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冷桐,身價極高,且帶着橫渠堂南征北戰,擁有不少的奇兵異武,靈丹妙藥,都藏於那個不爲人知的秘庫之中。
她嫁給曲家這段時間,不斷在橫渠堂內遊說,有些人已經動了惻隱之心,甘願歸順朝廷,可誰都沒有想到,冷桐竟然提前生產了。
聽到這些話,曲金歌輕輕抿脣,欲言又止。
難留道人繼續道:“你來的太過突然,我們都不曾料想,自然也未做任何準備。臨盆當天,是冷桐最爲脆弱的時候,也是那些人等待許久的突破口。”
之後的之後,曲金歌便也知道一些。她的孃親因爲身體過於虛弱,過早離開。而曲金歌所不知道的事情,如今也算是徹底明瞭。
冷桐如此聰明的人,早就做好準備。她將秘庫鑰匙留給難留,地圖留給曲家,以此迷惑他們,好換得曲金歌安然出生。而難留雖然察覺陰謀,卻還是晚來一步,待他回到京城,曲家已是白素漫天……
難留道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他道:“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爲那百武秘庫。”
曲金歌沉默片刻,之後的事情,她便也有所耳聞了。
“金歌,那些人害死了你的孃親。”難留道人的語氣嚴肅起來,他看向曲金歌,眸色少見的認真:“你不會袖手旁觀的,對麼?”
聞言,曲金歌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輕輕一蜷。
擡眸望向眼前的兩個男人,她低聲道:“你們想做什麼?”
“日落之後,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難留道人目光深邃許多,他輕聲道:“應當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曲金歌稍有迷茫。
因爲難留道人的這一句話,她整個白天都有些恍惚。柳熠輕車熟路的找上門來,本想着繼續跟曲金歌鬥智鬥勇,好讓她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
可今日的曲金歌出奇的安靜,伸手接過柳熠遞來的三絃琴,也只是胡亂撥弄幾下,眉頭始終輕輕皺着。
柳熠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悅,他蹲在曲金歌面前,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曲金歌放下手裡的琴,低聲道:“……身體有些不舒服。”
聽到這話,柳熠臉色登時一變,剛要跑去喊郎中,卻被曲金歌輕輕抓住了手腕。
她的掌心略有冰涼,柳熠能感受到覆在手腕上那篇柔軟滑膩的皮膚,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我去睡會兒就好了。”曲金歌又鬆開手,“不要來打擾我。”
柳熠站在她身後,訥訥道:“好、好吧。我在門口守着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記得來喊我啊。”
難留道人和凌霄又一次離開,曲金歌坐在屋中沉默片刻,便感到睏意緩緩襲來。
等她睜開眼睛,夕陽西沉,柳熠蹲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身影被夕陽拉的很長。
曲金歌推開門,說:“你竟真的沒走。”
“那是,男子漢大丈夫,都是要說到做到的。”柳熠有些冷,鼻尖都被凍紅了。
他目光在曲金歌身上巡視一圈,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好了些。”曲金歌望着將盡的落日,心中莫名有些惶然。
她總覺得,若是這次跟難留道人走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柳熠,你真的想學射箭?”
蹲在門口的少年聽到這話,先是一怔,緊跟着猛地站起身來,驚喜之中夾雜着一絲驚訝。
他認真道:“想學!特別想學!”
裴青白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他來不及做晚飯,便從外面買了些包子和米粥,帶回去熱一熱也能果腹。
可剛推開門,便瞧見一個討人厭的少年正在院中彎弓搭箭,他手臂有些發抖,額頭更是滲出一層薄汗。
曲金歌倚在樹幹上,低聲說道:“手繼續用力,胳膊跟地面保持平行。”
裴青白道:“你們在做什麼?”
柳熠全神貫注,一言不發,倒是曲金歌看了眼他,道:“教他射箭。”
話音剛落,柳熠便猛地鬆開手指,上身微微一顫,一支弓箭猛地射出,直直釘在了牆上掛着的木板上。
裴青白看這塊木板有些眼熟,問:“這是不是我煮粥用的鍋蓋?”
沒有人回答他。
“是不是?”
曲金歌略有心虛的避開他的視線:“咳,手頭也只有這個東西了……”
裴青白:“曲金歌!你當我們家很有錢麼!”
他說這話時頗爲咬牙切齒。
柳熠卻也回過神來,連忙道:“哎,你別怪她。不就是鍋蓋麼,我之後送你一百個!”
裴青白冷冷的看着兩人,抱着懷裡的包子離開了。
“還有什麼需要學的?”
在曲金歌的指點下,柳熠的準頭竟然真的提高不少。他美滋滋的拔下弓箭,扭頭去看曲金歌,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曲金歌逆光而立,眉間壓着一抹淡漠,低聲道:“沒有了。按照我教你的,以後往復練習即可。”
柳熠的心裡咯噔一下,不知爲何,突然感覺眼前的女子有些恍惚,彷彿下一刻就會隨着朔風遠去似的。
正當這時,鶴髮披身的男子從門外走入,他看着院中的曲金歌,道:“金歌。”
曲金歌渾身都僵硬片刻,她扭頭望向難留道人,問:“現在就走?”
柳熠一頭霧水,下意識的問道:“走?你們要去哪裡?”
就連在後廚裡忙碌的裴青白也快步走了出來。
他冷聲道:“你要帶她去哪裡。”
話音剛落,難留道人卻猛地擡手,將一封信丟給裴青白。
“你要找的人,你需要的情報,都在這裡面。”他神色冷淡,上前牽住曲金歌的手,扭頭看了眼院中的兩個少年。
“小孩,金歌最近很忙,沒空跟你們玩過家家了。”
他揮了揮手:“以後有緣再見吧。”
裴青白卻猛地捏緊了手中的信封,幾乎有些聲嘶力竭:“曲金歌!”
柳熠也察覺到一絲異常,臉色陰沉的往前走去。
可下一步,一把閃着寒光的冷人,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凌霄不含絲毫感情的望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