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鐘,萬博正在一家星級酒店的包房內,爲另外一名在國外歸來的朋友擺接風宴,酒宴上,十幾名家庭條件優越的男男女女湊在一起,推杯換盞間好不熱鬧。
似乎在世界上的每一個城市裡,幾乎都會有幾個萬博他們這種小圈子,而且這個圈子中的成員,肯定也都是家世背景差不多的人,即使有差距,也會相差無幾,否則就會像強行融入進這個圈子裡的龔小軍一樣,根本不被當做人看,一般來說,像這種圈子,都會有一個帶頭人,其餘人也都會捧着這個人,以他馬首是瞻,同樣的,這種由各種二代所形成的圈子,所產生的能量也是巨大的,因爲這些二代除去少量譬如萬博和古長瀾這種紈絝,大部分人還是享受了更好的教育資源,並且繼承了優良的家風傳統,加之身後有權勢支撐,所以他們想要辦什麼事,遇到的阻力要遠遠低於普通人,成功的機率也會呈幾何倍數上升。
但萬博這個圈子,卻完全沒有上述的這種情況,並不是因爲他們階層不夠,而是因爲他們的年紀還不到可以成事的時候,他們這個圈子裡面的人,年齡平均線纔剛剛二十歲,全都處在貪玩的年紀,加上自身的背景又讓自己有錢可以揮霍,所以這羣人也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雖然萬博他們這個圈子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富二代,但席間聊天的話題仍舊很高端,話題幾乎都是各種跑車的性能、改裝,對於各種限量手錶以及時尚圈新品,他們更是如數家珍,眉宇間那股來自於家庭的自信,和用金錢堆積出來的氣勢,遠非尋常人可比。
到了晚上八點半左右,等酒席結束,一夥青年男女搖晃着下樓,紛紛嬉笑着走向了停車位。
“嗡嗡!”
與此同時,三臺警燈閃爍的警車,直接開進停車場,向衆人方向駛來。
“吱嘎!”
警車停在衆人身邊後,十餘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紛紛下車,將衆人圍住,一名帶隊警察藉着燈光看了一眼人羣,伸手指向了萬博,隨後其餘警察紛紛向他走了過去。
“小博,怎麼回事?”古長瀾看見到場的警察,頓時一愣。
“最近幾天,我只辦過你那件事,他們找我,肯定是朱小冉的事情出了問題。”萬博看見向自己走來的警察,思維瞬間活躍了起來,隨即猶豫了不到一秒鐘,就掏出手機遞給了古長瀾:“對付楊東那件事,我只跟龔小軍聯繫過,現在警察找我,問題肯定出在他身上,我手機的解鎖密碼是1117,在裡面找老舅的號碼,把我的事跟他說!”
“踏踏!”
萬博將手機遞給古長瀾,還不等後者回話,負責抓捕的警察已經邁步走到了他面前,對照了一下戶籍信息上的照片之後:“你是萬博?”
“對!”萬博看見對方手中若隱若現的傳喚證,點了點頭。
“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一起詐騙案,請配合我們調查,這是傳喚證。”警察直接出事了證件和文書。
“可以,走吧!”萬博微微瞥了一眼古長瀾,見他點頭之後,一句廢話沒有,跟在警察身邊坐進了警車內。
……
一分鐘後,隨着警車離開酒店,古長瀾也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車內,撥通了萬博跟他說的那個電話號碼。
“喂,博博。”電話那端,萬博的舅舅接通了電話。
“老舅,我不是萬博,我是他朋友。”古長瀾一語道明自己的身份之後,語速很快的繼續道:“萬博被警察抓了。”
“他被抓了,爲什麼?”萬博的舅舅聽見這話,沉聲問道。
“是因爲這幾天他辦了一件事,這件事的經手人叫做龔小軍,他……”古長瀾拿着電話,把龔小軍那件事從頭至尾的講述了一遍。
“可以了,我知道了。”萬博的舅舅聽見這話,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萬博的父親叫做萬思亮,是一家化工企業的老總,萬思亮一共有兩個兒子,長子是他跟前妻所生,次子萬博是他跟現任妻子的孩子,而萬博的舅舅樑逢春,就是萬思亮目前的副手,平日裡,萬博的母親和樑逢春都對他無比寵溺,而萬博之前聯繫楊東和法院的時候,這些關係就是樑逢春讓秘書幫他找的,但當時萬博直說自己是幫朋友的忙,此刻樑逢春在聽見古長瀾提起了龔小軍事件的始末,心中登時明白,問題是出在了哪裡。
“舅,小博他不會有事吧?”古長瀾心神不寧的向樑逢春問了一句,古長瀾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但萬博這次被捕,的確是因他而起,所以古長瀾更多的感覺,是愧疚。
“放心吧,他沒事。”樑逢春開口安慰了一句,隨後話鋒一轉:“博博是被哪個部門帶走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對方沒跟我們表露身份。”古長瀾微微搖頭:“小博臨走之前對我說,他這次辦事,只跟龔小軍聯繫過,所以問題一定出在他身上。”
“好,我知道了。”樑逢春應了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
半小時後,萬博已經被銬在了審訊室的審訊椅上。
“我們爲什麼傳喚你過來調查,心裡有數嗎?”萬博對面,負責審訊的警察沉聲問了一句。
“沒有。”萬博聽完警察的問話,微微咧嘴一笑:“警官,我這個人,從幼兒園開始,就是三好學生,活這麼大,連螞蟻都沒踩死過,更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真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找我,是因爲我隨地吐痰了嗎?”
“行啊,既然你想不出來原因,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警察聽完萬博的一番迴應,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筆錄提綱:“兩天前的晚上,在盛嘉菲娜俱樂部,你曾經給龔小軍拿過兩萬塊錢現金,這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得。”萬博點了點頭:“我給別人錢,不犯法吧?”
“你給龔小軍這筆錢的目的是什麼?”
“忘了,可能就是我喝酒喝高興了吧。”萬博聽見這話,身體後仰,靠在了審訊椅的椅子背上,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我這個人吧,每次喝多了酒,只要一開心就願意散財,上個月的時候,我在蘇荷喝酒,還給一個跳舞的女孩送過十萬塊錢的花環呢。”
“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給龔小軍拿這筆錢的目的是什麼!”負責審訊的警察面容嚴肅的問道。
“我是真的忘了,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萬博低頭沉吟了一下:“如果你們非得讓我給出一個說法的話,這筆錢就算是工資吧,平時龔小軍的工作就是給我開車,我也會看心情給他一些零花錢。”
“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這筆錢好像並不止是龔小軍的工資吧?”審訊警察感受到萬博始終在繞彎子,直接將話題引入了正軌:“你是否對龔小軍說過,讓他用這兩萬塊錢作爲籌碼,收買王明朗及其女友朱小冉,去近海路小吃街的知味海鮮燒烤店,造成惡意流產,以達到訛詐金錢的目的?”
“沒有!”萬博聽見這話,當即矢口否認:“我沒去過近海路,也不知道你所說的什麼知味海鮮和這個朗那個冉的,更沒有想要訛詐誰,你可以調查一下我的家境,對於我來說,錢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我沒必要因爲金錢去鋌而走險,這不符合常識。”
“在龔小軍作案期間,他曾經數次跟你進行過通話往來,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龔小軍本身就是我的司機,我跟他通話很正常!”萬博面無表情的迴應了一句。
“萬博,我們既然能找你來,說明我們一定已經掌握了相關的證據,所以你避重就輕的回答問題,是沒用的,明白嗎!”
“警官,你們找別人調查,取得的口供是證據,但是我現在不是也在配合你們調查嗎,在事情沒有結論之前,我真的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因爲在我看來,你們提出的這些問題簡直令我匪夷所思,我懷疑你是在誘供。”萬博一句話出口,隨後便保持了沉默,任由警察如何詢問,始終就是拒絕回答任何提問。
……
晚上九點,第一次被關進拘留所的龔小軍躺在大通鋪上,看着天花板那盞耀眼的燈,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咚咚咚!”
大約五分鐘後,監室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隨後管教的聲音響起:“管號的睡了嗎?”
“報告管教,沒睡呢!”躺在頭號鋪位的管號犯人坐起身,大聲迴應了一句。
“嘩啦!”
管號的犯人迴應完問題之後,監室的鐵門被打開,隨後管教讓身後的一名犯人進入了監室內,看着管號的犯人:“你們號裡新來的,給安排個位置。”
“哎,明白!”監室號長聽完管教的話,再一看那名新來的犯人,頓時一愣,因爲這個人身上套的馬甲,跟屋裡這些人的藍馬甲截然不同,他身上是一件橙色的馬甲,腳上還砸着十八斤的腳鐐,在看守所這種地方,一些有經驗的二進宮犯人,都會根據其他犯人的裝束來判斷對方的罪責,一盤來說,穿着藍色馬甲的都是普通犯人,而穿着藍馬甲,又帶着腳鐐的,基本上除了在裡面打過架,剩下的就是重刑犯了,看守所的腳鐐分爲六斤、十二斤和十八斤,分量越沉,也相應代表着這個人的罪名大小,而眼前這個穿着橙色馬甲,帶着十八斤腳鐐的犯人,明顯是已經被判完刑的死刑犯,腳上沉重的鐐銬,就是爲了束縛他的行動,怕他想不開會報復殺人,一般來說,這種犯人都被嚴格看管着,是不會被分在普通監室的。
等管教走了之後,號長看了一眼剃着光頭的死刑犯,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大哥,你睡頭號鋪?”
“不用,我自己找地方。”死刑犯掃了一眼大通鋪上的犯人,邁步向鋪邊走去,等他走到龔小軍身邊之後,伸手拍了拍他隔壁那個人的頭:“別睡了,起來!”
“我艹!誰啊?!”那個已經熟睡的犯人被扒拉醒了之後,叫罵着坐起了身,等他擡頭看見身前的橙色馬甲之後,十分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今天晚上,你值夜,給我讓個地方。”橙馬甲看着面前的犯人,彷彿命令一般的開口。
“呵呵,行。”鋪板上的犯人看了看橙馬甲腳上的鐐子,一點脾氣沒有的點了點頭,拿着衣服跳到了地上。
“嘩啦啦!”
橙馬甲把旁邊的人攆走之後,提着腳上的鐐銬,緩緩躺在了鋪板上。
“刷!”
龔小軍看見躺在自己身邊的死刑犯,身上瞬間冒汗,雙腿開始不可抑制的顫抖,龔小軍不是傻逼,更知道這個死刑犯進門之後就奔着自己身邊來,究竟是什麼意思,所以他現在是真慌了,他比誰都瞭解萬博的家世,更怕自己會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就是在監室裡,看見死刑犯躺在身邊,龔小軍頓時閉着眼睛裝睡,除了身體被汗水打溼,他也做好了隨時竄起來,跑到門口按下急救鈴的準備。
看守所監室內,死刑犯躺在龔小軍身邊,伸手掏出了口袋裡的煙盒,並不避諱的在監控下把煙點燃,宛若自言自語一般的呢喃開口:“我已經判了死刑,一個月內就會執行。”
本來在裝睡的龔小軍閉着眼睛,聽見死刑犯彷彿趴在耳邊說話的語氣,身體抖個不停。
“我被判刑的原因,是因爲在搶劫過程中,殺了三個人。”死刑犯抽着煙,聲音依舊平緩:“殺人償命天理循環,我既然造了孽,就得付出代價,但我的家人還得活,我剩不下幾天了,所以對於我來說,能在人生最後的時光裡再做點事,給家人賺點錢,也挺好的。”
“呼呼!”
龔小軍聽見橙馬甲在耳邊的呢喃,雙目緊閉,呼吸急促。
【Ps:本章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