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就那麼氣勢洶洶地走了,到頭來,也沒說到底是因爲什麼事來的。
金鑫喝多了酒,現在只想睡一覺,也沒心思太去理會。
換了寢衣,她坐在牀上,將醒酒茶給喝了,說道:“老太君無緣無故不會到這裡來。你抽空打探打探,看到底是什麼事。”
子琴點點頭,接過了茶杯:“知道了,夫人。”
*
金鑫躺在牀上。就這麼睡到了傍晚。
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子琴推門進來走過去,說道:“夫人醒了?”
金鑫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嗯,頭有點疼。”
子琴笑道:“所以說好酒貪杯最是不可取。”
金星也笑道:“是啊,這下知道教訓了。不過,說起來房子君他們幾個人都是值得交的人。同他們喝酒還挺痛快的,忍不住自然就多喝了幾杯。”
子琴笑道:“這倒還真是。夫人,要不,我再去弄點醒酒湯?”
金鑫擺擺手:“算了,忍忍應該也就好了。對了,豐豐和喬喬呢?”
子琴說道:“剛剛吃過了晚飯在前院玩呢。”
“都吃過晚飯了?”金星頗爲吃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都這麼晚了。不知不覺我居然睡這麼久……”
子琴笑道:“喝醉了難免的。夫人,要不要現在就去準備晚飯?”
金鑫點點頭,“你這一說我還真餓了。”
子琴笑笑,轉頭就吩咐下去了。
飯菜讓人張羅到屋裡來,金鑫洗了把臉,便坐過去吃了起來。
忽然問道:“對了,老太君的事情打探的怎樣了?”
子琴說道:“打探的人還沒回話。老將軍府不比別的地方,估計要費點功夫。”
金鑫點頭:“確實如此。你就慢慢弄吧,反正咱們也不急。老太君一向不喜歡我,這次既然特地過來了,只怕真有什麼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們且等着,非用到我們的話,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找我們了。”
子琴笑道:“夫人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娘!娘……”
正說話間,喬喬突然急衝衝的跑了進來。
金鑫愣了下,問道:“喬喬,怎麼了?”
喬喬焦急地說道:“娘,哥哥被人抓走了!”
“你說什麼?”
“娘,是真的!一個老爺爺突然出現,就把哥哥給抓走了!”
金鑫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想着這孩子是不是在開玩笑?
卻見外面,雨子璟的暗衛走了進來,臉色有些沉重說道:“夫人……”
金鑫看着那名暗衛,問道:“大少爺呢?小少爺說大少爺被人抓走了,是真的?”
她其實不大相信,這裡四處都有雨子璟的暗衛觀察着,黑蛛和七及也在暗處,照理不可能有人可以闖進來,還把豐豐給帶走的。
然而,那名暗衛卻面露難色:“夫人,我們已經馬上讓人去追了……”
一聽這話,金鑫神色立即緊繃起來,才知道喬喬不是在開玩笑。
她猛地站了起來,看着那名暗衛:“怎麼回事??真有外人闖進來了?”
“……”
金鑫的眉頭皺了起來,飯也吃不下去了,上前兩步,問道:“知道對方身份嗎?”
“……”
“武功路數呢?”
“……”
金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們真的是雨子璟特意留下來的暗衛團高手?這個節骨眼上,怎麼一問三不知!”
“夫人寬心,大少爺應該不會有事的。”
正發怒的時候,另一名暗衛從外面走了進來,金鑫認得,那是暗衛團一隊的隊長劉勝。
她看向劉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勝說道:“夫人,我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就是江湖第一高手周萬通。”
“周萬通……”
金鑫呢喃,她雖不涉足江湖,但是,在龍鳳山莊住了三年,也是聽說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這個周萬通在江湖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她自然是很熟悉的。
張雲熹曾跟她說過,這個周萬通就跟金庸小說裡的周伯通有點相似,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心性卻仍舊是跟小孩子似的,很是頑劣,性情古怪難以捉摸,出了名的武癡,一心想要找個有武學天賦的人做徒弟,將自己畢生所學傳授,因此,江湖上很多人爭相將自家的孩子推薦給他,希望能得其真傳。偏偏,周萬通獨來獨往慣了,行蹤不定,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下落,有時候在深山老林,有時候又在繁華之地,甚至,鄉野小徑,偏遠漁村,都有可能碰得到他,有一段時間裡,江湖上更到處流傳着他的足跡,有人說他出現在了這裡,又有人說在哪座山上碰到了他,衆說紛紜的,帶得一撥又一撥的人循着傳言去尋找蹤跡,最後,都是無功而返。久而久之,人們也漸漸地沒了念想。
不過,卻也真有幾個江湖人的子女被周萬通給相中過,只是,總是帶走了十天半個月後,就把人給還回來了,好像是不滿意,便換了心思,讓那些做父母的江湖人好一番失落,周萬通卻不以爲意,不過是搖着腦袋,對這些個小孩各種嫌棄和數落,全然沒有當初相中時的滿意和誇讚,抱着雙臂在胸前,說了好一通後,就絕然而去,瞬間,就又沒了行蹤。
此後,這樣的事情時不時地就會出現一次,這麼多年來,他找的小孩或者青年,已經不計其數,卻是始終沒有一個被他真的收爲關門弟子的,然而,儘管如此,那些得到過他一二指點的小孩,不約而同都有着頗深的武學造詣,進步非凡。就算只學了點皮毛,也讓人驚歎。
而這,也使得越來越多的人熱衷此事,只是大家都不再熱衷於自己追尋着周萬通的行蹤找人,而是努力地給自己家小孩傳名聲,什麼天賦異稟啊,武學奇才啊,讓人口口相傳,只爲着傳入周萬通的耳中,吸引他主動上門來把自家小孩接走學武。
遺憾的是,這三年,周萬通卻是再沒有收過小孩,他自己本人更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許久沒有他最新的消息。
但關於他的傳聞卻是層出不窮的,有人說他練功走火入魔死了,有的人說他終於找到了繼承人收爲關門弟子,在全心教授徒弟呢,也有人說,他到境外去了……
總之,傳聞千千萬,卻始終沒有一條得到證實。
在今天以前,周萬通這個人,在金鑫這裡,就跟故事裡的人物似的,聽過也就算了,從未想過留意,哪裡能想到,這樣的人,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甚至,還把她的寶貝兒子給帶走了!
這可能嗎?
金鑫不大相信,盯着劉勝:“你確定,那個人是周萬通?”
劉勝說道:“看體貌特徵和武功路數,應該就是他沒錯。夫人,我不敢打包票,卻有七八成把握,是他沒錯!”
金鑫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地坐了回去:“若真是他,那麼,他帶走豐豐,也就意味着……”
“夫人,他出現前,大少爺正在前院給小少爺打了套拳看,大少爺年紀雖小,卻確實是有武學天賦的,那套拳打的很穩,下盤穩,動作也很利落到位,氣勢十足。我想,或許周萬通就是看到了大少爺打那套拳,才起了心思……”
“這也只是你的猜測。”
“是猜測沒錯。不過,周萬通帶走大少爺的時候曾扔下一句話,說是大少爺很合他意,他要帶回去教導教導。夫人,能說這話的,想必,應該就只有周萬通了吧?”劉勝說道。
金鑫擡眸,看了眼劉勝:“這個周萬通,我也就是聽說過他的許多傳聞罷了,還從來沒同他打過招呼。若當真是他,至少豐豐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唯一擔心的是,這人不是他……”
“放心。那個人就是周萬通沒錯。”
話音才落,門外又有一個人穿過夜色走了進來。
“黑蛛?”
黑蛛走了進來,在劉勝身邊站定,看着金鑫,說道:“我曾經和周萬通交手過幾次,剛纔追上去,也交手了。我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周萬通沒錯。”
金鑫聞言,臉色還是有些緊繃的,心裡微微地鬆了口氣,不管怎樣,總比落到其他什麼人手裡的好。
子琴卻焦急地問道:“黑蛛,你既然追上去了,怎麼就沒把大少爺帶回來?”
黑蛛擡眸看了眼子琴,問道:“他是世所公認的江湖第一高手,孩子又在他的手裡,你讓我跟他搶,不怕傷到孩子嗎?”
“這……”
子琴被這樣反問,一時說不出話來。
金鑫擡眸,看向黑蛛:“你和他有過交談嗎?”
黑蛛知道金鑫關心的是什麼,直接說道:“放心。周萬通的爲人我很清楚,不會對孩子怎麼樣了。孩子被他帶走,或許生活上要吃一段時間的苦,不過,武學上定然有所進步,另外也能跟着他有所歷練,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他剛纔也承諾了,若是不滿意,他會將孩子完好無損地送回府上的。”
“……”
金鑫聽着黑蛛的話,心裡輕鬆了許多,嘴上並沒有說什麼。
喬喬擡頭看着金鑫,問道:“娘,哥哥呢?”
金鑫低頭,擡手摸了摸喬喬的小腦袋,笑了笑,說道:“哥哥可能要離開家幾天。”
“爲什麼啊?”喬喬緊張起來:“那個老爺爺,他,他把哥哥抓走了,娘,你怎麼不快讓他們把哥哥給救回來呢,娘你不要哥哥了嗎?”
喬喬看起來很着急,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金鑫看着忍俊不禁,忙笑着說道:“喬喬說什麼呢?娘是誰?怎麼可能不要哥哥呢?”
“那爲什麼不去把哥哥救回來,那個老爺爺再厲害,他才一個人,我們這麼多個人呢!這些叔叔不是也很厲害嗎……”
喬喬說着,指了指黑蛛和劉勝他們。
金鑫笑道:“不是的。剛纔黑蛛叔叔說了,那老爺爺不是壞人,他帶哥哥走,是要收哥哥做徒弟,教哥哥武功呢!”
“啊!”喬喬張大了嘴巴,說道:“那,那爲什麼他要搶哥哥啊!哪有這樣收徒弟的……”
金鑫並沒有多作解釋,只四彎腰將喬喬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說道:“不管怎樣,哥哥是跟老爺爺學武功去了。所以呢,會有些時間不在家裡。喬喬,你也要好好努力,多學點東西,不然就趕不上哥哥了!”
“喬喬又不學武功!”
聽到金鑫的話,知道豐豐不是被人抓走了,喬喬的神色也是放鬆了許多。
金鑫笑道:“是啊,喬喬不學武功,喬喬學其他的,以後,喬喬是要做文人雅士的。”
“文人雅士是什麼?”
喬喬好奇地問道。
金鑫想了想,笑道:“就是很有學問很有學問的人。”
喬喬聽了,笑了:“是嗎?喬喬會成爲那樣的人嗎?”
“那當然!喬喬可是爹爹和孃的小寶貝,怎麼不會呢?”
“那哥哥呢?”
“哥哥是大寶貝。以後武功會很厲害的。”
“那,那蕾蕾姐姐呢!”
喬喬一個不落,蕾蕾的也問了。
一邊,劉勝和另一名暗衛臉色微變,對喬喬的話很是驚異,心想小少爺怎麼會知道小姐的事情?照理,小姐已經去世了,小少爺就算知道自己有個姐姐,也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啊,除非……
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了金鑫的臉上。
金鑫察覺到了,卻是不動聲色,看着喬喬,笑得自然而溫柔,說道:“喬喬覺得姐姐以後會怎樣呢?”
“姐姐不是跟着文殷姨姨學醫術嗎?那,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大夫了!”
金鑫笑着點了下喬喬的鼻子:“咱們喬喬真聰明。”
“娘,我們真的都會像娘你說的那麼厲害嗎?”喬喬思索的神情,問着金鑫。
金鑫愣了下,隨即笑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會很厲害,並不是很重要。喬喬,記住,娘只希望你們三個永遠健康快樂。這就好了,其他的不是很重要的。”
喬喬看着金鑫的話,眼中滿是疑惑,顯然對金鑫的話有很多的不解,但是,看着金鑫那溫柔的眉眼,還是衝着她笑得很燦爛。
金鑫見着,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
喬喬卻又微微皺起了眉頭:“可是,哥哥不在,喬喬會很無聊的。”
“怎麼會?不是有陳家幾個小哥哥陪你玩嗎?”
“可是他們晚上又不在咱們這裡……”喬喬嘟着嘴說道。
金鑫想了想,轉頭吩咐子琴道:“讓人去安排好客房。明天,把陳護衛家的孩子帶到咱們這住段時間。”
子琴應道:“是,夫人。”
金鑫轉回頭來,看着喬喬:“以後,陳家幾位哥哥在咱們家做客,喬喬,這樣好嗎?”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娘什麼時候騙過喬喬!”
喬喬驚喜地拍起手來:“太好了!太好了!娘你最好了!”
金鑫看孩子高興的那個樣子,也是笑了。
喬喬不安分地動着身子:“娘,我們現在就去給他們弄房間!”
金鑫瞧着,笑着搖着頭,寵溺地說道:“去吧。”
說着,將孩子放了下來。
“娘不跟我一塊去嗎?”喬喬看着金鑫。
子琴彎下腰來,對喬喬說道:“小少爺,沒看到嗎?夫人還沒吃完晚飯呢。這樣,琴姨陪你去好不好?”
喬喬這才注意到似的,忙說道:“那好吧!那娘你好好吃飯,我們走了!”
金鑫笑着點點頭,對子琴使了個眼神,看着子琴把喬喬帶出去了。
而後,金鑫纔將視線重新落在了面前的劉勝和另一暗衛身上,至於黑蛛,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了。
劉勝看着金鑫,問道:“夫人,剛剛小少爺的話,是什麼意思?”
金鑫笑道:“就是你聽到的字面意思。”
“可是,小姐不是已經……難道……”
劉勝頓了頓,滿臉地難以置信。
金鑫笑道:“到這個時候,我也沒打算刻意瞞着。你可以如實告訴雨子璟,至於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說起來複雜,便省了吧。”
“夫人……”
“好了。我該把飯吃完才行。你們沒什麼別的事,就先退下吧。”
劉勝看了看金鑫,才說道:“好吧。那我們就不打擾夫人了。”
“劉勝。”金鑫突然叫住了劉勝。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金鑫看向他,說道:“我希望像今天這樣有人明目張膽闖進來帶走豐豐的情況,不要再發生了。”
她說話時,平靜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就落在了劉勝的臉上,動人的眉眼,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劉勝的神色一緊,鄭重道:“夫人放心。斷然不會再有了。”
“這就好。”金鑫滿意地勾起脣角笑了笑,“下去吧。”
“是。夫人。”
人都走了,屋子裡一時間就只剩下金鑫一個人,突然安靜空曠得不像話。
金鑫端着碗,喝了幾口粥,筷子攪拌着面前的一盤菜,卻是再也沒有食慾了。
她放下筷子,想起豐豐被周萬通帶走的事情,黑蛛雖說不是壞事,但是,她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擔憂不已。她也不指望自家孩子真的將來有多厲害成爲什麼大人物,如果可以,還真是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曾發生過。
偏偏,事實如此,也由不得她想怎樣就怎樣。
金鑫想到這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豐豐能早點回家就好。
*
三天後。
子琴就打探到了老太君的事情,老將軍府一向跟鐵桶似的,想從裡面探到什麼消息,實在是頗爲考驗的一件事情。子琴也是費了好一番工夫纔打探到的。結果卻是讓她意外。
“夫人,老太君似乎是想要向金家提親,要爲雨家大公子娶八小姐爲妻。”
金鑫正在喝茶,聽到子琴的話,猛地被嗆住了。
她忙將茶碗放回桌上,拿帕子擦了擦被燙傷的嘴脣,擡眸,看向子琴:“你剛纔說什麼?老太君想讓金婉兒嫁給雨尚齊爲妻?”
“是啊。”
“這消息可真是讓人震驚,看我這驚的。”
金鑫摸了摸自己的脣。
子琴見着,笑道:“別說夫人。我也是吃了一驚。”
金鑫笑道:“當初出了二姐姐那樣的事情,後來,又有我嫁給雨子璟的事,那老太君不是對金家女子很沒有好感嗎?怎麼,如今竟看上了金婉兒?”
子琴說道:“是啊。似乎是聽了什麼江湖術士的話,說是尚齊將軍五行缺木,需要一個相合的女子。然後,也是巧,才過了兩天,雨夫人就在一家胭脂鋪子裡碰到了八小姐,無意中得知八小姐與尚齊將軍恰巧五行相合。回去便告訴了老太君,老太君一聽,便立即覺得是上天作合,這是天意安排才這樣的巧,便動了念頭了。”
金鑫聽着子琴的話,心裡覺得分外的好笑,不過,也沒笑出來,說道:“這事真是巧得不行了。也是沒想到,老太君那樣的人,竟然也迷信這些。”
子琴笑道:“這也沒什麼,畢竟是老人家,對這些方面,多多少少還是比較推崇的。”
“所以呢,她來找我們做什麼?”
子琴道:“這不是咱們老太太剛入土沒多久嗎?不適合辦什麼喜事的。”
“想讓我去牽線搭橋?”
金鑫呢喃着,這回真笑了出來:“倒不知道,我竟還有這樣的本事。”
“估摸着老太君是聽了誰說的,小姐你和八小姐感情很好的話吧。”子琴頓了頓,打量着金鑫的臉色,沒後話了。
金鑫笑笑,看她一眼,說道:“但實際上,我與婉兒,並不像其他人看到的那樣要好。”
子琴輕笑,說道:“這是外人不理解的緣故。”
“外人若是理解了,也就奇了怪了。畢竟,我們也不同人講,也不讓人看出來啊。”
“夫人是想說藏得深嗎?”子琴笑着調侃道。
金鑫笑而不語。
子琴道:“主要是,八小姐的態度,實在是很微妙。我之前都還沒看得出來。”
“她也是無奈吧。畢竟,那樣的環境……”
“小姐你不就沒那樣。”子琴顯然不是很認同金鑫的話。
金鑫看了子琴一眼,笑道:“就你會說。”
“那,夫人,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人家沒開口,咱們難道還上趕着去?”
“也是。”
*
金家。
其月從小門進來了,金婉兒正在那裡等着呢,看到人,立馬讓小文把人給拉到自己這邊來了,焦急地問道:“怎麼樣了,辦妥了嗎?”
其月看着金婉兒,爲難地搖了搖頭:“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
“……”
金婉兒皺着眉頭,爲難的樣子。
其月看着她,問道:“小姐,你說,走五小姐這條路,到底是通不通啊?我看,這老太君現在是鐵了心,不打算請五小姐出面了。而且,看她也沒有找人提親的動靜,該不會這次的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吧?”
金婉兒瞪了眼其月:“說什麼呢?”
其月見她生氣了,忙閉了嘴,眼睛裡卻暗暗透出幾分不以爲然,有點輕蔑的意思。
金婉兒還現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注意到其月的那個眼神,但是,一邊的小文卻是看得分明,就是安靜着沒有說話罷了。
金婉兒靜靜地想了會兒,才說道:“再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再想想辦法。”
小文看了眼金婉兒,勸道:“小姐,一定要這麼急嗎?要不,再等等,過段時間,再弄這件事情可以嗎?”
金婉兒不悅道:“小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不希望我好嗎?”
小文見她誤會,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小姐。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
“畢竟,老太太才入土沒多久,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就着急出嫁的事情,未免……”
“不太好”三個字,小文不敢說出口。因爲,金婉兒一雙銳利的眸子已經幾乎要戳穿她的臉,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金婉兒看着小文,冷冷問道:“未免什麼?”
小文抿了抿脣,低下了頭,不敢再吭聲了。
金婉兒看着她,冷笑道:“就算祖母剛剛入土又怎麼了?當初祖母在世的時候,一門心思都在忙着給金鑫張羅婚事,表面上看着,說得好像一碗水端平了,其實,就是她偏心,一個勁地護着金鑫。否則,她怎麼會注意不到我也到了適嫁的年紀?何家的那件事情也是,她明明知道,我曾經受了多大的委屈,可是人一過來,提親要娶金善媛的時候,她還不是不顧我的感受同意了?哼,我看,金家這麼多孫女,她個個都疼,卻也是看着疼的,在她眼裡,誰都得排前疼着,我金婉兒就是最後面墊底的!她是入土爲安了,那我呢?誰替我想想?我那個娘不頂用,到現在唯唯諾諾的也派不上用場,也不知道替自己女兒打算,你說,我爲什麼就不能張羅自己的婚事了?我若再不爲自己打算,我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等到人老珠黃?”
小文低着頭,心想,那也不必急着兩三個月的工夫啊,過了這幾個月,不就好了?想那雨家也都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當然了,這樣的話,小文是肯定不敢說出口的。
其月是個心思機巧的丫鬟,轉着眼珠子看着眼前的情形,見金婉兒一副委屈得怒不可遏的樣子,忙應和着說道:“就是,小姐說的太有道理了。小文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府裡的人是怎麼看待我們這一院的?別說我們了,就是小姐,他們也都不看在眼裡。過去,所有人都在笑話五小姐,說她那麼大年紀了,還賴在家裡不肯出嫁,恨不得人人都把她當土給掃出去。現在呢,人風光了,大家也不敢說她了,就我們小姐可憐,竟遭遇到了她當初一樣的事情。小姐若是不早點爲自己做打算,只怕……”
後面的話,其月沒說,不過是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的意思,根本不加掩飾。
金婉兒聽了這話,果然眉頭皺得更緊,沉着臉色,狠狠說道:“不行。都努力到現在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放鬆警惕。我們必須趁熱打鐵,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來!”
小文看着她,這回沒再說話了。
其月卻很有興趣的樣子,問這金婉兒:“那小姐,你有什麼打算?”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讓雨家那邊的態度急切起來,不要讓他們太從容。”
其月笑道:“小姐說的有道理。那,具體怎麼做呢?”
金婉兒看着其月,拍了下她的腦袋:“你老問我做什麼?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我在絞盡腦汁地想,你都不會幫我想想嗎?”
其月冷不丁捱了那麼一下,臉色不太好看。她揉了揉自己的頭,忍下了,應道:“好,好,小姐,我想,這事,交給我來想……”
“走吧,回去,好好想!”
金婉兒沒好氣地說着,轉身率先進了裡面。
小文唯唯諾諾地跟在了後面。
其月墊後,站在原地看着金婉兒離開的背影,看了很久,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嘴角掛起一抹冷笑:“沒那本事,就不要在那裡裝得那麼能耐的樣子。什麼叫開始到現在,都是你在絞盡腦汁地想?沒有我鞍前馬後地安排,有現在這收穫嗎!”
其月念念叨叨着,朝天翻了好幾個白眼,這才懶散地跟了過去。
*
金婉兒在那裡費勁地想着後續的動作,好不容易想好了,卻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雨尚齊受傷了,是在校場演練新兵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
金婉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緊張:“怎麼樣,人沒要緊吧?”
小文忙道:“沒有沒有。雖然傷得不輕,但是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就是要臥病一段時日了。”
金婉兒皺眉:“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就被傷到了呢?他不是很厲害的嗎?”
“是啊。聽說是在與人對打的時候,傷到的。也是奇怪,怎麼傷的呢……”小文也是很費解。
其月卻在這時候笑了:“這樣不是正好嗎?”
金婉兒擡眸,眉頭皺得更緊了:“其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如果受傷了,我不就都沒戲了嗎!”
其月笑道:“小姐,人不是沒有生命危險嗎?這就是好事了。”
“其月!”
“小姐,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其月上前一步,笑着說道:“小姐,你想想,他這樣莫名其妙地受了傷,你我百思不得其解,老太君和雨夫人那裡,想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加上前面算命先生的話,你說說,老太君她們會怎麼想?”
“怎麼想?”金婉兒問道。
其月覺得她笨,面上卻還是耐心地解釋道:“自然是覺得跟算命先生說得準啊,雨尚齊將軍本來就磕絆很多,後面好不容易娶了咱們二小姐,婚姻生活過得和和美美的,這不,沒幾年,到底還是不濟,出了那些事。現在又受了傷,你說,是人不好,還是命數有點不順啊?”
金婉兒聽着其月的話,眉頭一點點地舒緩了開來:“你的意思是?”
“我們先前還在想方設法怎麼讓他們着急,現在,根本就不用我們想轍了,這事出來,人就自己着急起來了。小姐,我們現在,就只管靜候佳音就好。”
金婉兒聞言,這才笑了出來:“其月,你這丫頭,這時候倒是聰明得緊!平時怎麼看着笨頭笨腦的,只會附和我的話啊?”
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誇獎人的話!
其月聽着,心裡很是不爽,面上笑笑,說道:“小姐,你不要這樣說我啦,我會傷心的。”
金婉兒卻拍着她的肩膀:“不必傷心了。等日後,我成功加入雨府,成了雨尚齊的夫人,那麼,我吃香的喝辣的,你都有份享。這點傷心,又算得了什麼呢?”
其月聽着,心裡更不快了,覺得這金婉兒怎麼越來越不會講話了,怎麼她就跟了這麼個主子呢?然而,又有什麼辦法?命裡碰到這樣的主子了,她也沒辦法,眼下,若是金婉兒不起來,那麼,他們這些做奴婢的也是在府中過得沒臉,她唯有幫着金婉兒尋個好人家,日後,自己才能過得有點臉面。
別看她們當丫鬟的,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這還得看着他們主子在府裡的地位,有時候主子不濟,她們就只有兩個方法,一是良禽擇木而棲,另選主子,二是用自己的手段,幫着主子出頭。
其月思來想去,以目前情況來看,她也只有第二條路可以選了。
出去忙的時候,小文輕聲對其月說道:“其月,你真的打算幫小姐做這件事情嗎?”
其月看了小文一眼,笑道:“小文,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
“什麼?”
“膽小如鼠!”
“……”
小文抿着脣,沒說話。
其月有點瞧不起地看着小文,說道:“你也不笨,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現在咱們在府裡的處境已經不如過去了。尤其老太太過世以後,咱們姨娘又不受老爺寵愛,又有誰再拿正眼看我們了?不趁着機會趕緊地擺脫困境,尋求生路,以後一定要哭死!”
“……”小文皺了皺眉頭,沉默良久,輕微地嘆了口氣。
她必須承認,其月說的,都在理。她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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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