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鋒抱着沈嬋兒,在她耳邊呢喃着喚她的名字。
“嬋兒,嬋兒,嬋兒……”
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額頭上的汗珠已經被風吹乾,已經過
了中午,驕陽熱辣起來,南榮鋒抱着沈嬋兒感覺她有些熱,便將她輕輕放在牀上,坐在牀邊看着她。
小蝶進屋來,輕聲對南榮鋒道:“七爺,奴婢來伺候吧,少夫人看似還要好一會兒才能醒過來。”
南榮鋒轉頭看了小蝶一眼,道:“你去拿些冰塊來,告訴二少夫人,往後再有類似的事情,全部由她去擋着,七少夫人現在身份尷尬,不便處理這些事情。”
小蝶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將南榮鋒的話帶給了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正巧要準備出去看望沈嬋兒,聽說七爺在,便收回了腳步,對小蝶道。
“你去回七爺,我一定照辦,這段時間讓七少夫人好生休息,外面的事情我來就好。”
小蝶道謝告辭,轉身走了回去,二少夫人看向七爺院子的方向,一陣搖頭嘆氣,眼神裡滿是愁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傍晚,沈嬋兒才醒過來,剛剛清醒,雙手就傳來斷骨般的疼痛,疼的她直抽冷氣。坐在一邊看資料的南榮鋒忽然聽到聲音,趕緊站起身走到牀邊來,急着道。
“別動別動,現在不能亂動。”
沈嬋兒皺着眉頭看了看被包成糉子的雙手,忽然想起來發生了什麼,看着南榮鋒道。
“三位太夫人走了?”
她的嗓音有些啞,該是受刑之時喊破了嗓子,南榮鋒皺了皺眉頭,想到他看到沈嬋兒受刑時那種心疼,那觸目驚心的一幕,他摒棄了回憶,坐在牀邊單手將她摟起來,道。
“還提她們做什麼,你餓不餓?小蝶還在外面候着。”
沈嬋兒搖搖頭,看了看雙手,手上的疼痛其實攪合的她心煩意亂,但是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比她的雙手更重要,她本能的擡頭對南榮鋒道。
“幼柳確實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才險些被人殺人滅口。”
南榮鋒皺起眉頭低頭看着她,等着她繼續說,沈嬋兒簡單道。
“那日我讓幼柳去將荷月帶回來,擔心荷月也會被殺掉滅口,
幼柳替荷月擋下的那一刀確實是衝着荷月而去,至於爲什麼荷月會被追殺,我稍後告訴你,幼柳看到的事情,更爲重要,她看到……”
沈嬋兒說到這向左右看了看,接着道:“她看到三太夫人前幾日回來過,將一個小瓶子交給大姨太,大姨太一臉的驚恐,似乎哭過。”
南榮鋒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她沒有看錯?”
沈嬋兒很肯定的搖頭道:“幼柳的眼光不會錯,況且若是她不確定的事情,她不會輕易說出口。”
“那麼……荷月到底爲何會被追殺?”
沈嬋兒聽他提到這個,低下眼瞼,深吸一口氣,像是極其不願意提起,但是又不得不說,她仰起臉看着南榮鋒道。
“我可能將一位尊貴的大小姐當成丫頭用了十幾年。”
南榮鋒一愣:“何意?”
沈嬋兒盯着他的眼睛道:“幼柳很有可能是冷府嫡小姐。”
南榮鋒表情一滯,強調性的問了一句:“江左冷府?”
沈嬋兒肯定的點點頭,接着道:“這件事我還沒有對幼柳說,我擔心萬一弄錯了她接受不了,我正在派人去調查,若是她果真是冷府丟失多年的嫡小姐,我只能問問她的意思。”
南榮鋒低聲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這麼巧。”
沈嬋兒看着他,趕緊問道:“什麼這麼巧?”
南榮鋒道:“這幾日冷府一直想與南榮府建立合作關係,想當初南榮府百般上門求合作,他們都是閉門謝客,今時今日南榮府不比當年,他們反倒上門來求合作。”
沈嬋兒皺起眉頭,不可思議的道:“難道他們知道了幼柳在這裡?”
南榮鋒搖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先看看再說,以不變應萬變。”
沈嬋兒點點頭,又轉回到那個話題道:“那大姨太那邊……”
南榮鋒撫摸着她的額頭,在她的臉頰上吻了吻,道:“你先休息,這些事情我來,你不用管。”
沈嬋兒還想說什麼,卻被南榮鋒用嘴巴封住,她癡迷的看着南榮鋒近在眼前的睫毛,不自禁閉上了眼睛。
南榮鋒吻了她,擡起臉來,看着她道:“安心睡一會兒,外面的一切都有我來安排,你養好傷纔是正經的,莫要讓無悔擔心。”
想到無悔,沈嬋兒心中一暖,那孩子雖然並不是她養大,但是卻是十分認親,十分孝順,這還要歸功於沈丹海。
她點點頭,輕聲道:“小心點,注意休息。”
南榮鋒也點點頭,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睡吧。”
沈嬋兒乖乖閉上眼睛,靜靜的聽着南榮鋒輕輕走到門口,推開門,又吱嘎一聲將門關上,站在門外吩咐了侍衛一些事情,侍衛也是低聲應了一聲,南榮鋒才走下了臺階。
聽到他的腳步聲離去,沈嬋兒心裡有些空蕩蕩的,兩人之間的矛盾就這樣化解了?他沒有再提,她也沒有機會問,希望就這樣過去算了,若是周娉婷再出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這幾日果然過的很平穩,外面無論什麼事情都有南榮鋒與二少夫人去擋着,沈嬋兒雖然能聽到一些消息,但是在她聽到消息的時候,就證明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根本不用她去操心。
她坐在牀邊,哄無憂玩耍,無悔又被沈丹海叫去練功,最近沈丹海總會抽空來訓練無悔,嚷嚷着不能讓他的高徒荒廢了武藝,就算是有一個強大的老爹,他這個做舅舅的也不放心。這句話明顯是在鄙視南榮鋒,南榮鋒聽了也只是笑了笑,沒去理會這個時而調皮的大舅子。
日子過的舒服,沈嬋兒手上的傷也好的快些,沈丹海在訓練無悔的同時,還在監督沈嬋兒手上的傷,沈嬋兒警告他,讓他不許將這件事告訴沈府的人,沈丹海雖然爲她抱不平,但是沈嬋兒說的也有道理,事情已經發生了,何必讓跟多的人去擔心去心疼?但是他心裡有一股子怒火,又發不出來,難道讓他一個沈五爺去找三個老女人單挑?開玩笑。
“小姐,我身上的傷養的差不多了,您就讓我下牀走動走動吧。”
幼柳又在怨念,沈嬋兒捧着兩隻糉子手,坐在她的牀邊看着她笑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今兒才第幾天?我這雙手還沒怎麼樣呢,你那裡被捅了刀子,還想下牀活動?真是膽子肥了。”
幼柳哎呦一聲,崩潰的撅着嘴:“可是我這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大熱的天躺在牀上,渾身都不舒服。”
沈嬋兒看着她笑道:“實在悶的慌,明兒讓阿滿抱着你出去轉轉,今兒是不行了,天黑了。”
“小姐!你又嘲笑我!”
幼柳臉紅,將被子往上一拉,蓋在臉上,不出來了。沈嬋兒大笑起來,忽然想起一件事,對幼柳道。
“我叫人給你打扮一番,還沒看你打扮呢,反正天黑了,無人瞧見。”
說着,還沒等幼柳答應,沈嬋兒就將小蝶喊了進來,小蝶伺候過四少夫人,梳頭打扮自然也是在行的。
“小姐,這是幹嘛啊。”
眼瞅着小蝶要在她頭上發鼓搗一番,幼柳看着沈嬋兒不解的問。沈嬋兒看着她,笑了笑,道。
“只是瞧瞧,不用緊張,好看不好看的,只有咱們三人知道。”
幼柳見沈嬋兒堅持,也就任憑小蝶在自己的頭髮上鼓搗,然後又要上脂粉,搞的很是隆重一樣。
沈嬋兒正鑽心的看幼柳打扮,門外忽然傳來一泓的聲音,沈嬋兒應了一聲,站起身走到門口。
“何事?”
一泓站在門口道:“太姨太過來了,正在堂屋等你。”
沈嬋兒一愣,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然後又放下,大姨太?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南榮鋒現在正在調查她,不知道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
“她一個人來的嗎?”
沈嬋兒又問了一句,一泓點頭道:“是一個人來的,連個丫頭都沒帶。”
沈嬋兒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幼柳與小蝶,道:“走吧。”
她走後,精衛自動守在門口,目光警惕着周圍,草木皆兵。
走去堂屋的路上,沈嬋兒滿腦子都在想這前前後後的事情。幼柳剛巧發現了三太夫人與大姨太有暗地裡的聯繫,幼柳就險些被殺,殺害幼柳失敗之後,緊接着三位太夫人就鬧上門來,劈頭蓋臉就要將她逐出南榮府去,而現在,南榮鋒介入,開始調查這件事,大姨太又連夜來找她,若是說這中間沒有聯繫,誰會相信?
她想到這,已經跨進了堂屋門口,見到裡屋裡站在裡側的大姨太。
沈嬋兒輕聲笑道:“大姨太,有段日子沒見到了。”
忽然聽到她的聲音響起,正面向裡面的大姨太嚇的立馬轉回頭來,臉上的表情可沒有逃過沈嬋兒的眼睛,帶着一分焦急,一分擔憂,還有一分驚嚇,沈嬋兒安撫她笑道。
“嚇到你了?”
大姨太看着她身後的一泓,欲言又止,一泓低下眼瞼,對沈嬋兒道。
“屬下在外面等您。”
說完,低着頭退了出去,沈嬋兒轉頭看向大姨太,等着她要說什麼。
大姨太兩步走到沈嬋兒面前,抓起沈嬋兒的雙手,用最低的聲音道。
“七少夫人,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知道,但是……但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了……”
沈嬋兒看她一臉的焦急,一雙眼睛裡又滿是晶瑩的淚光,放緩聲音,輕聲道。
“你別急,慢慢說,萬事還有七爺與我。”
大姨太點點頭,咬着嘴脣,嚇的渾身發抖,拉着沈嬋兒的手,道。
“你跟我來。”
沈嬋兒一愣,但是看大姨太臉上欲哭出來的表情,她也只能任由她拉着她,往門外走過去,走到門口,看到一泓正站在樹下看着月色,一泓立馬轉過身來,欲朝她們走過來,卻忽然聽到大姨太低低的聲音。
“他不能跟着。”
沈嬋兒皺着眉頭看着大姨太,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看她懷疑,大姨太落下眼淚來,嘆口氣道。
“七少夫人,相信我,我絕不會害你,我的付兒還指望着無悔日後照顧。”
沈嬋兒想想也對,付兒半身癱瘓,大姨太肯定要爲付兒考慮的,日後南榮府都是這些孩子的天下,目前看來,付兒當然要靠無悔去照顧。
她點點頭,轉頭給一泓使了個眼色。一泓一愣,站住了腳步,眼神示意她,沈嬋兒搖搖頭,並且表示自己不會有事,還沒等看到一泓的反應,沈嬋兒就被大姨太拉走了。
一路上,大姨太都拉着沈嬋兒往小路上走,沈嬋兒左右瞧着,這附近她似乎都沒來過,這裡已經到了哪裡了?
她禁不住擔心,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大姨太轉回頭,看着她低聲道:“噓,別出聲,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嬋兒忍住心跳,一步步,輕手輕腳的跟着大姨太繼續往前走,前面的路越走越窄,甚至出現了泥路,那就證明這裡已經是南榮府裡最偏僻的地方,就在沈嬋兒打算甩開大姨太往回跑之時,只聽大姨太低聲道。
“到了。”
沈嬋兒愣了愣,這四周什麼都沒有,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