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嫁到執子之手,與子…… 結局3
天剛剛亮白,最後的戰爭就打響了。
絕境長城以北,黑白的顏色交匯融合,金戈鐵馬,喧囂不停,絕境長城南面,噠啦噠啦的巨響由遠而近,漫天齊黑。我趴在牆頭,眯着眼睛,辨認着高聳的旗幟。一片黑色旗幟正領着大部隊往這邊過來。等到塵埃落定,旗幟漫天,主帥登場,我都如同雲霧當中。
我有點不可置信:“爹!?”
“豬!”
“外面打得地動山搖,你居然還能一臉傻睡相?”
沒有錯,跟前這個坐着輪椅依舊腰背挺直的大將軍,就是我爹,南宮大將軍。我爹雖然是坐着,但是他的手足夠推到我的腦門:“臭丫頭,一點用都沒有!盡丟老子的老臉!”
我丟臉無所謂,最重要是他老人家還活着。
我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撲過去:“爹,您老人家沒事就好了!”
我這樣至親至孝的行爲,立刻讓我爹身邊的左右護法擋住,諸葛生怕我爹有閃失:“將軍,大將軍還沒有完全痊癒,不能提重物。”
我撲的動作改爲了抱。
我抱着我爹的大腿,叫得稀里嘩啦。
我爹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哪裡有耐性聽我喊訴,一把撇開我:“諸葛,拉開她,別讓她再丟臉。一個雪北國,就讓你們那麼狼狽,帝國軍的威名都要掃地了,老子怎麼能繼續躺在湖州?”
我撇着嘴,自己站起來,看看諸葛,看看我爹,心裡頭不忿:“南宮大將軍,我們在這裡保家衛國,後面大部隊漠視我的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看到你老人家,我終於明白了。爹,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可以坑自己的女兒的呢,如果我死在這,以後沒有人給你老人家解悶,你老人家很開心嗎?”
如非我爹在湖州,我也不會猜不到:帝國軍的將士是我南宮家提拔的,即使不忠心耿耿,也是有恩於報,是不可能叛變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們的真正主子,南宮大將軍,回來了。
我爹也特狠,看着我獨立支撐,都不出來搭救。
南宮大將軍笑聲如洪鐘:“你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不到最重要的關頭,怎麼知道你自己的能力!”
我反對:“什麼能力!我是一個弱女子!”
“南宮家哪裡有弱女子!”我爹薄薄的怒氣,“不過,老子倒是很掛念丫頭你啊。”
我爹終於說一句人話。
我居然有點不適應:“爹,以後別說我不是你的女兒,很傷心啊!”
“是你笨而已。”
“都是女兒的錯,不該什麼事都學爹的……哎呀!”
我捂着腦門的疼痛。
一路行軍辛勞,我爹明明虛弱到只能靠着椅子,卻還學人家指點江山、揮灑指揮。他估計了一下形勢,也讓那些將士下去各就各位。但是,我爹在靜觀其變,沒有下令出兵。
前線傳令兵來來回回報告着戰況。
雖然我們已經有着穩勝的勁頭,不過雪北國的戰士也不是軟弱之輩,他們只是沒有一時間失去了戰爭的理由。只要威脅到生命,他們還是做出頑強的拼搏,特別是垂死之戰。敵人已經沒有還擊之心,他何必死死糾纏?
我聽着傳令兵報告,忍不住提醒我爹:“爹,大哥再走下去就深入冰川了。那個地方,崎嶇伏險,容易中埋伏。爹,是不是應該提醒他一下?”
我爹不理會。
過了一陣,我又說:“爹真的不原諒他,不去救他?”
我以爲南宮大將軍會比較理智得告訴我:不原諒南宮澈。但是我爹僅僅衝出去一句話:“不救!”
我啞然而笑。
明白我爹性格的人都知道,我爹鬧脾氣,是因爲他說着反話。
我:“他會死。”
“自作自受,不能怨人家。”
我爹的臺階不好下。任誰被最疼愛的兒子在背後捅了一刀,都不會有好心情。
我望着遠處,漸漸遠處的帝國軍前線部隊,看來南宮澈是已經深入敵人的營地、想把敵人一舉趕出國境。南宮澈帶兵總是那麼身先士卒,生怕人家說他有一絲的懈怠。我同我爹說:“啊呀,爹,來了,被包圍了,果然是窮寇莫追。狗急都會跳牆,雪北軍隊也開始反撲過來。大哥恐怕要被圍困了。”
我爹不說話。
他看着遠處。
我爹壓着帝國軍的主力,就好像主婦壓着自己的繡荷包。
過了一陣,我爹終於開口:“諸葛。”
諸葛早就準備好了:“是,大將軍。”
“去。”
“是。”
我爹看着我的笑意,惹到他了:“看什麼看,死丫頭!我是怕你二孃擔心!” 我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的,是的。”我好笑,“爹,原諒大哥吧,大哥也是別逼的。他想要保存南宮家。”幾方逼迫之下,南宮澈死又死不了,唯有背叛才能根除南宮家的威脅。君清瑜說,他選擇了南宮家,而不是君家。
“澈兒是蠢材!”
“是啊,他是蠢材!”
“你丫頭更加蠢!”我爹盯着我的肚子。
我心裡發虛,掩蓋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是蠢。爲情所迷的女人,哪個不是蠢到以爲自己就是另外一個人的一切?司徒恩恩,爲了我爹還不是甘心冒着帝都名門的恥笑,而堅持要當我爹的小妾,爲了我爹丟下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撫養人家的兒子?她蠢嗎?她蠢,但是她也賭下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娘,她不蠢嗎?她同君千瀾幾夕恩愛,換來的還不是十七年的空守?
“別遮遮掩掩,老子還看不出來嗎?”我爹清如水、明如鏡,“當初我極力反對你同澈兒在一起,是因爲你們是兄妹。爹不是沒有私心,三個親生孩子總比兩個好,一旦澈兒出事,你也可以獨當帝國軍。南宮家可以亡,帝國軍不能亡。”
“爹,您老人家心水清。”我故意諂媚一下我爹,“你身爲大將軍,也不能那麼小氣的。原諒大哥吧,給個機會他,讓他重新來。”
“他是我的兒子。不管他做了什麼,都是我的兒子。正因爲如此,他又不能輕易被原諒和接受人家的原諒。”我爹嚴肅了,“他既然做錯事,當然要懲罰改過。”
我歡呼:“大將軍英明!”
我爹白了我一眼,看不得我的輕狂:“最好的懲罰,就是讓他永遠留在南宮家,不再是君家的子孫,與君家一刀兩斷,以後只能姓南宮,爲帝國軍操勞,爲南宮家辛苦,爲丫頭你操心,就算死了也要葬在冰冷冷的地宮!”
這個“懲罰”果然重於泰山。
獵獵回來的帝國軍軍旗,正是那個人活着的見證。我笑着對我爹承諾,或者是對我自己承諾,對着漫天的黑色旗子承諾:“沒關係,即使在冰冷的地宮,我也會一直陪着他,一直。”
第二十章??空白遺詔
重熙四年七月,光韶與雪北正式簽訂停戰條約。同年十二月,雪北王薨,雪北王世子繼承王位,之後就是同光韶保持長達五十年的友好往來。
重熙四年八月中旬,帝國軍開始退兵,凱旋歸帝都,我同我爹先回去帝都面聖復旨,南宮澈殿後。大隊人馬離開絕境長城走了半天,我才訝然而醒:啊,忘記告訴南宮澈,我有孩子了。不過,南宮澈也不過是遲半個月,我作罷。
回到帝都,誰知道比沙場征戰更加累:凱旋慶典,嘉獎賞賜,升官發財,酒席三巡,賓客盈門……最大的贏家莫過於南宮澈……而我的辛勞功勞,都因爲經常窩在軍營被窩裡,而沖淡了。
慶功夜宴上,宮裡熱鬧的程度,不亞於新春過年。南宮大將軍稍微露一下臉,就被他家夫人接回南宮家靜養。我爹是苦悶的,他只能喝藥,不能喝酒。剩下南宮澈成爲宴會的主角,唯一可惜的是,這角兒不喝酒。
這一頓飯吃得我不舒服。
害喜鬧得慌。
我躲到一邊去呼吸新鮮空氣。
不知道何時,君清倩從女眷席上走過來:“恭喜南宮小姐。”
我摸着肚子,挺直腰板,算是行禮:“君小姐。”
我還以爲君清倩有話要說,誰知道她打了招呼說了兩句無聊的話就離開。君清倩不提君清瑜,不提敏德,同平時沒有區別。作爲君家女兒的她,知道全部,又或者她一無所知。她的眼神飄渺而深遠,讓我隱隱覺得不對勁。這種感覺太複雜、太陰冷,彷彿面對着想要得到的獵物,我還沒有來得及體味,它已經消失無痕。我忽然有種時曾相識的錯覺。
正當我專心想事情的時候,有人從身後擁抱着我的腰:“今晚終於可以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腰側,籠到我的肚子上面。
我斜視着目光,偷偷看着小南宮將軍。
南宮澈臉色帶着窒息的微紅,只是很快,那種微紅變成了夜白:“你——”
他的手正一下一下摸着我的肚子,彷彿在確認着什麼。
我發出兩聲“嘿嘿”笑意。
天沒有變顏色,南宮澈已經變了天。他雙手放鬆了一點點,扶着我的腰,帶着恨不得咬死我的無奈:“南宮透,你說……”
我擰了一下身體,從他懷裡跳出來:“沒事,寶寶很健康。”
“什麼時候的事情?”
“……”
“不記得?”
“記得,記得,讓我想想——”
“你這個樣子還上戰場!還打戰,還到處亂跑!!”
南宮澈咆哮。
南宮澈激動了。
我鬱悶啦,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南宮澈身邊。
我被南宮澈吼得心驚膽戰,四周無處可去,唯有回家睡覺。
南宮家終於有點人氣了,這裡有我爹,我爹兩位夫人,還有就是司徒薇兒……我偷偷探視我孃的房間,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今晚不能同我娘談談“孕婦心事”。我就回去自己的房間。走到房間門口,卻看到從房間窗戶竄出來一條極快的人影。
我差點叫了起來,剛好月色朦朧看到小偷的模樣,才捂住了嘴巴:“司徒非,你幹嘛?”
人影正是司徒非。
“嘿嘿,丫頭,借你一樣東西。”
我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個鐲子。
鐲子是南宮澈的。
那一次,南宮大少爺英勇爲保清白從紅袖天香跳下來,我拉着他,他掰開我的手指,我從他的手腕中拔出這一個鐲子。南宮澈沒有向我討,而我一直把鐲子丟在房間首飾盒,可能南宮澈本人都不知道鐲子在我這。
我看不出啥:“值錢嗎?”
“有錢都買不到!”
“哇,還給我!”我故意叫着,“小偷,有小偷!”
“……”司徒非捂着我的嘴巴,“臭丫頭,想死!跟我過來。”
司徒非的目的地居然是皇宮。我纔剛從裡面出來,現在又被他拉着回去。司徒非不知道哪裡來的令牌,居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他不是向着夜宴的宮殿走過去,而是往北走。鳳皇城的北面越走越荒蕪,守衛也越來越稀疏,那是最高最神聖的地方——神望塔。
深黑的高塔,明皇族的神樓,莊嚴而肅穆,日月光暗。
塔前的九十九級臺階。
臺階盡頭,空蕩蕩的,連黑羽衛也調走了。
我看着司徒非。
他有陰謀。
塔樓的大門半開,停在門邊的人,坐着輪椅上面,羽白色的袖子就好像天鵝的翅膀,長長垂落在地上。他柔和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然後就接過鐲子,袖子裡面露出的手輕輕用力撫摸了一下:“你們留在這裡,我同華年上去。”
司徒非沒有反對。
華年就帶着他轉到門裡面。
我還不算太蠢鈍:“那個,那個,那個就是空白遺詔!?”
司徒非瞪大眼睛,有點驚訝,有點詭異:“叫得那麼大聲幹嘛,是不是想被黑羽衛發現!”
我掰開他的手指,呼吸,呼吸。
“丫頭,你知道對你沒有好處。”
“現在我知道啦。”
“又怎麼樣?”
“我知道了一半,你就要告訴我另外一半。”
司徒非不樂意:“不告訴你。”
“我就大喊,讓全皇宮的人都知道!”
“你,死丫頭!”
我摸着臺階,坐下。
司徒非在前面望風,一邊同我說:“你知道明太皇太后的身世嗎?”
這光韶人,都知道的常識。
我很耐心:“知道,紫微帝的皇后,輔助了三朝皇帝,她也是神姬帝選擇的孫媳婦,相當倚重她。”
“對,表面確實是這樣的。”司徒非臉色有點風僵,“但是,神姬帝是多疑的皇帝,他從來不信任任何人。神姬帝欣賞明太皇太后,但是同時也忌憚她。因爲明太皇太后的親孃是朱氏的小公主,而神姬帝始終擔心明太皇太后權位心太重,會成爲第二個顛倒陰陽、混亂朝綱的朱氏。空白遺詔是神姬帝的東西。神姬帝就把空白遺詔給紫微帝的皇妃盛氏,可以隨時廢黜明太皇太后。空白遺詔,並非傳說中空白的東西,而且刻在玉器上的廢黜詔書。那時候的黑羽衛統領是軒轅那顏,忠於明太皇太后。那顏逼死盛貴妃,得到空白遺詔。君千瀾成爲黑羽衛統領,才知道空白遺詔。”
歷史證明,神姬帝是疑心病重。明太皇太后一生忠於明皇族。明太皇太后甚至把軒轅那顏都滅了。
我背後涼颼颼的:“那個空白遺詔,原來一直在黑羽衛。黑羽衛就非常邪門,統領都沒有好下場,軒轅那顏是,君千瀾也是。太靠近皇族的秘密,都不得好死。”
司徒非說:“神姬帝是光韶歷史上最神秘的帝皇。他自小對神姬帝很着迷。”
他,指的就是南宮崇儀。
標誌爲“死去”的人,我們都不方便用過去的稱呼。
我驚訝失言:“對神姬帝感興趣的人,都不得好死啊!”
司徒非說:“神姬帝走過的地方、喜歡的東西,他都一清二楚。神姬帝喜歡皮影戲,他也學着玩皮影戲。關於空白遺詔的傳說,他就更加想知道內情。所以,君千瀾纔拿出空白遺詔。君千瀾的死,同他有關。那麼多年來,他都覺得是他害死了君千瀾。空白遺詔,一直是他的心病。”
我挺無語的。
我爹說,南宮崇儀不是正常人,不走人間道,果然精準。
忽然,穹蒼深黑的夜空,緩緩平流而動的空氣中有着紋絲顫動。我的腳步一歪,捂住胸口忽起的跳動,呼吸漸漸急促。腳踏之地明顯騷動起來,底下彷彿萬流彙集,從神望塔那邊向着外面擴延。周圍的樹木花草,以及蟄伏在黑夜中的小動物,都騷動起來,發出可怕而且絕望的聲音,一刻鐘之後,四周居然一片死寂。這是地震的徵兆。
司徒非沒有一點異樣:“怎麼啦?”
我的胸口一陣一陣發緊:“有聲音。”
司徒非緊張:“聽見奇怪的聲音?”
我看着司徒非,點頭,傾聽無聲,又搖頭。
“不要聽!”
我立刻被司徒非捂着耳朵。我的腳底下涌出一陣顫抖,沿着身體一直到了頭腦,身體深處發出一些很奇怪的震動聲音,只有我聽見,其他人都聽不見。而後,我就嘔吐了出來。
一口鮮血。
嗡——嗡——嗡——巨大的聲音響起來。
轟然而起的鐘聲。
神望塔,無上天鍾,沉寂了一百年,再一次蕩響。
地面籠罩一片黑色。
我舒服如常,彷彿剛纔的身體不適只是幻覺。
我望向司徒非。他望向神望塔的樓頂,臉色白得顫抖。我也看過去,神望塔有種看不見的迷霧,瞬間之後,從神望塔最高的一層牆面上延伸出一速光線,在黑色的夜幕中無限擴大,甚至在整個帝都都能看見:墨色天空,印出一幅透着雪霧色的畫卷。
空白遺詔。
這個就是神姬帝精心設計的空白遺詔。
我頓時呆了,接着是釋然。
司徒非那張臉又白轉紅,又紅轉白,看着天空畫卷舞臺,有點不可置信:“怎麼……那麼辛苦,讓他進來這裡,只是變換一個更加大的舞臺……”
我能理解,不過,已經笑爬倒在地上。
南宮崇儀就是南宮崇儀,不走人間道!
以後,空白遺詔不復存在,空白遺詔已經不空白了。
聽說,那天晚上是三十年一次的天狗食月,帝都發生大地震,只有孕婦和小孩子、老人才能感受到。不過,地震很快就過去了,沒有造成任何損傷。
聽說,那天晚上皇宮大亂,天鍾巨響,是上天的一種警兆。
聽說,皇宮丟失了寶物,太上皇震怒,黑羽衛千里追緝犯人到了大西北,誓死不回。
聽說,宮門守衛識破了某位造成動亂的人物出入皇宮的假令牌,黑羽衛的老大軒轅菱雲天天守在司徒家,害得司徒家苦不堪言。
聽說,帝都百姓當天看到天空中一片浮光,幻變五彩,一幕一幕上演的摺子戲,居然是《白蛇傳》。
聽說,當天夜裡星空顯示了離奇天象,只是最偉大的史學家都解讀不了天象的含義。
聽說,有太多的聽說,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夜空中的《白蛇傳》,引得無數的翻雲覆雨,而我作爲旁觀者,居然被司徒非一夾帶,就變成了“共犯”,一下子拉到了天門池。夏去冬來,春又至,一住就是一年有多。
如果神姬大帝知道自己得意之作,被那個不走正道的人弄成了三十三幅畫面,轉換成了摺子戲,並且在央央鳳皇城之中、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即興演出,非氣死他不可。
開始,司徒非他們說帝都風聲緊,而且宮門守衛知道我同他一起進去皇宮的,不敢讓我下山。後來又看我大腹便便,說我不方便走動。最後我家的寶寶出生了,他們就把我家的寶寶當做寶貝,整天摟着抱着,不讓我帶着回去。於是,我就苦逼着等着,而南宮家的人還不知道我跟着司徒非在天門池,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能夠走上來。
我忽然想明白,爲何當年我會在這裡住了三年,而逼着司徒恩恩上來找我了。
司徒非他們根本就不理會人家的感受。
司徒非就是不停地被司徒恩恩罵着:“司徒非,你個小子!自己一走了之,留下爛攤子讓哥哥姐姐……硬逼着小透留在你們這裡,當年還不夠受教訓嗎,是不是還要敲醒你的腦袋!”
長姐如母,就是這樣的寫照。
寧靜安逸的天門池,太陽光第一線照射過來。
有人依靠着門框,以初爲人父的彆扭姿勢抱着雪團一樣的娃娃。粉藕的孩子嘟嘟的小嘴一笑,眼睛就水汪汪亮,晃動的小手拉着來人的落下的髮梢,小粉臂上掛着一隻偏大的鐲子。鐲子恢復了瑩白透明玉色,圈圈內側手工雕刻着三十三幅《白蛇傳》的經典圖案。
這個鐲子,世間獨一無二,價值不可估計。
南宮澈的笑意漸漸清晰明亮,鬆了一口氣:“還好,咱家的寶寶不像他親孃的無賴性格,否則我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