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嶽檸歌睡的很香,沒有人來打擾她。
約莫到了寅時三刻嶽檸歌才緩緩地起了身,簡單地洗漱之後便是去了廚房。
可當嶽檸歌到廚房的時候卻不得了了。
這陣仗!
嶽檸歌可算是傻眼了。
“呵,不是想裝勤快女兒麼,怎麼這麼晚。”
略帶嘲諷的話語從嶽錦繡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她正端着一盤瓜子嗑着。
她自認爲身份尊貴,又怎麼會親自動手,無外乎就是掙掙臉面,來廚房湊熱鬧來了。
然而當下正忙着添火加柴的人卻是嶽良緣。
嶽長樂癡傻,哪兒會做這些,天不見亮的更是不會起牀,可嶽良緣卻不一樣,雖是個啞巴,但卻一心想要得到父親的寵愛,是以也學着嶽檸歌那般來廚房忙活。
嶽檸歌暗地裡嘆了口氣:“真是一羣笨蛋。”
“檸歌不知長姐在這兒,唐突了。”
“你知曉就好。”嶽錦繡冷冷一哼,“今日就不麻煩你做早膳給爹了,你回房間罷。”
嶽檸歌一愣,趕緊道:“好的。”
嶽錦繡是沒有想過嶽檸歌竟然如此好說話,也不知道當下嶽檸歌在打什麼鬼主意,只是當嶽檸歌沒有絲毫猶豫地轉過身離開烏煙瘴氣的廚房後,她纔回過神來——該死的,又被繞進去了。
嶽檸歌哪兒是想來幫忙的,分明就是想溜之大吉的。
正如嶽錦繡所料,嶽檸歌並不想在烏煙瘴氣的廚房久留,在這院子裡瞎轉悠那都比在廚房的空氣好。
尚未日出,天色依舊沉黑一片,雖有燈籠點着,但嶽檸歌還是覺得周圍冷森森的。
溜達了一圈,嶽檸歌這才朝飯廳走去。
和王媽說的不錯,每天嶽峰和李滄荷都是卯時起牀,所以當嶽檸歌在飯廳和王媽寒暄了兩句之後,便是聽到嶽錦繡脆如黃鶯的聲音響起來——
“爹!娘!今日女兒親自下廚,給二老熬製了小米粥。”
嶽檸歌暗地呵呵一笑,真是說謊都不打草稿的,明明方纔添火加柴的是嶽良緣,熬粥做糕點的是王媽,這嶽錦繡充其量就是當了個指揮官,而且是瞎指揮的那種。
李滄荷笑道:“看,老爺,咱們的女兒真是懂事。”
隨着嶽檸歌便是看到嶽峰和李滄荷款步而來,嶽錦繡緊隨其後,尾巴上還稍帶了個灰頭土臉的嶽良緣,這麼一前一後,一個光鮮亮麗一個狼狽不堪的,難道嶽峰還分不清楚到底誰纔是那個幹活兒盡孝心的人麼。
他自然是知道,可一個啞巴又怎麼能夠再得到他的寵愛呢。
是的,在嶽良緣成爲啞巴之前,嶽峰是很喜歡嶽良緣的,只是後來嶽良緣啞了,再沒了那副好嗓子,他便是疏遠了她。
嶽峰剛剛坐下,二夫人和三房的兩位也就來了。
整整齊齊的一家人坐下,李滄荷卻又是嘆了口氣:“就差兒子沒有回來了。”
“娘,兄長他不是……”
“你大哥還得有小半年才能回來呢!”李滄荷輕輕地睇了一眼嶽錦繡,後者立刻就明白了。
嶽峰沒有聽出什麼來,只是趁着嶽檸歌爲他舀粥的時候瞥見了她的衣裳,不由得說道:“夫人真是賢良,知道給檸歌做這麼一身衣裳,不叫她失禮於人前。”
嶽峰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李滄荷和嶽錦繡才發現嶽檸歌身上穿着的白色大氅看起來好似很普通,可仔細一看卻華麗非常。
魏越澤的眼光的確不錯。
李滄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爺說笑了,營淄城中除了蘇繡閣能有這麼快的手藝縫製新衣裳出來,我可想不到還有哪兒。”
李滄荷的話讓嶽檸歌不慎明白,但嶽峰卻是聽明白了。
蘇繡閣生意火爆非常,就是因爲店中繡娘頗多,衣裳縫製的很快,這麼一件白色的大氅約莫一日就得做好。
可他們嶽府卻從不會在蘇繡閣做衣裳,沒有別的原因,只是貴。
速度快,人工費便是見水漲,嶽峰還沒有這麼大手筆的時候。
這衣裳並不是特地爲嶽檸歌做的,只是恰好有幾件新衣裳放在羅浮觀以備不時之需,而魏越澤知道衣裳放在哪兒。
嶽峰臉色沉了下來:“檸歌,嬤嬤在鄉間可教了你什麼叫偷盜罪麼?”
“父親此話何意?”
“這衣裳價值不菲。”嶽峰以爲自己話說的夠明白了,難道還得將話說的難聽一些麼?
不過幸好嶽峰沒有將話說難聽了。
嶽檸歌道:“父親以爲這衣裳是檸歌偷來的?”
“難道不是麼!”李滄荷冷冷一哼,眼底盡是鄙視,“鄉下丫頭,哪兒知道什麼叫體統。盜竊罪可是要送官府吃官司的。你趕緊同我們說說,這衣裳哪兒偷的,我們好還回去給人賠禮。”
話雖然說的很冠冕堂皇,可嶽檸歌知道,若是她承認自己的衣裳是偷的,那麼李滄荷肯定會將她扭送到官府,讓她永無翻身之地。
嶽檸歌委屈地說道:“這衣裳,是魏老夫人送給檸歌的。”
此話一說,嶽峰和李滄荷都是一愣。
嶽峰大喜:“魏老夫人可喜歡你?”
昨夜嶽檸歌回府之後便睡下了,嶽峰沒有讓人來打擾她,所以有些話擱置到了今日,當下便是藉由此事給挑了出來。
李滄荷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早知道就不在這衣裳上下工夫了。
嶽檸歌有些羞赧:“也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老夫人只是說看的上眼。”
看的上眼已經很不錯了!
嶽峰大喜,連吃了兩碗小米粥這纔去當值。
李滄荷與嶽錦繡的臉越發的難看,都能夠擰得出水來。
這個時候嶽檸歌越是謙卑,就越是讓人喜歡,連帶着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嶽錦繡這一次倒是學乖了,親自送嶽峰出了門。
嶽檸歌用了早膳並沒有和李滄荷等人多待,退了下去,獨自回了小院子。
院子僻靜,尋常時候根本沒有人來,可當嶽檸歌靠近院子的時候,院子裡面卻隱隱地傳來一陣煞氣。
嶽檸歌如臨大敵。
這一身殺氣洶涌而至,嶽檸歌知道是誰。
她急匆匆的走進屋子,好在阿沁並沒有在周圍,也不知道哪兒去偷懶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嶽檸歌怒意沖沖地質問道。
“你就住這兒?”魏越澤冷笑着,眼底透着幾分薄涼。
他實在想不通,堂堂一個嫡女居然住在這樣僻靜的小院子裡面,和嶽府的正廳相去甚遠,就連嶽錦繡的繡樓那都是精緻的很,害的他差點走錯了。
今日他沒有坐輪椅,一雙長腿站直了,嶽檸歌竟然只到他的胸口處。
魏越澤俯視嶽檸歌,眼底涌出鄙視來。
真矮。
是挺矮的,嶽檸歌在鏡子裡面都嫌棄過自己,只是眼下她才十四歲,能有多高?
“左右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問題麼?”魏越澤問道。
嶽檸歌猜想他肯定是爲了煉血珠而來,趕緊將昨夜的感覺給隱瞞了,搖搖頭:“我吃的好睡的好,哪兒還有什麼問題。”頓了頓,嶽檸歌又道:“只是你這大氅給我找了不少麻煩。”
魏越澤不大想理會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他見的多了,魏閥裡面的爭鬥他都沒有弄個明白,哪兒還有閒工夫來理會嶽檸歌這邊的。
魏越澤道:“你若是有隱瞞,過不了幾日出了事自己擔着。”
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問題,煉血珠是什麼東西,那可是西戎一族的聖物,行氣活血那是不在話下,可嶽檸歌的武力很明顯是被人封印了。眼下在嶽檸歌體內有兩股力量,一股爲封印其武力的力量,另一股是煉血珠催動其武力膨脹的力量,兩種力量交織在一起,嶽檸歌若是說沒有問題那纔是大問題。
這女人是失去知覺了麼。
魏越澤的眸光很是毒辣,盯得嶽檸歌都不敢正眼直視他。
“你,你盯着我做什麼。”
“你在心虛麼。”
“廢話。”嶽檸歌皺眉,“你這廂闖入我的房間,若是被人瞧了去,還不得說我的閒話。”
嶽檸歌的脣瓣小巧,是很標準的櫻桃小口,說話之際小嘴一張一合的,竟不知不覺勾起魏越澤想要再俯身一親香澤的念頭。
魏越澤眼中的質問化作一汪柔情,仿似能掐的出水來。
他一步步地朝嶽檸歌逼近,嶽檸歌一步步地後退,直到被魏越澤逼入牆腳。
“你做什麼。”嶽檸歌有些害怕,若是真的有人闖進來看到這一幕,她的清譽可就全毀了,更別說要用魏閥來做後盾了。
“徐氏奸狡,你不過才十四歲,是如何讓她妥協答應這門親事的。”魏越澤雖然是問話的言辭,可語氣也是平平淡淡,一點兒也不似詢問。
一雙眼睛如狼似虎地俯視着嶽檸歌,好似要將她吃幹抹淨一樣。
十四歲……
唔……
好像年歲有些小了。
魏越澤自問不是什麼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在猶豫自己可不可以摘這朵含苞欲放的花蕾,他真正想的是要如何找個適當的時機將嶽檸歌給擄到牀上去。
是的,他就是一個禽獸。
大齊合法的婚配年紀便是女子十四歲,當然正式成婚還需要年滿十六歲,不過十六歲之前可以和未來的夫婿見面,算得上是培養培養感情。
“魏夫人是同情我。”嶽檸歌不想和魏越澤多說。
“她會同情人?”魏越澤嗤笑道,“她不落井下石就算是菩薩心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