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吾傻眼看了半天,這時突然出現的人又突然消失了,他卻完全摸不着頭腦,上前問沈碧瑤:“方纔那些,到底是何人?”
沈碧瑤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想起方纔古璟瑄被震翻在地,又轉頭問古璟瑄:“璟瑄,你沒事吧?”
古璟瑄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問:“方纔那白衣人,是玄機女的兄長?”
沈碧瑤道:“師叔說是,那就是了。”
話一說完,沈碧瑤眼前光幕就一陣亂閃,各種獎勵成就刷屏似的冒出來,刷得沈碧瑤眼都快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古璟瑄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臉色也更加凝重。
皇上已經從殿前走了出來,聽古璟瑄提到了玄機女,便問他:“璟瑄,你說的那玄機女,可是那替母后卜算之人?”
古璟瑄回道:“正是。”
皇上訝然:“沒想到,竟然是位年紀輕輕的姑娘。方纔那位……是玄機女的兄長,那他豈不是天玄道陸家之人?”
皇上本想形容一下那人的相貌衣着,可卻忽然發現,才短短几句話的功夫,他竟然已經想不大清楚那人的容貌了,只依稀記得那人身着一身白衣,清冷高貴,宛若仙人。
此話一出,古璟瑄面色更沉得難看。沈碧瑤也皺着眉,滿臉不解。
出了這些個亂子,皇上與諸位大臣也無心再接待帕吾了,只草草行了個過場,便各自回在去休息去了。
一出宮,沈碧瑤就立刻往自己府裡竄。她現在滿肚子的疑問想找師叔問個明白,憋在心裡多一刻都難受得緊。
古璟瑄也跟着沈碧瑤去了郡主府,同樣也是要去找玄機女問個明白。陸玄明的那番話,讓他一直提着一顆心,惶惶不安,若不能問個清楚明白,他實在放心不下。
走到羣主府門前,沈碧瑤擡腳步進門,古璟瑄也跟着邁腿跨門檻。沈碧瑤見他跟來,把腿一收,在門口站定,對着他就問:“你怎麼跟來了?下朝了不回自己家幹嘛?”
古璟瑄一愣,沒想到沈碧瑤會突然說這話。瑄王府與和豐郡主府一前一後,兩人平時串門時常連大門也不走,這會兒沈碧瑤忽然正兒八經地問這話,倒讓古璟瑄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我有些事情,想請教陸姑娘。”古璟瑄道。
沈碧瑤聽完,立刻把眉頭皺得緊緊地,一臉警惕地打量着他,虎着臉問:“你想找我師叔問什麼?”
古璟瑄回道:“今日發生之事,有些不明白,想找陸姑娘問個清楚,否則,實在放心不下。”
沈碧瑤自個兒心裡也七上八下的懸得厲害,也想趕緊找師叔問個明白。一來,這天絕死命什麼的,她不知道到底算個怎麼回事,二來,那陸玄明提到過的,她五年前就該死了的那句話,一直懸在她的心裡,讓她害怕得不行,生怕她的來歷已經被看出來了。
本來正是想回家立刻找師叔問個清楚的。師傅方纔冒死來救她,看起來也像是知道內情的,師叔也在陸玄明面前護了她,應該也是站在她這邊的。想來,若是找師兄問的話,師叔應該會跟她說個清楚明白。至於師叔公,依他的性子,顧忌自己是人是鬼,他老人家壓根就不會在乎。
一想到自已親近的人,都是些有悖於常理的怪人,沈碧瑤多少也安心了些,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講,她自己也不是個正常人。跟怪人在一起的話,也算是有點同類的惺惺相惜之感了。
可是古璟瑄雖然性格孤僻了點,身份糾結了點,但他可是個切切實實地正常人。沈碧瑤生怕自己不正常的來歷被他知道了,會讓古璟瑄覺得自己是個妖怪,會讓自己在古璟瑄心裡的形象徹底崩塌和幻滅。
因爲心裡擔心,所以什麼事都會不由自主地往上頭去想。一聽說古璟瑄有事要問師叔,沈碧瑤就覺得,他一定是去問自己五年前爲什麼該死這事了。五年前自己穿來那會兒,不正好是他救的麼?所以沈碧瑤覺得,古璟瑄會關係這個問題,根本一點也不奇怪。
但是這事,絕壁不能讓他知道啊,至少,現在不能讓他知道。自己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萬一古璟瑄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是無法接受,深受打擊,那自己肯定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這事,沈碧瑤決定先瞞着。
低着頭轉了轉眼珠子,沈碧瑤決定不管怎麼樣,先把古璟瑄打發回去了再說,若是他真想問自己的事情,她也得想辦法事先給師叔通好氣才行啊。
於是,她立刻拉下了個臉來對古璟瑄喝道:“我師叔今兒個不舒服你不是看見了嗎?這個時候師叔正要休息呢。今天我先回家跟師叔說一聲,給你預約一下,你明天再來吧。”
說完後閃身進了屋,飛快地把大門關上,把古璟瑄毫不留情地關在了門外。一落栓,沈碧瑤就往師叔院子裡跑去。
師叔這會兒來得突然,事先也沒知會一聲,但是師叔身子不好,而師叔公和師傅又沒老腳的地方,所以沈碧瑤想,他們一定是來郡主府了。
到了師叔院子裡一看,果然看到洛叔正在小炭爐前熬藥,滿院子都是那股熟悉的藥味。
“沈碧瑤上前道:”洛叔,我來找師叔。
洛青扇扇手上不停,另一手往屋裡一指,沈碧瑤就直接進去了。
屋裡,陸璇璣正臉色蒼白地靠坐在病牀上,手帕子捂着嘴,時不時地輕咳幾聲。
沈碧瑤一見這情形,就知道師叔今天累得不輕,已經神情疲憊,提不起什麼精神來了。
在牀榻前坐下,擡手替陸璇璣掖了掖被角,關切地問:“師叔,您沒事吧?”
陸玄機輕輕搖了搖頭,道:“老毛病了。”
沈碧瑤輕嘆了一聲,道:“師叔,今兒個您受了累,正需要休息,本來不想打擾您的,可這事一直憋在我心裡,實在難受得很,所以,想來向師叔問個明白。”
陸璇璣心下了然,道:“可是問今日之事?”
沈碧瑤連連點頭,問道:“師叔,您兄長說的那什麼天絕死命,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爲什麼我會是天絕死命?這命不好嗎?”
陸璇璣道:“天絕之命,無所謂好或不好。天絕,乃是天命已絕,即無命理之命。天絕之命者,命非由天定,而是由自己掌控,生死不歸天管,不歸地收,自生自滅之命。”
沈碧瑤一邊聽一邊琢磨,不能完全明白,卻也聽得出,這天絕命,並非不好。心下稍安,又問:“那爲什麼說我是天絕死命,天絕死命又是怎麼一回事啊?還有,爲什麼您的兄長大人說,我五年前就該死了?”
陸璇璣輕咳嗽兩聲,道:“天絕死命,是說你並非天生便是天絕之命,只因死過一回,命理已斷,本應身死之人並沒死,是以,成了無命理之人。因死而成天絕之命者,便是天絕死命。”
沈碧瑤邊聽邊點頭。這麼一解釋,似乎也不難理解。也就是說原來的那個沈碧瑤,在那次落水之中,她就已經死了,所以,她的命理也就在那裡斷了。然而,她在那個時候穿過來了,藉着這個身體活着,佔了她的姓名身份,生辰八字,於是,就成了天絕死命的人。就算是師叔和師叔的兄長,也算不出她的命運前程來。
理清了這層關係,沈碧瑤心裡總算是明白了各中緣由。偷偷瞟了眼師叔,見她神情沒什麼不妥,心裡面也定了定。心想,師叔好像並沒有覺得自己成爲天絕死命之人,有什麼不妥,說不定,她根本就發現不了自己這個殼子裡換了個魂吧。
可猜想歸猜想,師叔和師叔的兄長神通廣大,把原先那個沈碧瑤五年前就死了的事情算得這麼準,還是讓沈碧瑤心裡覺得有些發毛。
難怪普通人都會對這種能掐會算的人特別尊敬,一算到自己頭上,果然還是會覺得特玄乎啊。
“我五年前,確實有一回差點死了。”沈碧瑤說着,偷偷看了看師叔的臉色,見沒什麼異狀,又接着試探道:“後來活過來之後又大病一場。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變成了天絕死命吧。可是師叔,是不是大難不死的人,都會變成天絕死命啊?沒理由只有我這麼巧吧?呵呵呵呵……”
沈碧瑤生硬地打着哈哈自嘲,想從師叔那裡探聽到一點口風,看她到底能不能算出自己是穿來的,而且,還帶了個系統。
陸璇璣淡淡回道:“自然不是。尋常人大難不死,皆是命中註定,命不該絕,是以不死。可你不同,你是命裡該絕,卻偷了天命,死而復生。是以,成了天絕之命。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活在世上,自有天道管,自有地道收。可是天絕之命者,沒了命理,天管不了生事,地收不知死時,便是全看個人際遇,自生自滅。”
一次說太多話,陸璇璣有些吃力,輕喘了幾聲,歇息了一陣,又繼續說道:“世人皆有命理,可天絕之命者沒有。世人相遇相交,因緣際會,皆在命理之中,可天絕之命者除外。若是世人遇上天絕之命者,惹了因果姻緣,便會被逆天改命,亂了天道之數。更甚者,還會逆勢改運,牽動國運民生之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