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姨太輕輕扒開面前的灌木,沈嬋兒發現,這裡應該是小花園的一個角落,這個角落她也經常過來,只不過今兒大姨太帶着她走的這條路直接就轉到了這個角落的後面,這裡人跡罕至,也可以說,這裡只是假山後面的一個佈景而已,並不是路。
“你……”
“噓……”
大姨太趕緊一把捂住沈嬋兒的嘴,示意她不要說話,沈嬋兒點點頭,大姨太慢慢鬆開她的嘴,伸出手指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聽。
沈嬋兒皺了皺沒有,豎起耳朵去聽,這一聽不要緊,險些將她嚇了個半死。
假山裡面正傳來酣暢淋漓的歡愉聲音,男子呼吸粗噶,瘋狂至極,女子的聲音嬌中帶嗲,氣喘吁吁。
沈嬋兒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南榮府後院除了她,全都是寡婦,這種聲音到底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人發出來的!
她瞪着大姨太,大姨太也是一臉的酡紅,兩人都不自在到了極點,這等於在偷聽別人的閨房之事!
沈嬋兒瞪着大姨太,等着她解釋,只見大姨太的手指又伸了出去,指了指地上,沈嬋兒探出頭去,朝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渾身的血液都灌到了頭頂,心中咯噔一下,只冒出來兩個字。
不妙!
地上的裙角她認識,整個南榮府只有一個女人用這種花紋這種花色,而且輩分不小,並不是什麼不懂事的侍女,而是赫赫有名的,二少夫人!
沈嬋兒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憋着一口氣,久久也發不出來,她擔心她一旦鬆了這口氣,就會驚動對面的兩個人,她只知道對面的女子是二少夫人,並不知道那個男子是誰,聽聲音根本聽不出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褻瀆了南榮府的少夫人!
沈嬋兒忍住一口氣,死死的攥着拳頭,險些咬碎一口貝齒,與大姨太兩人都是渾身長刺一般不自在,終於等到對面的人結束了翻雲覆雨,只聽二少夫人用略微沙啞的聲音狠狠道。
“快滾。”
男子一陣淫笑,聽聲音並不是什麼毛頭小子,對二少夫人的這句話沒有怒氣,也沒有縱容,並沒有說一句話,對面久久的沒有聲音,忽然一聲風動樹響,這個世界更安靜了。
沈嬋兒知道,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只見那個女子拽起地上的裙子,仔仔細細的穿上,走出了假山,沈嬋兒看到那個身影,心裡的噁心更濃烈起來。
果然是二少夫人!
她與大姨太一動都不敢動,等着二少夫人走出了角落,好久,再沒有動靜之後,兩人齊齊的鬆了一口氣,沈嬋兒轉頭看着大姨太,大姨太輕聲道。
“咱們回去說。”
說完,她當先走了出去,沈嬋兒跟在後面,兩人一直走到大路上,纔看到一泓等在那裡,沈嬋兒走過去,一泓看着她,她搖搖頭,示意沒什麼事情。
走進了堂屋,沈嬋兒吩咐周圍的侍女道。
“將門窗封鎖,一百米內不許有活物出現,除非我叫人,否則誰都不許靠近。”
“是。”
侍女全部走了出去之後,一泓也閃身上了房頂,屋裡只剩下沈嬋兒與大姨太。沈嬋兒轉回身看着她,淡然道。
“說吧。”
大姨太轉身,猛然噗通跪在了沈嬋兒面前,嚇了沈嬋兒一跳,但是瞧她滿臉淚痕,沈嬋兒並沒有立馬去扶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等着她說話。
大姨太開口道:“七少夫人……這件事,這件事我早就知道……”
沈嬋兒毫無表情,只是看着她,平靜的道:“爲何現在纔來告訴我?”
大姨太聽她這樣問,忽然哭的更厲害,低聲啜泣道:“因爲,因爲我也遇到了這種事情,我擔心……”
“你……”
沈嬋兒只覺得天下的事都太過於荒謬了,她並不是守舊的人,寡婦再嫁根本不算什麼,但是爲什麼都搞的偷偷摸摸?
聽她似乎誤會了,大姨太趕緊道:“不是,不是的,並不是七少夫人想的那樣,而是……而是我們這幾個寡婦,都受到了外來男子的騷擾,我……我沒有答應……”
沈嬋兒上前一步將她扶起來,她說的這個問題太過嚴重,這種事情若是讓南榮鋒知道,按照他那個封建思想,鐵定會將這些女人都暗中殺死,也不會給南榮府的男人戴綠帽子,所以這件事她覺得還是她來處理比較好。
她將大姨太扶起來,低聲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大姨太搖搖頭,道:“沒有了,我只告訴了你,其他人都不知道。”
沈嬋兒點點頭,鬆口氣道:“很好,你坐下,咱們慢慢說。”
沈嬋兒將大姨太扶到座位上去坐好,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坐在另一側的椅子上,靜靜的等着她往下說。
大姨太穩定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雙手端起茶杯小呷了一口,淡淡的道。
“這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七爺與五爺正鬧的歡,南榮府裡的女眷總是會時不時的上家廟裡去上香祈福,那幾個男子就是在家廟附近碰上的。”
沈嬋兒忽然有些頭暈,揉着額頭,有點接受不了,問道:“幾個?”
大姨太道:“府裡一共有幾個女眷,就有幾個。”
沈嬋兒忽然笑了,這明顯就是給南榮府的女眷精心準備的嘛,她收拾起雜亂的心情,道。
“繼續說。”
“我並不認識那幾個人,但是看樣子都是名頭不小的人,其他的人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直纏着我的那個男子,他叫方川,是江右徐軍裡的一個將軍。”
沈嬋兒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抓起桌角,心中驚疑道:“徐氏軍營?”
大姨太點點頭,道:“是,我只知道他,其餘人都不一點都不清楚,我很害怕,根本沒有心情去注意其他人,直到前些天,我發現了二少夫人與別人苟且,纔想起這件事情來,就更覺得害怕了,我擔心事情鬧大了,我也會……我也會被牽扯出來……”
沈嬋兒看着她,淡然道:“所以你今天就來到我這裡揭發了二少夫人?”
聽到揭發一次,大姨太猛然擡起頭來,眼含淚水道:“我是真的害怕啊,我還有付兒……付兒已經是個殘廢,他不能沒有孃親的保護啊……”
沈嬋兒見她激動,伸手在她的肩膀上安撫了一下,溫柔道。
“我明白,你別多想,繼續說。”
大姨太只能收起表情,又喝了一小口茶,繼續道。
“三姨太一直住在家廟,我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本來想着與二少夫人商量一番,如今又遇到這種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今天聽說三位太夫人鬧上門來,我當時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我……”
“你擔心三太夫人將你們的事情講出來?”
沈嬋兒直接點出了重點,大姨太剛要開口,忽然發現這個問題不對勁,猛然愣住了,緩緩轉頭看着沈嬋兒,緊緊咬着嘴脣。
“我……”
見她說不出話來,沈嬋兒緩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認真的道。
“若是想我幫你,你就必須對我和盤托出,否則誰都保不住你,這件事若是讓七爺知道了,你應該能想到你們這三個寡婦的下場。”
大姨太當即嚇傻了,放下水杯又跪在了沈嬋兒面前,哭道。
“我知道我罪該萬死,只求七少夫人能保付兒一命,他真的是南榮府的血肉,他是乾淨的!”
沈嬋兒心中嘆口氣,像大姨太這樣軟弱的女人,又該如何去保護付兒?她又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點頭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將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才能找到辦法保護你們,否則你們很容易被殺人滅口。”
大姨太點點頭:“我明白,我想到了,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