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澤送嶽檸歌返回嶽府,看着嶽府稍微殘舊的大門,魏越澤些許不滿:“爲何你不回長公主府,長公主對你不好麼?”
“不是,你難道不覺得我被人綁了去嵌稷山很奇怪麼?”
“你是打算如何?”魏越澤道,“嶽鶴鳴?”
嶽檸歌嘆了口氣:“你可不可以讓我自己處理?”
“好。”魏越澤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再過問。
她做什麼他能不知道嗎?既然她想自己處理他就放開手。
她不願意做的事,他基本上是不會勉強的,當然得除開那些事。
目送嶽檸歌回了府,魏越澤才轉身離開。
他行至一半,賀平匆匆而來,看見自家將軍臉色凝重,趕緊迎上去,只是尚未開口,魏越澤先道:“有什麼事,回府再議。”
賀平往周圍看了看,難不成在街上還有人不知死活地跟蹤魏閥的人?
兩人回到魏閥,魏越澤便是道:“查到了?”
“嗯!”賀平道,“曹森重傷。”
“有人不想要檸歌知道十四年前的事?”魏越澤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嶽鶴鳴?”
賀平點頭道:“幸好屬下及時趕到,否則曹森就真的沒命了,那傢伙下手可真夠狠的。”
魏越澤冷哼一聲:“我都說了,嶽鶴鳴心狠手辣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只是他爲何要盯着曹森呢?”
“這個得曹森醒了才知道。”賀平道,“我將他安置在銷金窟,鐵柱照顧着,應該沒有問題。”
魏越澤抱着胳膊,皺起眉來:“我隱隱覺得,檸歌這一次被綁架只是個開頭,你調幾個身手好的,暗處保護她,別讓她知道。”
嶽檸歌喜歡逞強,那他就在身後暗暗保護。
“公子覺得此事另有陰謀?”賀平神色也凝重起來,“莫非是……”
“還不能夠確定,只是我的猜測。”魏越澤道,“此事關乎兩國邦交,暫且不要告訴第三人,一切都等曹森醒過來再說。”
魏越澤的心裡忽地生出忐忑不安來,就好像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
他鄭重其事地看着賀平:“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親自暗中保護檸歌,我這幾日,心緒不寧。”
這還是他頭一次表現出這樣的失常來,賀平都忍不住笑了笑。
魏越澤一個刀眼遞過去:“你傻笑什麼?”
“我笑嶽小姐就像公子的半條命,公子這般對她,她一定會念着公子的好。”
“你這馬屁拍的不錯。”魏越澤嚴肅地說道,“她不是像我的半條命,她就是我的半條命。”
只有在失去的時候,人才知道什麼是可貴。
就像當初魏越澤從魏淵書房的密室將奄奄一息的嶽檸歌抱出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幾乎感覺不到嶽檸歌有生氣,好似一團死亡的氣息將她環繞着。
他無助,卻又不能明言,只能儘自己所能,將嶽檸歌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好在,嶽檸歌爭氣,她醒過來了。
這種失而復得,魏越澤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賀平知道他的心思,沒有在元帥府多留,便帶着幾個兄弟去了嶽府。
是夜,原本就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上飛過幾只迷失方向的烏鴉,呱噪的叫聲讓人夜不能寐。
嶽檸歌在牀榻之上輾轉反側,她實在是想不通。
回到嶽府的時候,她就覺得事情不大簡單。
嶽鶴鳴的心狠手辣她是見識過的,羽扇殺人,一刀斃命,他不可能蠢到隨隨便便地將她捆綁一番就丟到嵌稷山,他應該有後招。
嶽檸歌坐起身來,外面悶熱的很,好似有一場狂風暴雨即將而來。
這房間裡面的的確確是悶的很,嶽檸歌赤着腳下了牀,走到窗邊,輕輕地將窗戶給拉開,一瞬間,一道泛着寒意的亮光便是躍入了她的眼簾。
幾乎是下意識的,嶽檸歌往後暴退——
有刺客!
嶽檸歌想起那日魏淵勃然大怒,連累到燕舞的事,她心裡就生出異樣感。
這一次可不能再讓燕舞被牽扯進去。
說時遲,那時快!
嶽檸歌顧不得穿鞋,當下奪門而出。
刀風順勢而來,嶽檸歌側身一閃,那刀便狠狠地砍在一旁的植物枝椏上,汁液飛濺。
“什麼人!”嶽檸歌雖粗略地晃了一眼對方,但他一身黑衫,頭戴面罩,除了身形像個魁梧的男人以外,她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極快地將男人給引開,避免燕舞聽到動靜而出來,再次招致危險。
男人提着大刀過來,嶽檸歌正要反擊,魏越澤安排在黑暗中的禤甲軍也躥了出來。
賀平首當其衝,拎着短刀就飛身撲了過來:“嶽小姐,小心!”
那黑衣人似乎沒有想到過在嶽府還有禤甲軍做侍衛,雙眼定了定,好似在打什麼注意,這是在這個時候,嶽檸歌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身形。
這不是嶽鶴鳴!
她並沒有結太多的仇家,在營淄城,除了李滄荷一脈想要置她於死地,還能有誰?
徐如煙?
不可能,魏閥已經傳出她即將返回天道院繼續修行的消息。
徐如煙不會在離開之前節外生枝,既然魏越澤已經同她說的清清楚楚,以她現在的實力,哪兒會找不到好人家。
再說了,因爲魏淵一事,魏夫人對魏越澤更是恨之入骨,之前想要用徐如煙來拉攏魏越澤的心思早就斷了,徐如煙也沒有要殺她的動機啊。
賀平掄起一刀就朝黑衣人斬了過去,他是魏越澤的左膀右臂,常年在沙場浴血奮戰,對待敵人從來不手下留情,根本是要多狠就要多狠。
嶽檸歌在一旁看着,那刺客的刀鋒很利,帶着刺眼的光澤,饒是在這樣混亂的夜間,刀鋒過境處都能夠產生一種細細的鳴叫聲,十分悅耳。
這刀,非凡品。
嶽檸歌這廂光注意兵器去了,卻沒有察覺到在她的身後,有一個武者正悄悄地接近。
“嶽小姐!”
士兵振臂一呼,手中的長劍就朝身後的那個人刺了過去,長矛和長劍相互碰撞的時候,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這樣的雜亂,若是嶽府的人還能夠熟睡,就真的太沒有危機意識了。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尖叫聲、寬慰聲、疑惑聲,全都夾雜在一起,讓嶽檸歌覺得心煩氣躁。
長矛很有指向性,就算禤甲軍的士兵如何抵擋,對方的目標也就只有嶽檸歌一個。
嶽檸歌一面躲避,一面尋思,這柄長矛倒是眼熟的。
她一晃眼,卻是看到燕舞正瞪大了眼睛站在門廊之下,瞧她的表情都知道她想做什麼,嶽檸歌趕緊對賀平道:“你保護燕舞,我將這些刺客引開。”
嶽檸歌擋開刺客的長矛,沉聲道:“莫要牽累無辜的人,不如咱們公平地比一比!”
她話音落下,便越牆而出。
那刺客果然是衝着她而來,當下就追了出去,兩人的速度都很快,禤甲軍的士兵並不能追上,很快,嶽檸歌便是將人引到了嶽府之外。
風微微吹拂着,帶着足以令人窒息的沉悶空氣,壓得嶽檸歌心中煩悶不堪。
“你爲何要殺我?”嶽檸歌的目光落在長矛身上,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卻是鎖定了一個人。
刺客低沉了聲音:“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嶽檸歌挑眉,“楚國公主麼?”
刺客頭套裡面的臉沉了下來,他握着長矛的手都用盡了力氣,她怎麼知道?
嶽檸歌每次在想事情的時候都會眯着眼睛,好似這樣能夠讓她的腦袋轉的更快。
刺客怒極:“你胡說什麼!”
“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嶽檸歌手裡握着匕首,匕首有着冷意的光芒,她現在很確定了,對方就是楚國公主身邊的侍衛,蒙大!
雖然兵器一寸長一寸強,她在這上面稍微吃了點虧,不過嶽檸歌的武力卻是在蒙大之上,後者也傷她不得。
她沉聲問道:“爲何要殺我?”
“你蛇蠍心腸,水性楊花,公主下了令,今夜要取你項上人頭!”蒙大見事情已經敗露,雖然他不知道爲何嶽檸歌會知道公主的意思,但眼下他只需要辦完這件事就成,殺了嶽檸歌!
嶽檸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蛇蠍心腸?我水性楊花?”
蒙大懶得同她廢話,撩起長矛就朝嶽檸歌掄了過去。
嶽檸歌不退,反而是迎頭而上,她一柄短小的匕首,卻能夠在對付長矛的時候遊刃有餘,足以看出她的武力實在不尋常,而且……
爲何這招式,很眼熟!
爲何這匕首,也很眼熟!
嶽檸歌近身而戰,一手擋開蒙大的長矛,另一隻握着匕首的手卻是挑開了蒙大的面巾。
果不其然!
嶽檸歌冷哼:“還不是楚國公主身邊的侍衛!”
這個傢伙,連行刺都沒有完全的準備,連個頭套都不準備,居然隨隨便便地纏了個面巾就出來,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蒙大一陣驚慌失措,就要去捂自己的臉,卻聽見身後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來:“蒙侍衛,這樣夜了,怎麼還在大街上?”
聞聲,蒙大趕緊往後面看過去,登時心中一喜:“魏將軍。”
嶽檸歌皺起眉來,這人,怎麼哪兒都有他?
魏越澤不慢不緊地走了過來:“你不去陪着公主,來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