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青年牽狗進入大廳,幾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過去,距離門口最近的戴洋,看着青年那條跟獅子差不多大小的藏獒,更是直接蹦高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躲到了一邊。
“你怎麼回事!我都訓過你幾次了,讓你不許牽着個狗瞎溜達,你怎麼就不聽勸呢!”潘世龍看着進門的青年,臉色陰沉的罵道。
“老舅!你好好說話昂!二洪不是狗!我們倆是把兄弟!你埋汰它,就跟埋汰我是一樣的!”青年看着潘世龍,張嘴犟了一句,黃碩趁機打量了青年一眼,此人今年也就是二十歲出頭,長得就是普通人模樣,不過身材挺壯的,但想來也是,如果體格子稍微弱點的人,似乎都牽不住那麼大的一條狗。
“你這一天能不能別像個傻逼似的!我現在看見你都不煩別人!”潘世龍聽見青年的迴應,恨恨的磨了磨牙:“你也就是我外甥!如果換個身份,你就算要飯去,我都不帶管你的!”
“不管我,那你叫我來幹啥?我走了!”青年拽着狗就要出門。
“你給我回來!”潘世龍一聲呵斥,冷着臉開口道:“今天我這有客人!你別給我像頭倔驢似的!消停坐下!”
“二洪,坐!”青年似乎看出潘世龍真有點生氣,拍了拍藏獒的屁股,但藏獒一點面子不給他,依舊站在原地左顧右盼,青年無奈的將狗鏈子拴在旁邊的一個柱子上,這才走上前來,看向了潘世龍:“找我啥事啊?”
“給你介紹一下!黃碩、馬進、戴洋!東北那邊來的朋友!小碩兒,這就是我外甥,洪煥!”潘世龍見到洪煥之後,儼然沒有了之前那種氣度從容的模樣,看起來,這個洪煥平時應該也讓他挺犯愁的。
“你好!喜歡養狗啊,哥們?”黃碩笑着打了個招呼。
“我剛纔說話你沒聽見啊?都說了他不是狗!是我二弟!”洪煥犟了一句。
“哈哈,那你二弟的名字寫在你家戶口本上了嗎?”戴洋呲牙一樂。
“你別亂說話!”黃碩輕輕踢了戴洋的腳一下。
“今天下午,我得跨境去一趟越N,大約得一週左右纔可以回來!而小碩兒他們來這邊,是爲了辦一件事!這事我已經吩咐給老許去做了,在得到結果之前,你就負責替我招待好他們!辦事的時候,也要保證好他們的安全,明白了嗎?”潘世龍向着洪煥囑咐道。
“找人?這麼點小事,咋還麻煩到你頭上了呢?這不是迫擊.炮轟蚊子嗎?”洪煥當着黃碩他們的面大聲問道。
“你少插嘴!按照我的吩咐去辦,務必替我把人招待好!否則我斷你生活費!”潘世龍威脅了一句。
“哎呀!那你要是早這麼說,我早就聽懂了!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人給照顧明白!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是我的親兄弟!地位直接跟二洪平起平坐,這行了吧?”洪煥因爲有潘世龍這麼一個舅舅,所以平時基本上啥活也不用幹,所需花銷都是通過在潘世龍旗下的公司掛職拿的。
“別!我他媽謝謝你了!”獨眼聽見潘世龍的迴應,又看了一眼蹲在門口淌哈喇子的藏獒,登時無語。
……
同一時刻,冷磊也已經趕到了雲N,不過並沒有直接去H河州,而是去了省會K明。
廣福路西側,一處臨街的小吃店內,冷磊正跟一箇中年相對而坐,透過這個小店的窗口,還能看見街道對面省公安廳的大樓,而他對面的中年,外套之下也有藍色的警服襯衣若隱若現,這個中年姓田,是省廳技偵處的一個負責人,他能跟冷磊見面,也是餘家邦託了層層關係才找到的。
“田警官,想必我的來意,你都已經知道了吧!”冷磊啓開一瓶啤酒,準備給田警官倒滿。
“我下午還有工作,酒就不喝了!”田警官微微擡手,擋住了冷磊手裡的酒瓶,直言道:“你這次要找的人,確定在H河州嗎?”
“這個人目前處於失聯的狀態,但是根據我的調查,他下一站的目的地,很可能就是H河州!”冷磊並未把話說死。
“僅憑一個名字和一個猜想,想去一個擁有數百萬人口,而且黑戶遍地的邊陲城市當中大海撈針,很困難啊!”田警官是主管技偵的,所以更加直觀的知道這其中要面臨的難題。
“這事或許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這麼困難!”冷磊喝光一杯啤酒,繼續解釋道:“楚恩光這個人,是一個職業賭徒,在他的生活當中,已經沒有什麼比賭博更重要了,或者說,賭博就是他的人生!所以我們只要把目標固定在這個圈子裡,想找到他,就不會很困難!”
“既然你是我朋友介紹來的,那就試試吧!因爲那邊是邊陲城市,所以違法犯罪活動猖獗,所以我的確安插了不少H河州的線人!我可以給他們打個招呼,幫你留意一下這個人!”田警官思考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找到人的機率大嗎?”冷磊低聲問道。
“目前爲止還不好說,不過我有一個外籍線人,是當地的蛇頭之一,經常組織一些跨境賭博的活動,所以對於這個圈子裡面的人,他還是比較熟悉的!等一下我會跟他進行聯絡,你去了H河州之後,可以直接跟他見面,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記住!這個線人是我花了多年心血培養的!他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田警官看着冷磊的眼睛,十分認真地囑咐道。
……
H河州的J平苗族瑤族傣族自治縣,是一個緊貼邊境線的縣城,此時此刻,楚恩光就在一個叫做太陽寨的村莊裡面棲身,身處傣族特色的竹樓當中居高望去,入目所及的地方,已經有一半是越N的國土。
楚恩光自從在P錦跑路之後,一路輾轉多個地點,最終才費盡辛苦的來到了這個地方,途中,他在乘坐黑出租進入雲N省界的時候,因爲遭遇了交警臨檢,於是在車輛排隊的時候,推開車門從一座十幾米高的橋上跳了下去,雖然人沒什麼大礙,但卻丟了隨身攜帶的三十多萬現金,左腳踝也因此造成了脫臼,雖然已經復位,但也腫的像個豬蹄一樣。
“大光!吃飯了!”隨着楚恩光的房門被推開,一個同樣三十歲出頭的男子,端着一個餐盤走進了房間裡,上面擺着傣族的特色小吃菠蘿飯、香茅草烤魚和一道油炸竹蟲。
“好!”楚恩光答應一聲,從牀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靠窗的桌邊:“哥們,事主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到這邊啊?”
“你別急!咱們這次要去的席,兩個燈之後纔會上菜,在這之前,他肯定能到!”中年頓了一下:“這次的事,咱們一拳頭砸上去,外面還有兩巴掌護着,到時候事主拴馬,我們放煙你釣魚,等開了鍋,咱們把貢米一分,就算完活!”
“萬一滑了怎麼辦?”楚恩光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道。
“機率不大!事主已經挖了對方的眼睛,到時候我們三個人放煙薰着你,就算有暗雷,也輪不到你去踩!”中年坐在楚恩光對面,目光自信的繼續道:“貢米夠數,咱們直接飛,一把跳的點子,應該不會破!”
“但願吧!”楚恩光聽完中年的迴應,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繼續低頭吃東西。
他剛剛跟中年交流,用的都是黑話,簡而言之,就是楚恩光一行人準備組團去一個大賭局上出老千,時間在明天晚上,而且這次組織出錢的人,已經買通了對方賭局上抓千的人,所謂一拳頭兩巴掌,就是楚恩光他們五個人負責進去出千,而且賭局外面還有十個人護着他們,而事主拴馬,就是他負責掌控全局,剩下的四個人,其他三個故意搞一些小動作,吸引那些暗中抓千的人的注意力,楚恩光負責釣魚,也就是主要負責出老千,等得手之後,衆人直接把贏來的賭資一分,隨後就各自出境,徹底跑路了。
楚恩光他們這次盯上的賭局,就設立在邊境線上,而且涉賭的人不光是國內的,還有越N、老W和柬埔Z等國的人。
能夠組織這種賭局的人,普遍都是一些心狠手辣的大手子,敢去這種賭場上出老千,被抓住之後剁手都是輕的,所以一般不是被逼到絕路上的人,都不會做這種風險巨大的事情,而楚恩光他們這次準備出千的五個人,全都是像他一樣,在國內由於各種原因,從而混不下去的人。
實話實說,對於這次出千的事,楚恩光原本是十分抗拒的,因爲就在不久之前,他在老家還是一個有裡有面,風風光光的人物,而這次的事情一旦做完,那麼他勢必就得遠走他鄉,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國度,雖然這次分的錢也夠他生活了,但這其中的落差,還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楚恩光不想走,可是他比誰都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背景,根本鬥不過餘家邦,如果繼續留在國內的話,一旦被找到,命絕對就沒了。
近段時間以來的遭遇,讓楚恩光不勝唏噓,但他卻完全沒感覺後悔,或許對於他這種賭性已經深入骨髓的賭徒而言,人生也無非就是一場沒有對錯,只有輸贏的豪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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