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七點四十分。
久壽街,心動派對歌廳。
“篤篤!”
隨着柺杖觸地的聲響傳開,心動派對的老闆霍瘸子帶着兩個手下的小兄弟,直接去了地下室,站在了一道從外面反鎖的門前。
“門打開。”霍瘸子揚了揚頭,對身邊已經青年吩咐道。
“咣噹!”
青年掏出鑰匙,打開外面的插鎖以後,直接推開了房門,同時順手打開了燈,此刻雖然正是七月盛夏,但心動派對的地下室因爲常年不見陽光,所以潮溼陰冷,此刻常石磊正躺在一張破木板牀上,睡的鼾聲四起,牀邊那個用來充當廁所的水桶,也散發着一股刺鼻的騷臭味道。
“嘭!”
一名青年走到牀邊,對着牀腿踹了一腳:“哎!別睡了!”
“啊,咋的了?”常石磊感受到震動以後,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坐起身之後,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霍瘸子,接着又看了一眼手錶:“霍哥,你找我吃早餐啊?”
“我找你吃你姥姥B!”霍瘸子被常石磊整的有點無語:“我發現你這個人,心咋這麼大呢,都讓人關到這地方了,也不耽誤吃喝,是不?”
“呵呵,我在這關着,不是因爲四哥在保護我嗎,我有啥發愁的。”常石磊沒心沒肺的一笑:“霍哥,啥事啊?”
“沒事,你收拾東西,滾犢子吧!”霍瘸子對外面揚了下頭。
“啊?”常石磊一愣過後,頓時眼前一亮:“是不是四哥他們把馬吉友抓住了,找我籤合同啊?”
“還籤個雞毛合同啊,蘭江村的事,長錦集團不參與了,你沒用了,滾吧!”霍瘸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啥?不參與了?”常石磊聽見這話,當即一愣:“霍哥,這一大早上的,你是不是逗我玩呢?蘭江村那邊,長錦公司都投進去好幾千萬了,怎麼可能說不幹就不幹了呢?”
“操!你他媽又不是我兒子,我吃飽了撐的啊,在這逗你玩啊,我讓你抓緊滾犢子!你聽不懂嗎?!”霍瘸子瞪着眼睛罵道。
“真不幹了?”常石磊看見霍瘸子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頓時懵逼:“那長錦要是撤了,我姐的地賣給誰啊?還有之前答應我的二百萬好處費,咋整呢?”
“你愛他媽咋整咋整,這事跟我說不着。”霍瘸子掏出煙,等手下的小兄弟幫他點燃以後,繼續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抓緊走。”
“不是,我他媽憑啥走啊!”常石磊聽見這話,嗷的就是一嗓子:“合着我最近幫長錦公司跑前跑後的,遭了這麼多罪,這事就JB黑不提白不提的拉到了唄?那我最近的損失,跟他媽誰算去啊?”
“艹你媽!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原本已經準備轉身離開的霍瘸子,聽見這話以後,拄着拐轉身:“怎麼着,你還想讓我賠你點精神損失費唄?”
“霍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常石磊在P蘭店街面上混了這麼多年,面對在當地算是比較好使的霍瘸子,最終也沒敢撒野:“你也看見了,我最近因爲長錦的事,遭了這麼多罪,而且……”
“我他媽說了,讓你抓緊滾,你就是聽不懂,是嗎!”霍瘸子愈發不耐煩:“你爲長錦付出多少,跟我一點關係沒有,你要是真覺得委屈,就去市內,找長錦集團要唄,你要是找不到路,我讓人送你!”
“咔噠!”
霍瘸子身邊的青年聞言,直接掰開了隨身的大卡簧:“我讓救護車送你去,行嗎?”
“得!今天的事,我認栽了!”常石磊見對方掏刀,心裡極度憋屈:“我走!我走行了吧!”
“抓緊滾!”霍瘸子不耐煩的留下一句話,直接轉身離開。
……
五分鐘後。
“你媽了個B的,還他媽社會大哥呢!我算看透了,在外面混的人,別管混的好壞,嘴裡一句實話沒JB有,成天說他媽江湖道義,道義你媽B啊,都是籃子……”在歌廳衛生間洗了把臉的常石磊,嘴裡小聲嘟囔着,推門離開了心動派對。
這一刻,常石磊真覺得自己無比的冤枉,雖然在馬吉友這件事情上,他辦事的確有些瑕疵,可是之前爲了談這件事,他也在農貿市場讓馬吉友剁了好幾菜刀,那也是真見血了,而這些歸根結底的說,他這些血,也確實是爲長錦公司流的,但現在長錦公司剛一撤走,他就像一泡臭狗屎一樣被人給拋棄了,這件事,常石磊不僅心疼自己沒拿到手的錢,同樣也覺得自己的價值,被長錦的人給無限貶低了。
“嗡嗡!”
就在常石磊一路罵罵咧咧的準備穿過馬路,去對面超市買盒煙的時候,一臺商務車速度極快的向他駛來,幾乎貼着常石磊竄了過去。
“艹你媽!怎麼開車的!急着去火化場佔個爐子啊!”本身就在氣頭上的常石磊,本能間就是一聲喝罵。
“吱嘎!”
隨着剎車聲泛起,商務車粗暴的停在了道路中央,隨後緩緩向後退了過來。
“嘩啦!”
車門敞開後,車內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全都盯在常石磊身上。
“哥們,我如果說我剛纔沒罵你們,你們能信嗎?”常石磊看見車裡凶神惡煞的一夥人,還有他們腳下放着的幾把刀,頭皮發麻的解釋了一句,他實在想不通,自己今天爲什麼這麼點背,到哪都他媽受欺負。
“你是南橋常老二?”車裡一箇中年看了常石磊一眼,笑着問道。
“不是,你們找錯人了!”常石磊聽見對方準確的喊出了自己的綽號,一愣過後,邁步向後退去。
“嘭!”
常石磊剛一動身,車裡的中年猛然竄出車外,一個肘擊悶在他臉上以後,拽着他的衣領子,直接把他拖進了車裡。
“嗡嗡!”
常石磊上車後,商務車再次啓動,從剎車到把人帶走,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總共才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時間。
“吱嘎!”
商務車離去後,也就過去了三分鐘的時間左右,又有一臺奧德賽停在歌廳門前,車門敞開後,楊東、羅漢、林天馳和騰翔、張傲、劉悅一行六人,全都踏上臺階,邁步向心動派對走去。
“咣噹!”
劉悅伸手推開歌廳正門,楊東溜溜達達的走進了一樓大廳裡。
“先生,你們這唱歌也來的太早了吧!我還是頭一次見吃完早餐,就出來唱K的呢!”大廳裡一個正在拖地的服務生看見一行人進門,咧嘴一笑:“我們這得中午十二點之後才營業呢。”
“我不唱歌,我找人。”楊東看了服務生一眼:“常石磊,是不是在你們這關着呢?”
“誰?”服務生聞言,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就是一個打工的,你問我這個,我哪知道啊。”
“那你們這的老闆在嗎?”楊東再次問道。
“誰找我啊?”楊東話音落,正巧從一摟衛生間出來,準備去樓上補一覺的霍瘸子開口問了一句。
“我找你。”楊東看了一眼霍瘸子手裡的柺杖,和明顯短了一塊的腿:“我來領常石磊!”
“領常石磊?”霍瘸子聽見這話,斜了楊東一眼:“你以爲這是你家啊,你想領誰就領誰?”
“現在長錦的人都他媽滾犢子了,你咋這麼願意跟他們當狗呢!就你這樣的,用我們上學時候的一句話來說,純粹就是個殘疾胳膊勒襠腿!還長了一個吃屎的嘴!不對,你這腿是既殘疾又勒襠!”騰翔聽見霍瘸子說話挺難聽,也跟着嗆了一句:“大早上的,我給你另外一條腿乾斷了好啊?”
“小B崽子,你他媽跟誰說話呢!”霍瘸子身邊的一個小兄弟聽見騰翔罵霍瘸子,邁步就迎了上去:“你他媽知道這是哪嗎?”
“刷!”
就在青年邁步的一瞬間,一旁的楊東斜跨一步,伸手在大廳裡的一個空酒箱子裡抽出個酒瓶子,對着青年頭上就掄了上去。
“嘭!嘩啦!”
一聲脆響,酒瓶子在青年頭上炸開,青年應聲栽倒,頭上開始嘩嘩淌血。
“哎呀我艹!你還敢在這動手!”另一名青年看見楊東動手,掏出隨身的大卡簧,對着他就紮了上去。
“踏踏!”
羅漢看見青年動刀,竄上去之後,單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腳踹在了青年後膝。
“咕咚!”
青年應聲而倒。
“嘭嘭嘭!”
劉悅和張傲、騰翔一擁而上,對着青年就是一頓猛踹。
“艹你媽的!你們怎麼個意思?想在這比劃一下唄?”隨着大廳中的叫罵聲傳開,一邊的樓梯處再次竄出來幾個小青年,其中一人端着私改獵,直接指向了衆人:“都給我停手!”
“小B崽子,就你會開槍唄!”羅漢看見樓梯那邊下人了,掏出隨身的仿五四,槍口高擡,雙方當即陷入僵持。
楊東一酒瓶子放倒一個青年之後,把手裡的半截玻璃茬口往地上一扔,看着前方的霍瘸子:“長錦連P蘭店都呆不住了,你還要死保他們,是嗎?”
“行了,槍都放下吧。”霍瘸子沉默半晌後,對樓梯口的幾個人擺了下手,面無表情的看着楊東:“常石磊讓我放了,他剛走,你們就來了!”
“呵呵,這事,真能趕得這麼巧嗎?”林天馳咧嘴一笑,盯着霍瘸子的眼睛問了一句。
“服務生,給他們調監控。”霍瘸子也沒解釋,對大廳裡的服務生吩咐了一句。
“哎!”服務生點點頭,幾步跑到了吧檯,伸手在電腦上鼓搗了一下,隨後將屏幕搬到櫃檯上,轉向了衆人。
畫面播放,剛好拍到了常石磊被人拽上商務車的一幕。
“你如果在我進門時就是這個態度,你的人不至於捱揍。”楊東看見常石磊確實離開了心動派對,扔下一句話之後,率先轉身離開了大廳。
“媽了個B的,這幾個小子咋這麼猖呢!”樓梯口拎槍的青年聽完楊東的話,邁步就要追。
“算了!”霍瘸子微微擡手,阻止了青年的動作:“他們有句話說的挺對,現在長錦都撤了,蘭江村的事跟咱們也沒關係,還傻逼逼的衝上去,瞎JB比劃啥呀!消停眯着吧!”
……
歌廳門外,騰翔拽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以後,看着隨後上車的楊東:“東哥,咱們接下來去哪啊?”
“忠虎寄賣行。”楊東說完地址以後,掏出了兜裡的煙盒:“林忠虎要是這麼玩的話,他可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