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夕猛然撲倒在地,右手顫抖地撫摸上陵墓上面的字,泣不成聲:“父皇,父皇,女兒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一定會。”
“公主,”那老奴化哭爲笑,將雪夕頭上的斗篷拿開,絲毫不懼地拉着雪夕面向陵墓,一字一句地道:“皇上,公主已經長大了,你看到了嗎?總有一天公主會爲百海雪恥,讓東勝誠服。”
雪夕視線早已模糊,望着陵墓發愣好久,直到老奴牽着她起身走向了瑤臺之中。瑤臺佈置一如往昔,只是冷清不少,她想起老奴的話問道:“總管爲何還活着,難道沒被東勝士兵殺死?”
那總管深吸一口氣,緩道:“我求秦大人不要殺了我,讓我給皇上來掃墓才保了一命。秦溟似乎怕極了絕曜,也不敢違逆絕曜的意思,就依絕曜之言爲皇上收拾遺骸葬在了瑤臺。瑤臺清幽安靜,絕曜還算有人性。”
“嗯,”雪夕微微點頭,眸光忽然一變,怔怔地看向老者,脫口問道:“總管又爲何知道我還活着?”
“這……”總管低垂下頭,嘆息道:“我聽到消息說青瑜公主瘋了,將侍女雪夕的臉劃傷,那時便猜測公主或許和雪夕調換了身份,根本沒死。”
雪夕頷首,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
總管起身,繼續道:“老奴一把年紀,盡心伺候在皇上身邊,還能活到現在,只是爲了再見公主一面,如今見到公主也算了卻一樁心願,只盼着公主能早日復國啊!”
雪夕淡淡一笑,清澈眸光之中忽然映出老者渾濁的臉,答道:“總管也算辛苦了,我曾經在桃樹中藏了幾罈好酒,不如挖出來與總管飲上一杯?”
總管忙推辭道:“怎好讓公主去挖,老奴去就可以了,公主暫且在這裡等等吧!”
雪夕望着半佝僂着身軀走出去的太監總管,嘴角笑意倏地消失,取而代之一抹冰冷的笑意,暗道:我還沒告訴你藏在哪裡,你就如此着急,迫不及待想要將消失泄露出去嗎?她急忙地跟了上去,身形剛動,耳邊忽然一陣風過來,掌風凌冽,她迅速地閃開,正待還手之時猛地睜大了眼睛。
“陌離!”
兩個字如冰山化雪而開,聲音清冽乾脆,卻帶着濃濃的驚詫和欣喜之意。一個黑衣的男子從雪夕身後跳出,掌風改爲撫摸上她的臉頰,溫柔體貼,似乎要將掌心的溫度送上雪夕冰涼的臉頰。他嘴角裂開,淡淡地道:“還是沒有學會識人的本領?”
雪夕跳開一步躲開,身形迅速地朝前而去,同時道:“不是沒有學會,而是被你給打斷了,怎麼樣,要不要比比誰先動手?”
男子勾脣一笑:“好啊,誰輸了就吻對方一下。”
聽聞雪夕臉色一紅,右臂忽然後拐將男子隔在身後,她身形快得如風, 瞬間便到了桃花林中,將總管老奴攔在身後。
總管慌張一笑,身子微微顫抖,口齒不清解釋:“老奴忘記了拿鐵鍬,這便要去找找,沒想到公主就來了。”
雪夕雙手環臂,餘光掃視了身後人一眼,對男子道:“在這裡殺人饒了我父皇的清淨,你找個乾淨點的地方動手吧!”
男子右手忽然橫劈而下,將那總管拖住朝桃花林外而去。
雪夕
回到陵墓前,跪倒在地,神色複雜柳眉緊蹙,緩緩地道:“父皇,我不知道陌離是誰,但我總覺得與他相識,怎麼辦?女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他纔好。”
“你想怎麼對我?”
雪夕猛地直起了身子,和陌離相對,兩個人均是一身黑衣,風中黑衣翻飛獵獵作響。兩人對視許久,雪夕轉身離開。
陌離緊追上去,將雪夕的手緊緊握在手中,道:“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你就這樣狠心的撇下我?”
雪夕不敢回頭,因爲陌離和那個人真的太像了,她狠狠地甩開那手,冷道:“你我不是一類人,你神出鬼沒,讓我不敢與你待在一起。這裡是百海皇宮,你爲何而來?“
“追蹤你而來的。”陌離大步上前,忽然從後面抱住了雪夕。
雪夕掙扎不得,一個巴掌甩了過來,虛空中哌的一聲,陌離臉瞥向了一旁,臉上五個紅紅的爪印。
“放手!”
“不放。”
“放手。”
“即使你殺了我也不會放的。”
桃林中,陌離將雪夕緊緊的攬入懷中,仍由她如何掙扎她都不放開,雪夕柳眉微蹙,心中一股怒火始終派遣不了,可心卻無由地貪婪陌離身上的溫度。既然掙扎不了,不如就此放棄,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細細地看着陌離,那張臉美得如玉,俊得如鬆,可是那雙眼睛像極了某個人。她心中雖有猜測,卻無法將兩個人聯繫起來。
“跟着我多長時間了?”雪夕拉着陌離的手往西方而去。(如果真的是他,她不應該帶他來父皇陵前)
陌離望了一眼雪夕帶他去的地方,不答反問:“你如何知道那老奴是騙你的?”
雪夕無奈,指尖冰涼,一觸摸到陌離那溫熱的手腕便如同電擊一般,可她貪戀他的溫度,不願鬆開,至少此時不願,答道:“他開始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而後來我問他如何知道我活着的消息時,他又吞吞吐吐。我一試探他馬腳全漏,他是秦溟的人,急着離開桃林是想去給秦溟報信吧!”她不知道陌離知道她多少事情,卻毫不避諱的講出。
陌離跟上雪夕的步伐,將她的速度放慢,欣賞的摸着她的頭髮讚賞道:“這次還挺聰明的。”
雪夕停下腳步,怒對陌離,問:“難道我很愚蠢嗎?”
陌離張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卻忽然伏低了身子將脣印在雪夕脣上,兩個人鼻息可聞,眼中盡是對方眸中的自己。
雪夕臉色潮紅,望見陌離眼中尷尬的自己,伸手去推陌離卻被他緊緊地抓住了雙手,他的脣反而在她臉上流連忘返,慢慢地遊蕩起來。她心中一急,怒道:“陌離。”
陌離嗯了一聲,又捉住了雪夕的脣,這次不似剛纔的輕描淡寫,舌尖將雪夕的牙關撬開,在裡面肆意殘卷,颳起一片風暴。他將雪夕的手反剪在身後,掌心將她的腰肢托起,深深地穩住,不捨地捲過每個地方。
雪夕頭腦漸漸地昏沉起來,口中呼吸減少,幾近窒息,她的手被剪住,就用腳去踢,誰知陌離速度比她更快,迅速地將她的腿給夾住,讓她不能動彈分毫,她就這樣靠在桃樹之上任人宰割。臉色潮紅一片,甚至比春開的桃花還要絢爛。
一個月的分離,讓人想入骨髓,情慾一旦被點燃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陌離深深地吻住雪夕,脣不停地下移,吻向雪夕纖細迷人的鎖骨,然後再次往下。
雪夕大驚不已,忽然提起內力一腳踩在陌離腳上,怒道:“陌離!”
陌離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雪夕,退後兩步站定,他的雙手藏在黑色袖中負於背後,目光中淡淡的笑意望向雪夕,緊緊戳住她的雙瞳剪水,一對劍眉似張似揚,臉上神情異常歡樂。
雪夕憤憤然轉過身去,將衣衫整理好,深吸一口氣才面向陌離而站,見到陌離臉上那笑容時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她定定神,不去看他,越過其身前頭也不回地離開。
雪夕一步,陌離一步,陌離亦步亦趨緊跟在雪夕身後。
陌離不知道雪夕走到了哪裡,只是仔細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跳入了一間荒蕪的院子,拿着鐵鍬在地上挖什麼東西,然後又細心地擦了擦。
兩個人心照不宣,陌離不願離開。
雪夕忽然停下不動,聲音恢復冰冷之態,道:“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這裡可是百海皇宮,雖然知道陌離這些本事,可他跟着自己反而惹上麻煩。
陌離嬉笑顏開:“你去哪,我就去哪?”
雪夕蹙眉,不悅道:“難道你忘記三年之約了?”
陌離再次上前一步,望向雪夕側後的臉,語氣似是鄭重似是玩笑般:“我等不了三年了,三年太過長久。既然時光匆匆,我們又爲何要等到三年之後纔在一起?”
“當初可是你親口承諾下的?”
“那又如何?”
“我身負血海深仇,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走吧!”
“不走!”
雪夕無奈地垂下頭,垂下目光忽然一變望向天空,原來天色已晚。這麼晚了,不知道月柒和幽清芸有無着急。事關重大,來不及與陌離理論,雪夕迅速地逃離,直往皇宮外北面奔去。
待雪夕走後,她身後的陌離神色忽然一變,嘴角笑意消失,整個人冷靜下來。明明知道她就在身前,可怎麼都握不住。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生死存亡這般簡單。他一拳打在桃樹上,桃樹搖搖晃晃,樹葉翻飛,最後竟然倒於了地面。而那黑衣的男子,已然離開了桃林。
雪夕徑直往北面而去,海城北面有一座隱秘的房子,那是她曾經逃出宮偷玩時發現的。與月柒和幽清芸進入海城開始,幾人就一直待在那裡,雪夕也囑咐過二人一定要待在那裡等她回去。可是時間晚了,雪夕怕二人出去找她。
從皇宮一路向北,雪夕身形如風一般地移動,然而身子剛剛掠過北角的淺醉閣,目光微微收縮了一下,人立刻停在了原地不動。她鷹隼般的眸光落在月柒和幽清芸的身上,爾後慢慢地前移。所有人的前面站着一身緋色錦衣的男子,他嘴角殺意浮現,目光微微落到了雪夕的斗篷之上,那般幽深和久遠,彷彿發現了什麼重大的秘密,彷彿要將女子的黑色面紗看穿。嘴角那抹笑將他的心思呈現,或許久別的人今日便會再次見到。他緩緩地上前幾步,手勢一揮,他身邊的幾個人將擱在月柒和幽清芸身上的箭矢瞄準了前方的黑衣斗篷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