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晚風吹佛着樹梢.賢貴妃就這樣與沐扶夕你一句我一答的在宮路上走着.
賢貴妃偶爾朝着沐扶夕睨去一眼.見沐扶夕充實之中並沒有大起大落的表情.不自覺的有些好奇.有那道了嘴邊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沐扶夕感覺到了賢貴妃的有口難言.會心的笑了:“賢妃娘娘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並不是那麼敏感的人.”
賢貴妃輕輕一笑.帶着幾分的心疼與斟酌:“皇上就算再疼愛皇后娘娘.可有太后這個底線擺在那裡.皇后娘娘既然能想得開.便下次要留心一些.莫不要踩着了皇上的底線纔是.”
沐扶夕抿了抿脣:“賢妃娘娘爲何會覺得我並不在意.”
賢貴妃倒是被沐扶夕問的愣住了:“難道皇后娘娘在意了.”
沐扶夕微笑着不答.隨着那笑意慢慢在脣角加深.接踵而來的是她想哭也哭不出來的悶痛.
如果明知道愛上那個人的時候.便是註定了有這般的糾纏.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那隻能說明.這些所謂的疼痛.都是活該承受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愛紹凡.所以現在的這些疼.不是活該又是什麼.
她不奢望自己能夠在這浮華之中抽回自己的愛.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在傾心所愛的同時.保留一些倔強的理智.
因爲她很清楚.義無反顧是可以回頭是岸的.而自甘犯賤是不可救藥的.
賢貴妃見沐扶夕不再說話.輕輕的嘆了口氣.拉緊了她的手指.說實話.在這一刻.她有些爲沐扶夕疼痛的.因爲她是一個過來人.她很清楚.今日的一朝冷語.不過只是今後的剛剛開始罷了.
回到雲水齋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分.早已被驚動起來的碧青站在院子裡.見賢貴妃與沐扶夕一起進門.只是一愣.便趕緊上前請安.
賢貴妃瞧了瞧抱着孀華的張高.吩咐了一聲:“這幾日皇后娘娘便暫住在雲水齋.你先將西廂房收拾一下.讓張高將那婢女放下.”
碧青並沒有馬上轉身.而是再次輕輕的問了一聲:“那皇后娘娘……”
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雲水齋不比鳳鳴宮或是暉仁宮那種大院子.這樣的小院子.本來房間就少的可憐.
賢貴妃想了想.轉眼朝着沐扶夕瞧了去:“皇后娘娘若是不嫌棄.就先住在臣妾的屋子裡.臣妾去陪着墨王一起住幾日.”
沐扶夕點了點頭:“那就勞煩賢妃娘娘了.”
“不麻煩.”賢貴妃溫柔的笑着.拉着沐扶夕的手進了屋子.
因爲不用搬出院子.所以賢貴妃並沒有收拾什麼.她先行親自侍奉沐扶夕躺下了身子.才轉身離開屋子.朝着墨王的屋子走了去.
燭火熄了.月亮隱了.沐扶夕躺在陌生的牀榻上.睜着酸澀的眼睛.遲遲不願意睡去.
賢貴妃透過敞開的窗子.見沐扶夕呆愣愣的望着窗櫺.輕輕地搖了搖頭.放輕腳步的繞到了後面的屋子.
伸手推開房門.看着那安靜躺在牀榻上的如雕男子.淡淡的嘆了口氣.靠坐在了牀榻邊上.
“紹陽.多可笑.你的成全並沒有換來她的幸福.如果你早知如此的話.當初還會放開她的手麼.”
一陣清風吹來.吹在墨王那鬆散在牀榻上的長髮.絲絲柔亮的長髮.遮住了墨王那一向習慣了慵懶的面頰.
賢貴妃見狀.伸手輕輕將那長髮捋好.心疼而心酸的看着如靜止一般的墨王.顫抖了指尖:“紹陽.也許我們都錯了.因爲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而我們一味的將錯就錯.卻忘記了.現實就是現實.無論你多想刻意的迴避.或是加以掩蓋.可它總是無時無刻的在提醒着我們.”
“紹陽.扶夕來了.就住在你隔壁的屋子裡.這次.她如你所願的離你近了.可你卻再也不知道了……”
一滴淚.滑落面頰.賢貴妃再是忍不住.趴在墨王略顯消瘦的身子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元清.蕭王爺府.
蕭王剛進府門.一抹黑影便落在了他的面前:“王爺.沐將軍來了.”
蕭王倒是沒想到沐自修會這個時候來.不自覺的口氣有些生硬:“在哪呢.”一提到沐自修.他就想起了沐扶夕.
暗衛站起了身子.本想回應.卻在擡眼看見蕭王那張臉時.愣住了神情.到了嘴邊的話.就下意識的僵在了脣邊.
暗位的素質都是極高的.就算是在面對死亡時.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如今見着自己的暗衛竟然發呆.蕭王不自覺的擰眉:“怎麼.不認識本王了.”
“不.不是.”暗衛聽聞.趕緊回神低頭.
“沐將軍人在哪裡.”
“回.回王爺的話.在.在書房.”
蕭王現在是被沐扶夕鬧得實在力不從心.也懶得再搭理這個暗衛.蹭過暗衛的身子.邁下臺階.朝着書房的方向走了去.
暗衛見蕭王離開.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想着剛剛蕭王的臉.又難免好奇.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書房裡.沐自修正隨意的看着一本書卷.聽聞見了腳步聲.轉身朝着門口看了去.只是這一眼.便愣住了神色.
只見蕭王衣衫凌亂.長髮打結.一張邪魅的俊顏掛着絲絲似掌摑的紅印.
沐自修還從來沒見過蕭王如此模樣.冷不丁這麼一瞧.竟是驚訝的回不過來神色.
蕭王見了沐自修的模樣.又想起剛剛暗衛的樣子.不禁摸了摸面頰.當他碰觸到那些紅印時.脣角一抽.終於知道這些人爲何都這麼訝然了.
“王爺與人打架了.”沐自修擰了擰眉.放下了手上的書卷.
蕭王磨了磨牙.想着沐扶夕今兒那發瘋的樣子.最終咬出字:“沒.被瘋狗咬了.”
沐自修當然知道不是瘋狗.不過見蕭王那要吃人的樣子.也是不敢再細問.
蕭王邁步坐在了沐自修的身邊.拿起了圓桌上的茶杯:“說吧.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沐自修靜默了好一會.才淡淡的道:“剛剛接到城外三十里處的消息.說是看見了琉嵐國的隊伍.”
蕭王握着茶杯的長指一頓.點了點頭:“沒想到琉嵐國新上任的君王.還很守時.這樣也好.皇上現在對本王極其防備.如同這次比試要是贏了琉嵐.想必皇上也會對本王稍微鬆散一點戒心.”
“王爺所言甚是.”沐自修贊同.“照琉嵐隊伍現在的速度來看.應該再過不久.便可抵達元清.”
蕭王微微一笑:“最好是越快越好.因爲本王已經很久沒有聞見過血腥的味道了.”
沐自修但笑不語.蕭王與元清皇宮的其他兩位皇子並不一樣.他習慣了殺戮.習慣了戰場.習慣了站在別人的屍體上.揹負着勝利.
如今回到元清之後.蕭王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戰爭的味道了.所以這次他希望琉嵐的到來.一是希望可以藉此消除皇上的懷疑.二是想要再次品嚐到比試勝利的滿足.
放下手中的茶杯.蕭王忽然想起了沐扶夕那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再次轉眼朝着沐自修看了去.假裝若無其事的呢喃了一句:“皇后娘娘似乎與沐副將.與沐將軍的性格都不太一樣啊.”
沐自修倒是沒料到蕭王會突然問起自己的女兒.不過爲了表示自己對蕭王的言無不盡.雖然是詫異.卻也如實的迴應了.
“扶夕從小的性子並不是如此.她也有女兒家的自驕與羞澀.只是後來有了雲白.扶夕的性子便一天天的快速沉穩了起來.因爲雲白雖是個男兒.但心性卻始終不定.老臣曾經也不是沒想過讓雲白趕緊成家.也好落下這個飄忽不定的性子.但每一次扶夕都能夠一眼看穿老臣的心思.有一次.在老臣定下來.想讓雲白迎娶孫大人家的次女時.扶夕拉着老臣的手.說:爹爹.家裡的事情.我願意扛起來.至於雲白.就放他一個自由吧.老臣也是從那個時候才知道.扶夕強迫自己迅速成長.是爲了將一切無拘無束都留給雲白.”
蕭王從來沒見過一向嚴謹苛刻的沐自修.會流露出現在這般的神色.那種自豪與驕傲.讓他整個人看似都和藹了起來.
“有一個堪比男兒的女兒確實是好事.只不過依皇后娘娘的性子.恐怕若是知道了沐將軍真的投靠了本王.勢必會權利阻攔纔是.”
只要一想起沐扶夕那倔強的模樣.蕭王就下意識的磨牙.他實在是想不出鹿紹凡除了佔據着一張皮囊之外.究竟還有什麼優點.沐扶夕怎麼就那麼喜歡他.
沐自修和藹的神色.在那一瞬間定格.品了品蕭王的話.難免苦澀一笑:“很多事情.既然老臣已經決定了.便不容許其他人質疑.哪怕她是老臣最引以爲豪的女兒.”
蕭王聽此.笑着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滿意沐自修的回答.淡淡睨了一眼.再次朝着沐自修看去時.帶着幾分報復的快意.輕輕的道:“既然沐將軍如此有誠意.本王若是再不全心接納之外.恐怕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沐自修一愣.沒料到蕭王拖了這麼多天.終於是在今日答應了自己聯手同盟.像是心裡的一顆大石頭終於落在了地上一般.他對着蕭王一笑.輕輕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