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三節 意外之降

四七三節 意外之降

驚變只在閃念間,李子通從巔峰到崖底,也不過是在盞茶的功夫。他雙喜臨門之際,先遭王姬兒暗算,後被楊公卿背叛,逃命的時候,又被心腹捅了致命的一刀。

饒是他奸詐如鬼,可到如今,也知道自己到了窮途末路!

四周極靜,只聽到鮮血滴答答的流淌,李子通站在那裡,搖搖晃晃,卻沒有再逃,他知道他已無處可逃。

王世充安靜的坐在那裡,李子通中招拔刀,敗逃中刀,似乎都和他沒有太多的瓜葛。可很顯然,這一切又和他有着極大的關係。

“我待你們不薄……”李子通目光掃過去,從楊公卿到樂伯通,再到一幫手下,最後落在毛文深身上,“你們爲何……要背叛於我?”

王世充淡然道:“他們本來就是我的兄弟,何來背叛一說?”

李子通霍然醒悟,纔想到楊公卿、樂伯通二人可能本來就是王世充的手下,投靠自己,不過是做臥底而已。想到這裡,李子通不由寒心,暗想這二人跟隨自己也有時日,這麼說王世充早有算計?自己身邊有了臥底,那杜伏威和沈法興身邊呢,是否也有奸細?

楊公卿、樂伯通不語,只是盯着李子通的舉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子通畢竟是一方梟雄,二人跟他多年,對他倒是頗爲忌憚。毛文深本來並沒有背叛,可到現在。又如何敢說出忠心?

李子通一死,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毛文深已渾身顫抖,暗想禍從口出,到現在纔對王世充效忠,是否來得及?

見手下衆將不答,李子通眼中滿是怨毒絕望,艱難的迴轉身去,望向王世充,嗄聲道:“王世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王世充笑道:“李總管若真地變成鬼,歡迎常來聊聊。”

李子通邁前一步。只覺得眼前已赤紅一片。大叫一聲。“恨不能死在英雄之手!”他了無希望。身負重傷。再也支撐不住。仰天倒了下去。雙目圓睜。可說是死不瞑目。

出來混。總是要還。他一輩子算計旁人。最後亦是落入別人地算計之中。

只是臨死前最後地一句話。不知是否懊喪當年沒死在蕭布衣地手上。他奔波一生。終於還是死於勾心鬥角。若是再讓他重新選擇。會不會當年就不再選擇了逃命?

李子通還是睜着眼睛。可到底想着什麼。卻已無人知道。

王世充終於走過來。站在李子通地身旁。望着他地雙眸。好像明白了李子通地心思。搖頭道:“你到死還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英雄地用武之地?蕭布衣比我奸。比我狠。所以他混地比我要好。可他顯然比我還要虛僞。所以在很多人眼中。他還算個英雄人物。可是你死在他手。死在我手。可有區別嗎?”

身旁咯咯地輕響。王世充扭頭望過去。見到毛文深雙腿發抖。牙關打顫。微微一笑道:“我聽說……你一直勸李子通殺了我?”

毛文深望見樂伯通陰沉地一張臉,知道狡辯無用,方纔他還勸樂伯通來殺王世充,哪裡想到過樂伯通本來就是王世充的手下。如此一來,李子通對樂伯通並無防備,他反倒也算做了殺死李子通的幫兇。

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毛文深強笑道:“王大人……各爲其主,各行其事,我想王大人是大人有大量……”

王世充搖頭,“你說的大錯特錯,我本小人……小肚雞腸,旁人算計過我,我是件件記在心上。”

“我只求大人給我一個機會。”毛文深求饒道。

“眼下倒有個機會……”王世充陰陰笑道。

毛文深精神一振,“王大人但請吩咐,我赴湯蹈火,斷無不從。”

王世充伸手一指李子通地屍體道:“割下他的腦袋……”見毛文深露出爲難之色,王世充殘忍的笑道:“不行嗎?”

毛文深一咬牙,伸手拔刀,一刀砍下了李子通的腦袋。李子通仍不瞑目,估計從未想過,他身邊最後一個忠心之人,親手砍下了他的腦袋!

“王大人,我一切但依吩咐,只求你饒了我的性命。”毛文深卑謙道。

王世充微笑道:“這不過是我吩咐的第一步,你只要再做一件事後,我就不會殺你。”

毛文深強笑道:“王大人請講。”

“拎着你砍下的腦袋,繞着揚州走上一圈,只要說,這腦袋是你砍下的就行。”王世充冷冷道。

毛文深怔住,冷汗冒出,臉上露出惡毒之色。他才發現,王世充地狠毒,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他和王世充爭鬥,實在是螳臂擋車。

王世充看似給了他一個機會,但是他若是照做,以後一輩子就算不被砍死,亦被旁人罵死,這樣的活着,實在比死還要痛苦。

王世充笑笑,“這是個事實,我只是讓你說出來而已,算不上爲難你!毛文深,做與不做,由你選擇。”

他轉身緩緩的走到藤椅前,只聽到身後一聲怒吼,“王世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緊接着噗嗤聲響,一人倒地。王世充回頭望見毛文深倒地的屍體,不爲所動,“你活着我都不怕,你死了我更是不懼。”這一天的功夫,他聽到兩個人說做鬼也不饒他,王世充心中只有好笑。他最多地一次,坑殺了數萬盜匪,若真的有鬼來索命,他早就死了無數次。

“傳令下去,說毛文深弒主。罪不可赦。被我發現後,無處可逃,自盡身亡。”王世充冷冷道。

樂伯通應聲退下,楊公卿笑道:“恭喜大人,得償所願。”

早有手下收拾了屍體,王世充輕嘆道:“公卿並不負我,可笑李子通姦詐一世,卻不知道身邊的人,均是我地手下。今日誅殺李子通,公卿和伯通功不可沒。可若說得償所願,還是差的尚遠。”

楊公卿問道:“杜伏威、沈法興不過跳樑小醜,要擊敗他們,並不困難。”

王世充皺眉道:“要擊敗他們當然不難。可要想擊敗蕭布衣,可並不容易。好在現在他和竇建德開戰,李唐勢必不會放過這個攻擊他的機會,蕭布衣無暇顧及這裡。所以說,眼下是我們爭霸天下的最後一次機會,若等他擊敗竇建德,大局已定,那你我再無翻身可能!”

“蕭布衣雖無暇前來,可我聽說李靖一直虎視眈眈……聽聞此人百戰百勝。我們還要小心。”楊公卿謹慎道。

王世充冷冷笑道:“傳言多半誇大其詞,只要我等小心應戰,李靖孤掌難鳴,能耐我何?公卿,明晨出兵去擊沈綸,務求全勝。一切按照計劃行事!”鵲頭鎮,聞訊不驚。實際上,得知王世充投靠李子通後,在李靖看來,結局早定。

李子通是狡猾,可王世充相比。還是差了幾個檔次。李子通把王世充留在身邊。和與虎謀皮沒什麼兩樣。不過人總是在貪慾中過活,李子通不是不知道王世充地危險。可在利益誘惑下,終究還是不能把持。

幾天之內。李靖連收到數道震驚江南地消息。李子通死、江都又落在王世充的手上,王世充才得揚州,就是主動出擊,三敗沈綸,竟然活擒了沈綸。

沈綸是沈法興頗爲器重地兒子,他落在王世充手上,沈法興無疑束手束腳。王世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顯示了李子通等人難及的遠見卓識,打壓三盜,力擒沈綸,一時間威震江南,讓羣盜無不側目。

陳棱敗逃,投奔杜伏威,杜伏威本來和沈綸拼了數場,卻被王世充得到揚州去,又被王世充手下大將郭善才襲擊了背後,倉惶落敗而逃。

這些消息均是意料之外,可又是情理之中。王世充沉寂數年,一朝發力,再加上江都本來就是他地根據之地,奪取江都可說是翻掌之間。

沈法興、杜伏威、李子通三盜費勁心力,卻從未想到爲他人做了嫁妝。

李靖手下衆將聽到這些消息後,都是微有心急,若不是對李靖極爲信服,幾乎覺得已貽誤戰機。

王世充坐大江南,對李靖平定江南無疑是個極壞地消息。

張亮、陳孝意二人站在李靖的身邊,均是眉頭緊鎖,見李靖放下軍文之時,張亮上前道:“李將軍,末將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講。”李靖面色沉靜,連番的消息,並沒有攪亂他的心思。

“王世充遽然發力,連敗三盜,如今搶佔了江都之地,可說是銳氣正盛,但他立足不穩,我等若是進攻,有大敗他地可能。”

李靖望向陳孝意,“孝意,你意下如何?”

陳孝意沉吟道:“張將軍所言也有些道理。不過……眼下局勢尚未明朗,沈綸雖被擒,可沈法興地域廣闊,佔據長江以南。王世充想要敗沈法興易,想要吞併他的地盤,絕非易事。若依末將來看,不如再等他們對決之後再做決定。想二人若是能夠兩敗俱傷,纔是我等出兵的良機。”

李靖沉吟道:“王世充幾年蟄伏,一朝發力,絕非倉促行事,這從他幾日來連番手段可以看出。這時候我等急不得,若是倉促用兵,勝負只能說是五五分。眼下西樑王征戰四方,我等不能以損兵來求勝,既然如此,等待時機,不失爲良策。王世充奸詐無比,卻無信譽,此等作爲雖能一時氣盛,終不能長久。”

聽李靖徐徐分析,二將緩緩點頭。他們一路南下東進,李靖分析,百無一失,自有讓他們信服的力量。

“那眼下我們只是等嗎?”張亮問道。

李靖沉吟道:“江都一方靠海,三方並無地勢可言,我等可採用圍勢,先取江都周邊各地,到時候王世充兵力拮据,再無糧秣,絕對支撐不了太久。杜伏威新敗……”

他話未說完。有兵士急匆匆地趕到,“啓稟李將軍,杜伏威求見!”

張亮、陳孝意大奇,“杜伏威求見。他怎麼這大的膽子?”

李靖也是目露驚奇,顯然亦沒有想到這點,“他帶了多少人手?”

“他只帶了親信西門君怡,義子王雄誕二人前來。”兵士回道。

李靖沉聲道:“有請。”李靖用了個請字,杜伏威雖是盜匪,兵士對他們就是頗爲客氣。杜伏威來到中軍帳,對着李靖深施一禮道:“久聞李將軍之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李靖起身還施一禮。伸手一指旁座道:“杜總管請坐。”

杜伏威微笑道:“謝李將二人客客氣氣,絲毫不像是官兵和盜賊般的對立,不但張亮、陳孝意大爲詫異,就算西門君儀、王雄誕二人也滿是驚奇。

原來楊廣駕崩後,驍果軍思歸,裴矩、宇文化及只能順應軍心。一路北歸。江都就留給陳棱鎮守,宇文化及立楊杲爲帝后,又封杜伏威爲東南道大總管,杜伏威當時看不起宇文化及,一直不受官職。蕭布衣在東都以楊侗的名義,再封杜伏威爲江淮總管,杜伏威並沒有回絕。卻也沒有明面接受。

杜伏威和蕭布衣有過一面之緣。當初蕭布衣南下,杜伏威、西門君儀和李子通那時曾聯手暗殺蕭布衣。不過蕭布衣技高一籌。擊敗三人,還饒了杜伏威一命。杜伏威之後雖和蕭布衣交鋒,卻一直沒有大動干戈,對於東都的冊封,也是淡漠處之。

李靖以總管之職稱呼杜伏威,就有試探之意,杜伏威並不否認,眼下當然是個和談地好信號。

等杜伏威坐定,李靖沉聲問,“不知道總管來此,有何指教?”

李靖說的客氣,杜伏威笑道:“我其實欠西樑王一命!”李靖知道當年往事,緩緩點頭,“那又如何?”

杜伏威喟嘆道:“想我杜伏威大業九年起義,那時候還不聞西樑王之名,甚至蕭布衣這三個字,世人都未聽說。那時候楊廣無道,窮兵黷武,搞的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杜某不才,這才和同鄉之人揭竿而起,轉戰南北,苟且偷生……”

他突然說起往事,衆人不解,李靖卻是耐心傾聽,輕聲道:“其實杜總管所爲實乃逼不得已,苛政猛於虎,先帝昏聵,百姓爲形勢所迫,一些不得已之處,也是無奈爲之。不過西樑王如今把持朝政,歸盜於農,廣施仁政,那些不得已起義之人,正是走回正途之時。瓦崗翟讓,爲亂多年,到如今幡然醒悟,被西樑王封爲東郡公,官從四品,也算是改邪歸正。”

杜伏威心中感慨,心道李靖名不虛傳,聞絃琴知雅意,已經說出自己的心事。

“杜某起義,起義只爲鄉親父老,一幫兄弟的活路,雖也做過錯事,可畢竟義字當頭!當初暗算西樑王,反被他饒上一命,心中感激不盡。可李子通暗算於我,此仇不報,終非君子。”杜伏威沉聲道:“杜某不受東都冊封,並非自高自大,而是草莽之事,當用拳頭解決,李子通負我,我當求親手誅殺,不想倚仗官府之力。”

李靖緩緩點頭,“如此看來,杜總管更像是個豪俠。”

杜伏威苦笑道:“李將軍過獎了。我本想手刃李子通後,再和李將軍面談,可沒想到李子通多行不義,卻被王世充所殺。王世充幾日前,曾寫書信一封於我,想和我兵合一處,共同對抗李將軍!”

張亮等人變了臉色,李靖微微一笑,“想杜總管擊劍任俠,俠義過人,當不會和食言而肥地王世充聯手。”

杜伏威佩服道:“李將軍說地極是,王世充先借李子通之力。後殺李子通,杜某不才,卻也不敢將身家性命交付此人地手上。杜某起義多年,碌碌無爲,不過掌數郡之地,要說和西樑王對抗,那是萬萬不能。總算西樑王念及舊事,李將軍又是遲遲並不發兵,這才殘喘到了今日,雖說對抗尚可。可如今天下思安,手下兵士已無征戰之心……杜某這幾日夙夜難眠,輾轉反側,終於來找李將軍……”

杜伏威欲言又止。望定了李靖,雙眸一霎不霎。

李靖沉吟片刻,“其實西樑王亦是念及當年之事,說李子通該殺,杜伏威捨己救人,是條好漢!”

杜伏威眼前一亮,“得西樑王一言,杜某不白來一趟。”

李靖又道:“我想李子通已死,杜總管也算再無牽掛。眼下應已無意天下,可又放心不下手下的一幫兄弟,只怕歸順後官兵屠戮,是以捨命前來,不爲自己,卻應是爲了手下地衆多兄弟?”

西門君儀、王雄誕都是鼻樑微酸。李靖雖是他們的大敵,可一語說出杜伏威的心意,怎能不讓他們心中感慨。

杜伏威沉默良久才道:“天下紛爭,爾虞我詐,這天底下本來除了我的一幫兄弟手下外,我只信西樑王地俠義,我來投靠。並非因爲李將軍威名赫赫。而是知道李將軍是西樑王地義兄!我想,能和西樑王結義之人。也值得我杜伏威相信!”

李靖微笑道:“杜總管深明大義,果敢有爲。我想蒼天厚土,必定不會負了杜總管拳拳之心。其實西樑王早說,若杜總管肯歸附,定當厚禮相待……”

杜伏威急聲問,“西樑王真的這般說?”

李靖道:“當是如此。西樑王當初對我說,杜總管對江淮頗爲熟悉,若是歸附,當封江淮安撫大使,加賜柱國之榮耀,若是東南平定,再封杜總管爲東南道行臺尚書令,通掌東南一事。這樣杜總管纔不會心有顧忌,竭盡心力做事。手下亦是能安心過活,不至有遺棄之感。”

他一堆官銜封出來,杜伏威感慨道:“沒想到西樑王對我如斯器重,對江淮兵如此厚待,實在讓杜某愧不敢當。”

“當得,當得。”李靖笑道:“聽聞總管還有一子,叫做杜德俊?”

杜伏威心中微凜,“那又如何?”李靖道:“西樑王說杜總管若肯歸附,當封令郎爲山陽公,世代襲之。至於錦帛馬匹,亦可封賞。”

杜伏威沒想到李靖竟然開出這種優厚地條件,想他世代貧賤,雖是一方霸主,卻不改出身。若是自他兒子後,世襲山陽公,可說是一改卑微,榮登士族,怎能不讓他砰然心動?

見西門君儀、王雄誕均是露出訕訕之色,李靖微笑道:“至於杜總管地一般手下,總管可自行任免……絕不虧待!”

二人這才舒了口氣,暗想杜伏威投靠朝廷,若只是他一人被封賞,那這幫生死兄弟情何以堪,見李靖許諾,雖還不見榮耀,但總算放下點心事。

杜伏威感激道:“西樑王、李將軍如此厚愛,杜某感激不盡。可是……這真地是西樑王的許諾嗎?”

李靖笑容不減,“杜總管若是不信,你我大可歃血爲盟,總管投靠朝廷,我代西樑王允諾的事情,若有一件不能辦到,以後當兵敗如山,不得好死!”

杜伏威知道李靖是常勝將軍,立此誓言,可說是極重,不由大爲感激,一拍大腿道:“李將軍如此,我還有什麼信不得!”

“不過……”李靖欲言又止。

杜伏威一顆心吊了起來,忐忑問,“不過什麼?”

“西樑王和我都已展現誠意,杜總管若是誠心,還需前往東都一行。”李靖沉聲道。

“義父,不可如此。”王雄誕急聲道。

杜伏威卻是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想我既然到此,李將軍若要我性命,早就取了,何必等到東都。李將軍既然需要我前往東都,還請照顧我地一幫手下,杜某可立刻出行。”

“義父……”王雄誕欲言又止。

杜伏威沉聲道:“我意已決,雄誕,不必多言!”

李靖微愕,沒想到杜伏威比自己還要急迫。原來杜伏威投靠實在出乎李靖的意料,可他既然有這個心思,李靖絕不會拒絕。想杜伏威征戰多年,在江淮一帶頗有威望,若他來投靠,很多難題簡直不攻自破。可想到杜伏威只帶着兩個親信前來,想必投降亦有阻力,李靖怕遲則生變,當下一口應允,知道蕭布衣若是在此,爲穩定杜伏威的心思,亦是會如此做法。

可總覺得杜伏威眉宇中有些憂色,似乎有些爲難之事,李靖不便多問。見杜伏威等自己回答,李靖已下了決定,“既然杜總管如此爽快,那我就即刻派一隊人馬護送你到東都。”

杜伏威喜道:“如此最好,那我們一言爲定!”票,朋友們都給張吧,呵呵,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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