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雲芝和重傷的步覃被皇后的人送出了皇城,坐上了候在皇城外的馬車上,韓峰趕車,趙逸幫着席雲芝將重傷的步覃搬上了車。
皇后甄氏怕皇帝發現之後派兵追趕,特意準備了八輛一模一樣的馬車,拿着皇后的令牌,分別跑八個方向,混淆視聽。
韓峰趕着車向前走,原想就此出城,但席雲芝卻覺得不妥,便叫韓峰將馬車停在城內的一條小巷中,然後,又去集市買了一輛嶄新馬車,另外席雲芝還讓他大肆買了許多的紗布和止血藥,然後他們換過馬車,席雲芝取了一小半的紗布和藥,將剩下的藥放在原來的馬車上,讓韓峰繼續趕着那輛從皇宮中出來的車往城外跑去,而他們這邊,則由趙逸趕車,跑向了相反方向。
席雲芝將步覃摟在懷中,看着昏迷過去的男人,出奇的冷靜下來,因爲她知道,如果此時她再慌亂,那他們就真是沒有活路了。
先前張嫣給了她一隻包裹,包裹裡有幾隻瓶罐和一隻小木匣子,匣子裡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把鑰匙。
席雲芝不明白張嫣給她鑰匙是什麼意思,稍微想了想後,便明白了過來。
“趙逸,去燕子巷。”
張嫣之所以會給她這把鑰匙,肯定是想給她什麼東西,而她自從被禹王妃差點殺了之後,便就被她救入了將軍府,她自己的一些私有物件肯定還擺放在一個她最安心的地方。
這個地方,就是燕子巷的宅子,曾經給過她幸福和憧憬的地方。
燕子巷原本就沒什麼人,如今撤去了太子府的戒備,又出過人命,所以,門庭蕭條的很。
席雲芝讓趙逸從後門將馬車駛入了宅子,處理好後門邊的車軲轆印,然後也就維持原來的模樣,任後門敞開着。
席雲芝和趙逸將步覃搬下了馬車,安置在一張軟榻之上。
“夫人,爺身上這些箭若是不拔出來一定會感染的。”
席雲芝點點頭:“你可曾替人拔過箭?”
“拔過,從前在戰場上,每天都有將士被箭傷到,有時候軍醫忙不過來,我和韓峰都會去幫忙的。”
“好,我去打水,你要些什麼工具,我去找。”
趙逸立刻列出單子:“尖頭的匕首我身上有,夫人你去打些水,最好再找一把剪刀,爺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染了,粘在皮膚上,若不處理乾淨,很容易造成感染的。再去找一隻火盆,將火生的旺一些端過來。”
席雲芝不懂處理傷口,將趙逸說的全都記下,便就去到院子裡找水井和剪刀,幸好這裡原本是太子私宅,什麼東西只要找找就都能發現。
她從主臥中找到一把金剪刀,又在後院找到一隻倒在地上的水桶,打了一桶水之後,便又找了兩隻銀盆,一同端入了房,一隻銀盆裝水,一隻銀盆用來生火盆,她從主臥書房裡搬來了很多書,一頁一頁的撕下來用火摺子生火,不一會兒的功夫,火光旺了起來。
趙逸已經將步覃放平,箭尾處都被他用刀鋒削去了大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露在外頭。
席雲芝見步覃臉上滿是冷汗,心疼的跪在他身前,替他擦汗,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着什麼。
趙逸知道她如今的感受,但救人要緊,他對席雲芝說道:
“夫人將水倒入銀盤,咱們開始吧。”
席雲芝照做之後,趙逸便交給她一隻瓷瓶,對她說道:“一會兒我剜肉的時候,你便往出血的地方撒這止血粉末,直到拔出來爲之。千萬不要覺得心疼,因爲這些箭若不拔出來,爺纔沒有活路了。”
席雲芝忍着淚不住點頭,一隻手緊緊握住步覃的。
步覃身上一共中了十七箭,手臂大腿上各六支,五支射在胸腹間,肩胛骨處甚至有一支箭穿堂而入。
趙逸先從手腳的開始拔,因爲箭在肉裡多少也能止住一些血,但若先拔了胸腹間的,再拔手腳上的,說不定胸腹間的傷口會因爲過度用力而二度惡化。
席雲芝強作鎮定,從自己衣袍上私下一大塊布料,卷好送入步覃口中,讓他咬着。
趙逸深呼吸一口氣之後,便將先前找到的燭臺點亮,將兩隻匕首的刀鋒放入火盆,一把匕首燒了一會兒後,便就拿了出來,他用乾布擦掉表面的黑霧,當機立斷,將匕首剜入了步覃左胳膊上的傷口。
“唔。”
原本昏迷的步覃突然身體緊繃了起來,咬着席雲芝塞入口中的布條,眉頭緊蹙,席雲芝彎□子,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他的臉頰,在他耳旁不住喊他的名字。
血隨着箭被挑出不住外涌,席雲芝剛撒上止血藥就被血沖走,她無可奈何,只能用自己的手用力按住傷口。
趙逸一鼓作氣,一連拔了好幾支箭,將帶血的箭頭投入水中時,不禁說道:“幸好這是皇宮的箭,純金打造,沒有鐵鏽感染,否則還要難辦。”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逸已經將步覃四肢上的箭盡數拔盡,只剩下胸腹間的五支,趙逸先一鼓作氣解決掉了穿堂而入肩胛骨的一支,直接用兩把匕首從後背鉗着箭頭反向拔了出來。
“還剩下四肢,爺能不能挺過來,就在這四支身上。我……”
席雲芝見趙逸有些猶豫,覺得不好,趕忙打氣道:“你別想太多,只管去做,將軍如今已然這樣,咱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盡一切力量,讓他活下來。”
趙逸點頭,深深呼吸了兩口氣之後,才又延續了先前的果敢,繼續動手。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四支箭全都被拔出步覃的身體,趙逸也好像虛脫了一般,滿頭是汗,跌坐在地。
席雲芝看着步覃胸前汩汩而出的血,不禁慌了:“血止不住,怎麼辦?”
趙逸一邊擦汗,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就讓席雲芝放開了手,趙逸說道:“夫人,你按住爺的身子,別讓他太過用力,總不能這樣讓他流血不止。”
席雲芝不知道趙逸要幹什麼,便就照做,只見趙逸從火盆中拿起一把燒紅的匕首,一下便燙在步覃的傷口之上。
“啊——”
“啊!”
這一燙,讓步覃和席雲芝同時叫了出來,步覃是因爲疼痛,席雲芝則是因爲害怕,看着步覃痛不欲生的臉,席雲芝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別過頭不去看趙逸的動作,只能用盡氣力,按着步覃不讓他的身子竭力反彈。
步覃的叫聲和席雲芝的哭聲在屋子裡迴盪。
韓峰順着趙逸留下的記號,終於摸到了燕子巷。
趙逸和席雲芝已經替步覃處理好了傷口,步覃陷入了昏迷。
韓峰湊上前看了看,便將趙逸拉出了門,問道:“爺怎麼樣?”
趙逸嘆了口氣答道:“一十七箭,情況不太好。”
韓峰滿臉憂色:“我驅車到城外十里,在路上尋了一名馬伕繼續向前趕路,折回城裡的時候,發現京城都已經戒嚴了,咱們爺和夫人的畫像被貼的滿城都是,城門全都加了最起碼兩倍的守衛,遇見受了刀傷,劍傷的人一律不許出城,押入大牢,等候判決。”
“這個暴君,咱們爺當初瞎了眼纔會想要幫他。”趙逸不禁想起之前皇帝如何如何來求他們爺辦事,就滿肚子的氣。
韓峰嘆息:“咱們爺仁義,總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先帝殘暴,以爲輔佐一個深知民間疾苦的皇子會造福百姓,沒想到……”
趙逸憤憤不平:“要我說,他們蕭家就是一個胚子,不管誰做皇帝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席雲芝在屋內坐在步覃身邊,看着昏睡過去的他而無能爲力,耳中聽着韓峰和趙逸的話,心頭彷彿鬱積了幾口不得紓解的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很。
蕭絡如今的這種行爲可比他老子可惡太多了。如果他們繼續在城中待着,相信不用多久,就一定會被找出來,可是如今城內這般戒嚴,他們又該如何出城呢?
擡眼看到張嫣給她的那隻包裹,席雲芝拿出包裹中的鑰匙,回想第一次被張嫣請到這座宅子來時,所在的房間方位。
漆黑的院子裡,她只敢拿着一隻火摺子在院子裡走動,終於在最南面找到了張嫣第一次對她露出真面目的房間。
席雲芝相信,張嫣要給她的東西,一定是藏在這種可以被她想起的線索中的,將火摺子豎在桌面上,席雲芝站在屋子的中央左右環顧一圈,視線被一隻銅鎖吸引。
走過去,用鑰匙打開那銅鎖,果真就開了,露出櫃子裡的真容,裡頭有一隻碩大的箱子,席雲芝將箱子打開之後,便被裡面一張人臉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了幾步,後來纔想起張嫣會的易容之術,這才又大着膽子靠近了箱子。
箱子裡有十多張人皮面具,還有一些細軟銀票,看來這就是張嫣的所有私產了,她對禹王情根深種,那般被傷之後,早已心灰意冷,席雲芝不知道她爲何要化身美人,潛伏到蕭絡身邊去,想來是要徹底報復禹王。
席雲芝將黑箱子搬到了步覃躺着的房間,給趙逸和韓峰看了箱子裡的東西,趙逸見後,大讚這面具的巧奪天工,但韓峰還是覺得有些擔憂:
“夫人,就算咱們換一張臉,但爺怎麼辦?他現在別說走路了,就連站起來都很困難……”
席雲芝看着昏睡的步覃,陷入了沉思。
ps:可能筒子們覺得上章比較虐,但是如果不這樣虐一下,後面的劇情就沒法展開,但是大家放心,男主不會有事的,男女主絕對是那個在作者金手指光環籠罩下出任ceo,走上人生新巔峰的典範。青山常在,綠水長流,人總要被幾個人渣傷了才能看清前路,決定未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