沈府也不是什麼守衛森嚴的地方,要不要再去一次呢?
心裡一長草,那種衝動就開始抑制不住了,等沈碧瑤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又到了當初住過的京城邊的小鎮上。
反正來都來了,就乾脆再去一趟吧。
沈碧瑤如此自我安慰。
於是,到了晚上,沈碧瑤戴着面具,一身夜行衣,直接飛過城門去了沈府踩點。
再次無聲無息地翻過高高的城牆之後,沈碧瑤再一次感嘆。飛鳳騰翔果然是一個逆天的技能啊。這要是兩軍對戰,要是有一個誰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翻過城牆,事先埋伏好,那破城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還好師傅大人不是壞人,不然的話,天下大亂,那可就真的是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想到家裡那一對活寶,沈碧瑤再次爲天下太平捏了一把冷汗。
還好他們師叔徒三人都是內心正直的好人啊,當今皇上可真應該慶幸。
到了沈府之後,沈碧瑤先去了沈心瑤的房裡,發現她這次在家,而且還沒睡。
沈碧瑤躲在房頂上,揭了一塊瓦往裡面看去,只見沈心瑤一身睡服,正坐在梳妝鏡着與爲她梳頭的丫鬟說話。
“明兒個二姐出嫁,你說我梳個什麼樣的髮髻纔好呢?”
“奴婢覺得,雙平髻挺好的。”梳頭丫鬟回道。
“不好不好。”沈心瑤忙說:“去年大姐出嫁,我就梳得是雙平髻。今年我都快十四了,不能再梳這麼小丫頭似的髮髻。你說,我梳個飛仙髻如何?”
梳頭丫鬟遲疑了一會,回道:“小姐,飛仙髻雖然好看,可是多是婦人愛梳。小姐您還沒說話,再者又是二小姐大喜,定有很多賓客會來,怕到時候有人見了,會亂說話。”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那你說要梳什麼樣的好?”沈心瑤立刻就起了脾氣,整個臉都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