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啊?6
然而,這一切在衝進門來的所有人眼中,只是皇貴妃殺了林嬤嬤和太后,又要殺了她這個鎮北王妃……
謝詡凰咬着嘴,卻嘶啞地發不出聲音,只有眼底崩潰的淚水訴說着此刻的驚痛與絕望。
不要死腹。
娘,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滬…
八年前,父親和叔父他們爲了救她和哥哥死在了她的面前,再後來與她死裡逃生的大哥又爲了救她死在了她的身邊,八年後輾轉尋到尚存人世的母親,如今卻又爲了她自刎於她的面前。
而她,卻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他們一個一個地離開她,留下她一個人活在這冰冷的人世間。
爲什麼要那樣做?
她上次明明對她說了那麼過份的話,明明那麼地恨她,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謝詡凰望向走在邊上的晏西,含淚無聲地向她乞求,乞求她去幫她救一救她最後唯一的親人……
晏西無聲地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她的任何舉動都是惹人懷疑的,事已至此她們置身事外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只要這個浪頭捱過去了,她們就能繼續留在燕京。
縱然是她要鄯如心這麼做,卻沒想到她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了一切。
不過,這卻也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她在小謝不在場的情況下下手殺了太后和林嬤嬤,燕帝和長孫晟一定會追查,而這些日頻繁與她們見面的只有小謝,即便她們死了,她也會成爲懷疑的對象。
如今她在小謝在的時候殺了她們,又刺傷了小謝那一刀,也就徹底洗脫了小謝的懷疑,所有人都會以爲她是受害者,而非在其中有那樣深的淵源。
或許這樣的結果對小謝十分殘忍,但在她這個局外人看來,這是能保全她們的唯一方式了。
不知是因爲悲痛過度,還是那杯茶的藥力太重,謝詡凰終究難敵眼前陣陣黑暗的籠罩,腳下一軟便倒了下去,燕北羽直接將人抱了起來,疾步如風地往宮外的方向走了。
“晏西,快去太醫院帶個人到王府等着。”
晏西望了望她懷中已經神智不清的人,確定沒有了什麼紕漏了,這才朝太醫院的方向趕去找人。
燕北羽抱着人出了宮上了馬車,將她一放下便看到自己一手的鮮血,由於她一向穿紅衣,看不出背上到底流了多少血,她藉着昏暗的光線看了看傷的地方,好在不是致命的地方。
只是,先前幾次去見太后和皇貴妃雖然不怎麼高興回來,但也沒到矛盾這麼深的地步,這一次竟然鬧成了這樣的局面。
而且,她剛纔的反應也有些讓他想不通,被人刺傷了不是該躲嗎,怎麼她反倒還要回去似的。
車伕也知狀況緊急,一路上快馬加鞭地趕,好在天已經快黑了,街面上沒有太多的人,一路很快便回到了鎮北王府。
馬車剛一停下,燕北羽就將人抱下了馬車,疾步進了王府大聲道,“快來人……”
寧嬤嬤和管事聞聲一路小跑趕到,“王爺,王妃……”
兩人一看燕北羽懷中抱着的人,一直怔愣在了那裡。
“快拿藥箱到暖閣,太醫來了立即帶過來。”燕北羽帶着人往暖閣走,朝管事沉聲吩咐道。
雖然這一刀傷得不在要害,但也是不輕的,原本以她的身手應該是能成功躲過的,可是他方纔摸了她的脈捕,脈息虛浮,只怕還中了毒物。
寧嬤嬤帶着人跟着到了暖閣,準備了熱水和傷藥過來,一看燕北羽已經給她脫去了外衫,白色的裡衣後背一片鮮紅,先前背上的箭傷留下的疤痕都還沒消下去,這又給人刺了一刀,這王妃自入了府還就沒一天消停。
燕北羽簡單處理了傷勢,將人放到了牀上,拍了拍她的臉喚道,“詡凰?”
只是,躺着的人臉上有些冰涼,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晏西匆匆帶着太醫趕回王府,但隨之趕來的卻還有御前總管曹敬。
“王爺,皇太后和皇貴妃的事皇上很震怒,要傳王妃過去詢問,畢竟當時屋裡的情形,只有她一個人清楚。”
燕北羽道,“王妃被刺傷了,這會兒人還沒醒呢。”
曹敬望了望牀上還人事未醒的人,爲難地嘆了嘆氣,道,“那還是王爺先跟奴才進宮一趟,皇太
tang後和皇貴妃都出了事,皇上要王爺入宮儘快查清此事。”
“等太醫診斷出結果,本王即刻就走。”燕北羽道。
“王爺,這裡有太醫照看應該沒什麼大礙,皇上那邊……”曹敬見她不動,焦急地勸說道。
皇太后和皇貴妃都死了,這會兒宮裡都掀翻了天了,哪裡還顧得上一個王妃傷得如何了。
燕北羽還是站在原地沒動,默然看着在牀邊診脈的太醫。
曹敬見他不等到診斷結果怕是不肯走的,連忙上前朝太醫催促道,“王妃傷勢如何了?”
太醫連忙起身躬身道,“回王爺,曹公公,王妃背上被刺的這一刀傷口頗深,若是再偏上一寸,只怕不死這輩子一雙腿也走不得路了。”
曹敬聽得心驚,聽太子說進去的時候皇貴妃正拿着刀在追她鎮北王妃,這一刀下手這麼狠,看來還真是要取她性命的。
“什麼時候能醒來?”燕北羽問道。
“王妃是中了軟筋散,起碼得明日了才醒得過來。”太醫回道。
晏西望着牀上還未醒的人,暗自鬆了口氣,鄯如心下了重的藥量,就是不想她在清醒的時候在人前露出破綻,讓小謝明天再醒了過來,也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做安排。
也免於她被燕帝叫去詢問,讓她在悲憤之下暴露了更多的東西。
雖然成功保住了她的真實身份不被人所知曉,卻是以她最後一個親母親爲代價,可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最周全的辦法,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卻要因爲救一個人而放棄現在的一切,在她看來那是不值得的。
再者,即便她能帶鄯如心逃出去,再回來找長孫家報仇,卻也難保這個女不會成爲別人將來威脅她的籌碼。
只要鄯如心還活着一天,她就一天心有牽掛,難以真正以全部的心思去做她該做的事。
謝承顥讓她跟着她來燕京,一是爲了保護她,二是爲了幫她斬斷周圍的一切麻煩。
曹敬見太醫已經診斷完了,又催促道,“王爺,皇上那邊還等着呢,咱們快走吧。”
燕北羽望了望牀上的人,朝晏西和寧嬤嬤囑咐道,“好好照顧着,有事讓人進宮通知本王。”
“是。”寧嬤嬤應聲道。
燕北羽這才與曹敬離開王府,快馬趕着進了宮去。
永壽宮,皇太后和皇貴妃等人的屍首已經收斂起來了,只是屋內的血跡還在,燕帝面目冷肅地站在瀰漫着血腥氣的暖閣裡,望着屋內一片狼藉。
“皇上,臣來遲了。”燕北羽進殿拱手道。
“鎮北王妃呢?”燕帝見他隻身前來,沉聲問道。
“王妃身受重傷,現在還昏迷未醒,不便進宮來。”燕北羽如實說道。
燕帝沉默地望了望跟着他一道進來的曹敬,見他點了點頭,纔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太后和皇貴妃都死在了這府裡,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朕一定得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父皇,此事請交給兒臣,兒臣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以慰皇祖母在天之靈。”長孫晟義憤填膺地上前道。
燕帝看了他一眼,卻是道,“鎮北王,此事交給你,五日之內必須給朕查到真相。”
“父皇!”長孫晟不知,爲何這樣重要的,他寧願交給一個外臣,也不願交給他去查。
十公主也看不過去,上前道,“父皇,鎮北王妃也牽涉其中,你將此事交給鎮北王去查,未免有失公允,宮裡的案子一向都是交給緹騎衛偵辦的,爲什麼不交給她們。”
“朕要交給誰,不用你們來教。”燕帝冷聲斥道。
“父皇,從那個姓謝的來了燕京,咱們宮裡幾時太平過了,先是大婚的時候出了亂子,再是八哥被人殺了,如今連皇祖母和皇貴妃也被害了,她根本就是北齊派來的奸細。”十公主忿然說道。
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有關,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十公主,皇貴妃是自盡的,王妃如今也身受重傷,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你這樣出口傷人,實在不妥。”燕北羽沉聲道。
“她是你的王妃,你自然護着她,皇貴妃是自盡的,爲何就不能是她殺了太后和林嬤嬤,皇
貴妃是殺了她這個兇手?”十公主憤然說道。
她不懂,父皇爲什麼不將案子交給太子,也不交給緹騎衛,卻偏偏交給鎮北王來辦,難道他連太后和皇貴妃都不顧了,也要袒護那個姓謝的。
燕北羽在殿內走了一圈,一一查看了幾處血跡問道,“從血跡乾的情況看,第一個死的應該是林嬤嬤,接下來是太后,然後受傷的是鎮北王妃,最後是皇貴妃自盡。”
燕帝沉痛地坐在主位,沉默地看着一地的血跡,“還有呢?”
燕北羽望了望一旁的幾名太醫,詢問道,“太后她們身上是否都中了軟筋散?”
“只有太后體內有軟筋散,皇貴妃和林嬤嬤並沒有,桌上的茶水裡驗出了有。”一人上前如實回道。
燕北羽點了點頭,然後向燕帝道,“依臣看來,是皇貴妃在茶中下了軟筋散,然後在藥力開始發作的時候,先殺了林嬤嬤以免她會出去求救,然後又到桌邊殺了太后,而王妃因爲學過武,藥力發作比太后要慢,所以自己起來了往外逃,只被皇貴妃刺中了一刀……”
“皇貴妃不可能殺太后,她也沒有理由要殺了皇太后,鎮北王把王妃的關係未免撇得太清了。”十公主不滿地抗議道。
燕北羽沉吟了片刻,方纔說道,“十公主是跟我們一起過來的,我們進門的時候皇貴妃在說我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這些兇手,這個你們……就已經表明太后和林嬤嬤也是她殺的。”
燕帝眼底掠過一絲深沉變換的神色,卻並沒有繼續追問,擺了擺手道,“罷了,朕也累了,此事等明日鎮北王妃醒來,帶她來見朕。”
說罷,扶着曹敬的手起駕離開。
十公主有些不解,“太子哥哥,父皇到底怎麼了?”
長孫晟卻還一門心思地沉浸在對之前衝進門來之時,皇貴妃所說的那番話。
你們這些兇手?
她殺了太后和林嬤嬤,又要殺了鎮北王妃,那麼對她而言,連皇祖母也是兇手。
可是,對她而言是什麼兇手?
“太子哥哥……”十公主推了推他。
長孫晟收回思緒,心中卻依舊忍不住暗潮涌動,先是南宮沐月向她隱瞞了那封信的事,如今皇貴妃臨死之前又出了這樣的變故,難道……這一切都是跟霍家有關的嗎?
每次只要牽連霍家的事,父皇都不準長孫家的人插手其中,到底是在顧忌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冒上心頭,讓他自己都陣陣心驚。
“你們都不管是不是,我去鎮北王府問她,只有她一個人活着從這個房間裡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十公主說罷,便準備轉身出宮。
“十妹,太后和皇祖母都過世了,宮裡都要忙着準備喪禮,你還要到哪裡去。”長孫晟攔下了衝動的十公主,不想她再去闖下禍端。
“可是……”十公主不甘心地咬了咬脣,這個時候她確實不該出宮,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只有姓謝的一個人知道。
“太子殿下,十公主,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本王一定會查出來的。”燕北羽上前道。
十公主冷冷地瞥了一眼,哼一聲先行離開了,這件事交給燕北羽根本查不出什麼來,她得趁着龍姐姐還沒離京,找她幫忙查纔是。
如果兇手是那姓謝的,她纔不管她是什麼北齊公主,一定要她血債血償不可。
長孫晟也跟着帶着隨從離開了,燕北羽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永壽宮裡,看着那一地的血跡,目光一片幽冷。
賀英見人都走了,方纔從外面進來,“王爺,我們還要做什麼?”
“你先回府吧,王妃若是醒了,入宮來通知我。”燕北羽道。
賀英沉吟了一陣,道,“王爺,若是王妃真牽連其中,王爺還是獨善其自的好。”
這件事看着是皇貴妃行兇了又自殺,可是皇太后和皇貴妃一個是皇帝生母,一個是皇帝寵妃,之前那麼多年都和和睦睦的,突然因爲王妃來了幾回就反目置對方於死地了,怎麼想王妃都有些可疑。
“哪那麼多廢話,快回府去,本王沒有回去之前,任何人去了都別讓王妃見。”燕北羽沉聲叮囑道。
十公主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保不準就會跑到王府去問話。
賀英見他一臉憂心的樣子,勸道,“王爺也該知道皇上讓這個明凰公主和親來大燕的真正用意,您在她身上多費心思,將來不會是好事。”
燕北羽不耐煩地望着喋喋不休的屬下,沉下臉道,“本王要做什麼,應該不用你費心。”
賀英怔了怔,拱手告辭,心中卻怎麼也不明白,他明知道這個明凰公主將來皇上是不會久留的,爲何還要處處維護。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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