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勳聽完楊東的訴求,言語很直白的迴應道:“你如果想把案子辦成正當防衛,問題應該不大,但是我並不建議你這麼做,因爲這件案子對你們最有利的優勢,就是當事人王新明已經死亡,而且已經火化入殮了,所以已經沒辦法再去驗傷了,不過由於這一系列的案件性質過於惡劣,所以結局八成得走刑事線,不過即使你們被定性爲防衛過當,那麼羅漢面臨的判罰也不會太重,估計也就是踩着底線,判處三到六個月的拘役,而你因爲槍傷,完全可以保外就醫,如今羅漢已經蹲了大半個月了,僅僅剩下幾個月的刑期,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往這件案子裡面填錢了。”
“勳哥,這件案子,你還是儘量幫我往正當防衛上靠吧,我寧可花點錢,也不想看着羅漢在裡面遭罪,而且他身上揹着案底,也不好看。”楊東雖然已經身無分文,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接過了話。
“行啊,你如果想運作的話,就抓緊來我單位一趟,把筆錄取了,等案子結了,我會盡快移送起訴,然後幫你活動一下檢察院和主審法官的關係。”
“我儘快把錢給你送去。”
“好!”
二人談完正事,孫建勳話鋒一轉:“對了,還有個消息通知你一下,對你來說,應該也是個好事。”
“哦,什麼消息?”楊東聞言,饒有興致的問道。
“萬昌那個劉寶龍,不是跟你們一直不對付嗎,昨天晚上李超招供的時候,還提起了一件事,他說劉寶龍曾經僱人,想要除掉他,最後被李超趁亂跑了,不過李超身邊的人,好像死了兩個,現在劉寶龍因爲涉嫌僱兇殺人,已經被警方以故意殺人罪通緝了。”
“劉寶龍上線了?”楊東聽見這話,頓時心頭一喜,因爲劉寶龍如果能被警方緝捕的話,也就意味着自己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便可以假借警方之手,結束這段持續良久的紛爭。
“嗯,今日凌晨,警方突擊了萬昌夜總會,但是劉寶龍已經跑了,現在警方已經對他展開了全城搜捕,按照他身上的那些髒事來看,劉寶龍這次被捕,多半是吃‘花生米’的底子。”
“劉寶龍跑了?”楊東聞言,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看守所大門,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沒錯,那天咱們抓李超的時候,劉寶龍手下的小戴就在場,我覺得,他應該是提前跟劉寶龍通氣了。”孫建勳頓了一下:“劉寶龍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你也注意點自身安全,以免劉寶龍狗急跳牆,對你產生報復。”
“行,我知道了。”
“先這樣吧。”
“嘟…嘟……”
楊東伸手掛斷孫建勳的電話之後,對車內的劉悅和黃豆豆擺了擺手:“你們倆,下車。”
“怎麼了,東哥?”劉悅聞言,抻着脖子問道。
“你們倆攔一臺出租車,先去公司等着,如果天馳回去了,立刻給我回個消息,如果他沒回去,你們倆就在公司等他回去。”楊東說話間,掏出幾百塊錢現金遞給了劉悅,隨後坐進了麪包車的副駕駛,拍了下張傲的胳膊:“開車,沿着這條路慢慢開,眼睛盯着點路邊,看看有沒有天馳的影子。”
“東哥,天馳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張傲一看楊東的臉色不對,扭頭問了一句。
“沒事,開車吧!”
“哎!”
話音落,張傲將麪包車啓動,開始速度緩慢的沿着街道行進,楊東也眯着眼睛,不斷在路邊的行人中,尋找着林天馳的身影。
……
數小時後,張傲將麪包車停在三合門前,隨後楊東風塵僕僕的走進了房間內,看着坐在大廳,昏昏欲睡的劉悅和黃豆豆,心中的焦灼更加明顯:“天馳還沒回來?”
“沒有。”劉悅搖了搖頭,也有些擔憂的看着楊東:“東哥,現在距離天馳哥釋放,都過去四個多小時了,他的電話始終打不通,人也沒有影,你說他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沒事,他可能是有什麼事耽誤了。”楊東在心裡預感十分不好的情況下,還是安慰了幾人一句:“我去休息一會,如果天馳回來,馬上通知我。”
話音落,楊東邁步走進一樓的休息室,躺在了休息室內的單人牀上,枕着胳膊陷入了沉思,過了不到五分鐘,一個陌生號碼便打到了楊東的手機上。
“撲棱!”
楊東聽見手機響起鈴聲,猛然從牀上坐起,掃了一眼來電號碼之後,按下了接聽鍵。
“林天馳在我手上。”電話另一端,劉寶龍直截了當的開口。
“放人的條件是什麼?”楊東聽完劉寶龍的話,微微磨了磨牙,開口問道。
“晚上八點,西郊橫山寺後面有座山,山頂有個信號塔,你一個人過來。”
“我要跟林天馳通話。”楊東補充了一句。
“如果八點的時候,你沒到達我指定的地點,就等着給他收屍吧。”劉寶龍壓根沒接楊東的話茬。
“如果天馳出了任何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些話,等你有命下山再跟我說吧,還有,你應該很清楚我現在的處境,所以千萬別跟我玩路子!”
“嘟…嘟……”
劉寶龍扔下一句話,根本沒再給楊東回話的機會,便結束了二人的通話。
“媽的!”楊東聽到電話裡傳出的忙音,憤懣的一聲暗罵,伸手拿過牀頭的藥瓶,倒出兩粒藥片,扔進口中咀嚼着,隨後提高了音量:“劉悅!你們幾個進來!”
“哎!”
正在公司大廳坐着的劉悅等人聽見楊東的呼喚,小跑着推開了休息室的門:“東哥,你叫我們?”
楊東點了點頭,率先看向了張傲:“我問你,當初王新明來這鬧事,羅漢從他手裡搶的那支槍藏在哪了,你清楚嗎?”
“我知道,那把槍是我和漢哥一起找地方埋的。”張傲點頭回應。
“你現在出去一趟,把那把槍給我拿回來。”
“東哥,好端端的,你要槍幹什麼?”張傲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天馳哥真出什麼事了?”
“這些事,你們別問了,按我說的辦吧。”
“明白。”張傲聽完楊東的吩咐,微微點頭,率先離開的房間。
楊東等張傲離開後,又轉頭看向了劉悅和黃豆豆,繼續嘀咕了起來:“你們倆,一會直接去……”
“……”
十分鐘後,劉悅三人已經先後離開了房間,楊東坐在原位思慮半晌,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
與此同時,G井子區人民法院外面的某律師事務所內,張士傑正坐在律師辦公室,跟對方聊着天。
律師翻看了一下張士傑提供的資料,擡頭:“你要起訴的,是一個經濟糾紛的案子,對吧?”
“對,沒錯。”張士傑笑着應了一聲,撥出一支菸遞了過去:“程律師,當初我加入三合公司的時候,是作爲股東,帶着資源入股的,現在我參與的這個工程,已經結束了,不過發包公司那邊,卻遲遲沒有給我們結尾款,現在我們已經忙了好幾個月,可是卻沒見到一分錢的利潤,所以我纔想着用法律武器,稍微保護一下我這個弱勢羣體,呵呵。”
“你的意思,我有些不太理解啊。”姓程的律師聽完張士傑的話,再次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資料:“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是發包公司那邊不給你們結款,那你應該起訴他們纔對啊,怎麼會對自己公司的法人提起了訴訟呢,這不成了鬧內訌的烏龍事件了嗎?”
“程律師,你還是不太瞭解我們這個公司的結構。”張士傑微微擺手打斷了律師的話,繼續道:“三合公司的性質,本身就是一個結構鬆散的草臺班子,在我加入公司之前,公司原有三個的股東,雖然進行了股份劃分,但是在管理上卻十分隨意,而且他們接下這個工程,靠的也不是正規渠道,當初在發包公司接手工程的時候,雖然接手的是五百萬的生意,但簽署的卻是四百萬的合同,而我加入公司的時候,他們又是按照五百萬的合同跟我簽署的,現在發包公司那邊,已經按照書面合同,給他們打了四百萬的工程款,至於剩下的那一百萬,我去要了幾次,但是對方總是推三阻四的,我感覺,這錢多半是要黃。”
程律師聽完張士傑的介紹之後,對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公司的股東只是尚且還沒有把錢要回來,並不是針對你進行了欺詐,我個人還是建議你應該再等待一段時間,看看這筆錢有沒有要回來的可能,畢竟你們這幾個股東,以後還得進行合作,根據我以往辦理同類案件的經驗,再多奉勸你一句,有些事情,一旦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程律師,我今天找你過來,是起訴案件的,不是進行民事調解的,而且現在的三合公司一屁股屎,我能及時抽身,就算止損了,還合作雞毛啊。”張士傑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律師的話:“你就給我個準信,這件案子,你能不能接?”
“按照你們簽署的合同來看,楊東在接納你進入三合公司的時候,的確在進行着一個總款項爲五百萬元人民幣的項目,而公司的賬目上,能夠體現出來的流水,只有三百五十萬左右,跟你們簽署的那份合同有着很大差額,這個案子從證據上來講,脈絡還是比較清晰的,你如果真要對楊東提起訴訟的話,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取得勝訴,幫你把損失追回來,按照股份劃分,你應該能拿到三十五萬左右的判賠。”程律師見張士傑鐵了心要訴諸法律,便開始從職業的角度與他產生了交流。
“行,那這事就這麼定了,我肯定告他!”張士傑當場將事情拍板。
……
當晚七點,楊東揹着裝有一把私改獵,以及四枚獵.槍子彈的帆布包,離開三合公司,隨後駕駛着麪包車,隻身一人趕往了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