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出禹王妃瘋了的第二天,席雲芝再去到張嫣養傷的小院時,就發現她已經不辭而別了。
席雲芝派小黑在城裡客棧找了個遍,都沒能找到她的身影。席雲芝怕她去找禹王送死,便特意讓人在禹王府外監視禹王,沒想到,好幾天過去了,張嫣根本就沒有去過禹王府。
宮裡傳來了消息,說是席雲彤恃寵而驕,對寧妃以下犯上,被責杖斃御花園,而宮中誰都知道,寧妃是皇后的人。
席雲彤的死,並沒有讓皇上表現出絲毫悲傷,不過幾天的功夫,就寵幸上了新入宮的一名女子。
倒是送席雲彤入宮的左督御史府都受到了一定的牽連,原本左督御史尹子健因爲小姨子得寵,而深受朝中個大臣的敬畏,有好些事情都看在宮中的貴人面上,交給左督御史去做。
如今席雲彤被人鬥死了,左督御史府失了依傍,再加上尹子健本就不太會做人,朝中官員大多不願跟他多交,如今更是連搭理都不願了,緊接着沒多久,就有大臣聯名上奏左督御史貪污行賄的罪責,皇上將此事壓下,說是交由刑部調查過後,再做定奪。
左督御史親自到將軍府登門拜訪,步覃自是不會見他,便將事情全權交給了席雲芝出面應對,席雲芝知道這人的品性,自然不會讓自家夫君跟着他同流合污,言語委婉的拒絕了他求情的要求。
琴哥兒被席雲芝管的怕了,又不能對席雲芝動手,每每開口膈應,席雲芝都能溫和着脾氣跟她講道理,講到最後,好像都成了她的錯一般,琴哥兒算是徹底怕了席雲芝,在後來的幾天,她乾脆一大早,天還不亮就跑出將軍府,直到天黑纔敢回來,第二天,第三天,周而復始。
席雲芝看不到她的人,就是想管教都沒有機會,她也樂得清閒。
步帥這幾日總入宮覲見,不怎麼留在將軍府,偶爾回來與步覃照了面,兩人也都是冷着臉不說話。
席雲芝想到他們之間變成這樣,是從步帥找步覃去書房說了一會兒後,步覃就一直冷麪以對,心中的擔心日盛。
直到那日一紙聖旨送到了將軍府中。
皇上賜婚,要一品上將軍步覃擇日迎娶步遲養女步琴哥爲側夫人。
聖旨送來的時候,步覃去了刑部不在家,席雲芝代接了聖旨之後,便就一直呆坐在院子裡,小安爬上她的膝蓋,窩進她的懷裡她纔有所感覺,將小安抱在腿上坐好,摟着他默默不說話,小安也像是感覺出孃親的不開心,所以,也很乖的靠在她懷裡。
步覃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們孃兒倆抱坐在一起,彷彿天塌下來了一般無助。
看着她們身邊放着的那捲明黃聖旨,步覃眉頭蹙了起來,走過去將聖旨拿了便轉身要走。
席雲芝反應過來,拉住了他,說道:“你想幹什麼?難不成還想到宮裡去撒野嗎?”
從前只要她受了委屈,他都會偷偷的去給她出氣,可是這回卻不一樣,下聖旨的皇上,看步帥前幾日的行爲,想來就是一直在跟皇上醞釀着這件事,如今聖旨都下來了,他再鬧到宮裡去又有什麼意義,這件事基本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不撒野,難不成你想我娶她?”
“……”
席雲芝看着步覃:“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咱們可以想其他辦法,不一定非要用暴力的手段來解決啊。”
步覃甩開席雲芝的牽制:“其他什麼手段?他們這是在逼我,用南寧二十萬軍主帥的位置在逼我。我若不娶,他們就易帥,面對如此卑劣自私的手段,我若屈服,既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自己。”
步覃說完之後,便不管席雲芝在後面追趕,大步走出了將軍府。
席雲芝抱着小安怎麼也追趕不上他,只得站在大門外看着他絕塵而去的身影。
小安緊緊摟在她的肩頭,小小的手抱住她的臉,奶聲奶氣的說:“娘,不哭,爹爹,壞。”
席雲芝將他摟的更緊,預感着將軍府將會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
沉了沉目光,便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將小安交給劉媽帶着,自己則去了房間,拿出她的寶匣子,看着匣子裡的東西,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
寶匣子裡滿是珠寶,最下面一層壓着厚厚一疊銀票。
席雲芝手腳迅速的將所有東西分成了十份,珠寶銀票分作堆,先用幾張油紙包裹好,然後外頭再包一層衣服,十份寶貝被盡數打包到一隻包裹之中,席雲芝誰也沒知會,換了身普通農婦的衣物後,便從後門走了出去。
轉了兩條街之後,她僱了一頂破舊的騾子車,讓車伕往城南燕子巷走去。
燕子巷如今已是人去樓空,蕭條不行,因爲是官宅,所以,沒有人可以買賣,而且出過人命案,院子裡還有一些褐色的血跡未曾打掃,席雲芝將十份寶貝,分別埋在了十個地方,做好只有她自己才認識的記號之後,才又匆匆的出了門,回到城中。
她從後門回到將軍府中,剛換好了衣服,從屏風後走出,房門便被一陣急促的聲音敲響。
老陸帶着一直總是跟在步覃身邊的一個小廝前來報信,小廝看見席雲芝便跪在地上:
“夫人,不好了,將軍駕前失儀,被關入大牢了。”
席雲芝蹙眉大驚:“什麼?”
“是的夫人,韓總領讓我回來給夫人報信,您快入宮去救救將軍吧。”
“……”
席雲芝聽到步覃被關,整個人都像是散了神般,經不住那人一再催促,席雲芝便讓他們去門房候着,她換過衣服便隨他去宮裡。
老陸跟小廝走了之後,席雲芝火速將如意如月還有劉媽叫了進來,交給她們一張千兩的銀票,對劉媽說道:
“你們帶着小安先出城去,無論在路上聽見什麼,都不要回城,帶着小安一路往北走,有多快走多快,聽到沒有?”
劉媽和如意她們都不明白夫人是什麼意思:“夫人,幹嘛要帶着小少爺走啊?您和將軍呢?不走嗎?”
席雲芝沉吟片刻後,對她們說道:“我和將軍都要進宮,出宮之後,會盡快追上你們。你們現在就走,衣服也不用收拾了,抱上小安,直接去城裡找車,不要用將軍府的馬車,快走。”
如意和如月到底年輕些,見一想冷靜的席雲芝如今都慌了神,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這兩個丫頭跟了席雲芝好幾個年頭,平日裡沒少受席雲芝的大恩,早就打定主意,要對席雲芝效忠一生了,如今主母有難,正是她們報恩的時候。
如意當即點頭,推着如月和劉媽往外走的同時,也對席雲芝保證道:
“夫人,您放心吧,我們這就帶着小少爺走,沿着官道一路向北,您和將軍出城之後,便順着官道找來便是。”
席雲芝對如意這個丫頭還是很放心的,平日裡做事穩妥,懂得也多,對她點點頭,感激的笑了笑之後,便將她們推出了房門,自己則飛快的換上了誥命夫人的朝服,往內宮走去。
席雲芝入了正陽門,便有一頂明黃軟轎停在那裡接她,她心中有疑,知道這軟轎不是皇上便是皇后安排的,但爲了自家夫君,她只得硬着頭皮坐了上去。
長長的甬道,像是走了數年般難熬。
席雲芝走下軟轎時,發現自己所到之處並不是中元殿或是坤儀宮,而是另一座她從未來過,美輪美奐的宮殿。
心道不妙,席雲芝想跑,卻被守在門邊的兩名御前侍衛攔住了去路。
席雲芝這才明白,自己這是中計了。這回中計並不像上回對待敬王妃的那次,因爲和夫君有過商量,心中有底,這一回她是完完全全的被騙到了宮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根本想象不到。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擊掌聲在這座空蕩蕩的宮殿中響起,席雲芝循着聲音望去,只見花團錦簇的廊下走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蕭絡笑得如地獄惡鬼般,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席雲芝。
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名絕色傾城的美人,看兩人的裝扮,像是剛在這座宮殿中做過好事,鬆鬆垮垮的華麗宮裝,在着美輪美奐的宮殿內愈顯奢華淫、靡。
“夫人好大的架子,要你進宮,可費了朕不小的心啊。”
蕭絡像是喝了些酒,雙頰有些酡紅,腳步也是虛浮的,只見他沒有走下院子,而是坐在連接院子和迴廊的臺階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席雲芝。
席雲芝注視了他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皇上,聽聞下婦的夫君也在宮中,只不知此刻卻在何處?”
蕭絡聽她提起夫君,不禁桀桀怪笑起來:“哈哈哈,夫人是說……步將軍嗎?他出宮啦,早就出去了呀,怎麼夫人沒遇到嗎?”
“……”
席雲芝閉起雙眼,深吸一口氣,咬碎銀牙也不能表達此刻她心中的悔意。
蕭絡見她端立在一株秋海棠之下,花團錦簇更映襯的她人比花嬌,回想第一次在洛陽相見時,她還是個瘦弱不堪的黃毛丫頭,如今卻也出落的這般動人,擡手對身後揮了揮,對始終立於他身後的美人說道:
“你先走吧。我跟夫人還有些事要辦。”
那美人在皇上與席雲芝之間看了兩眼,這才恭謹的退了下去。
蕭絡這才直起了身子,腳步虛浮的走到廊下,朝席雲芝的方向走去。
“朕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你越是不給,朕就越是想要。”
來到席雲芝面前,蕭絡彎□子,湊近席雲芝故作姿態的在她耳畔聞了聞,一種像是終於把獵物咬到嘴裡的滿足感躍然其上,擡手就要去觸碰席雲芝的臉頰。
“日思夜想,夜不能寐,怎麼樣都想嚐嚐你的味道。”
席雲芝不住後退,蕭絡步步緊逼,他探手,席雲芝便閃躲,兩人在花園中追趕了好一會兒,席雲芝纔不及蕭絡身手,被他抓住了裙襬,絆倒在地,蕭絡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毫不客氣的就壓了上去。
席雲芝驚呼,雙手護住自己衣領的同時,還要騰出手去敲打蕭絡作惡的手:
“啊——你走開。我的有婦之夫,我的夫君是步覃——”
“步覃又怎麼樣?不也是朕的臣子,朕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只能死!朕的賜婚他可以不要,南寧二十萬軍主帥的位置他也不要,正好遂了朕的意,讓步遲惱了他,讓他們兩個鬥去,朕就只需坐收漁翁之利。”
蕭絡將席雲芝的手腕壓在頭頂,一把扯開了她的外衣,席雲芝的尖叫聲響徹宮殿。
“啊——”
將軍,你老婆在喊你過去救她,你聽見了嗎?~\(≧▽≦)/~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