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僵立在當場,臉色難看地互相對視一眼,沈煜最先忍不住,出聲問:“要不要出去看看?”
李遠之眸色暗沉,像是佔了水的墨,他扶額暗想,即使他們不出去看,估計等會兒也會有人,或者有鬼找上門來,因爲至今爲止,沒有哪件詭異的事不跟他們沾親帶故的。
不過,今晚這歌聲出現的有些突兀,可恨的是,又好死不死的出現在老宅這裡,還讓他們聽到了,明顯是對方用歌聲跟他們打招呼,他倒是想吼上一嗓子,跟對方拉個歌,配個對呢,可這歌曲明顯是地府專用的,他還沒機會學。
噯,等等,血月那次,白慕川唱的那首,什麼取汝之三千青絲,織以鴛鴦錦被共我日夜纏綿……李遠之覺得倒是挺合適的,但那是情歌,跟這引魂曲有些不搭啊……
沈煜和安倍音彌見李遠之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安倍音彌按耐不住,又問了一遍,見他點頭,纔開門出去。
李遠之跟在兩人的後面,走到門口,卻又折了回去,讓沈煜和安倍音彌先出去,因爲院子外面有白乙的設的結界,他並不是太擔心兩人的安危。
今夜,不管外面是妖還是鬼,是福還是禍,是禍肯定是躲不過的,而他要做的是,確保萬無一失,最好的辦法,便是上樓找白乙。
想到這裡,李遠之蹬蹬地上樓,推開書房的門,叫道:“白乙,外面有……”
只是,李遠之話說到一半,就禁了聲,因爲他看到書房陽臺的落地窗開了,白乙一身白衣,背對着他站在陽臺上欄杆,當然,這不是讓李遠之噤聲的原因,原因是白乙的對面,還凌空站着一個人,那人李遠之認識,女巫上邪。
李遠之眉頭微皺,抿着脣,短短的幾秒之間,心底卻有千頭萬緒閃過,眼前的情景不得不讓他多想,這上邪三更半夜踏歌而來,找白乙,到底是什麼事?那陰森的引魂曲是他們之間的暗號?
雖然心思萬念,但李遠之倒是沒有懷疑白乙和上邪之間會有勾結,亦或者有姦情,因爲這兩人千年前就認識,要是能發展出姦情,早在千年前就有了,何必等到現在。
白乙似乎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轉身看過來,心念一動,眨眼功夫便到了李遠之的面前,語氣關切,問:“怎麼了?”
李遠之偏頭,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發現上邪已經不見,只是外面的歌聲還在繼續,他收回視線,看向白乙,問:“上邪,她……來找你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白乙眸光一閃,凝眉定眼地看着李遠之,說:“她不是來找我的,她是來找白慕川和孤樺的。”
“找他們?”李遠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滿心疑惑,說:“她找白慕川怎麼不去枉死城?到上方山來幹嘛?這兩天隔壁的院子一直沒動靜,白慕川和孤樺應該不在吧。”
白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問:“要不要出去看看?”
李遠之點頭,本來,他就是上來找白乙護駕,出去探個究竟的,現在他主動提出,自然點頭同意,求之不得。
李遠之伸手,抓住白乙的手,想拉着他下樓,沒想到白乙卻反手扣住他的腰,往懷中一帶,兩人瞬間移到了樓下的院牆上站定。
那邊,早就出來的沈煜和安倍音彌已經帶着安倍吉昌搬了一個梯子過來,也爬上了牆頭,三人兩鬼像看戲似的,望着對面的宅子。
此時,對面兩日不見燈火人煙的宅子不知何時亮起了燈,不過卻不是電燈,而是紅色的燈籠,紙糊的,大門的廊檐下,左右各掛了兩盞,看不出美觀,倒是增添了不少陰森的氣息,不用問,一看就是白慕川那鬼畜的品位。
四方的宅子,院門大開,門前放了一張石桌,白慕川和孤樺兩人相對而坐,品茶賞月,不過孤樺的打扮有些奇怪,白沙遮面,全身上下都裹住了,搞得跟阿拉伯婦女似的,這是爲了增加他在白慕川面前的神秘感?還是白慕川怕別人窺視他家老婆的美貌,讓孤樺這樣做的?
真是好興致!
只是,這麼愜意的場合,卻有兩個不該出現的人,離他們五米遠的地方,站着上邪和羅琅,這兩個人卻沒有白慕川他們這般輕鬆,因爲他們看上去身體緊繃,表情嚴肅,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這怪異的氣憤,也不知道兩隊人馬之間發什麼事,是約架,打擂臺?還是談判的?
李遠之抓着白乙的胳膊,小聲問:“他們怎麼了?”
白乙搖頭,把他往懷裡緊了緊,輕笑了一聲,貼着他的耳朵,說:“看下去就知道了。”
白乙的話音剛落,對面八風不動,裝逼冷酷的白慕川終於出聲了,只是他說話時,眼睛卻柔情似水地看着對面的孤樺,“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交出金玉菩提子,我就不收回你的通鬼能力,當然,羅琅,我也可以放任你在人間再逍遙一段時間。”
這麼裝逼囂張的話,果然只有白慕川才說得出來,不過,從他的話裡不難聽出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上邪和羅琅手上有金玉菩提子,就不知道這金玉菩提子是不是妙善丟失的那三顆。
說起來,女人都是易怒的生物,果然下一刻女巫上邪就叫了起來,惡狠狠道:“白慕川,你別欺人太甚,金玉菩提子根本不在我們身上,你這樣威脅恐嚇我們有意思嗎?”
“不在?”白慕川這次終於慈悲地施捨了一個眼神給她,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哼了一聲,說:“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既然這樣,那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說着,他打了一個響指,李遠之以爲會出現羣鬼火拼場面,卻不想白慕川那廝接下來並沒有動作,隨着他的動作停下,李遠之看到他身邊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不,應該是兩個鬼,妙善法師和歸玹小沙彌。
兩人還保持着臨死之前的樣子,妙善胸口和歸玹的眉心有個血洞,。最糟心的是,血洞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那樣子太滲人了。
上邪不愧是女巫,看到這樣的情景依然面不改色,嗤笑了一聲,說:“白城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上邪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反正李遠之是看出了白慕川的意思,他是想讓妙善和上邪對質啊。
果不其然,白慕川見上邪死鴨子嘴硬,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說:“妙善,你來說吧。”
妙善做了鬼,還不忘做和尚的本職,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纔開口說話:“這位女施主,前天夜裡凌晨一點十二分,你和你身邊的這位男士突然出現在我在東湖賓館的房間裡,讓我交出金玉菩提子,還威脅說,若是不交出菩提子,就殺了我。施主有所不知,這串菩提子乃是我無方寺主持祖傳信物,怎能隨便給人?你見我不從,便用法術殺了我和歸玹,然後還拿走了我的菩提子。”
妙善剛說完,羅琅神經質地哈哈笑了起來,陰陽怪氣地說:“和尚,故事編得不錯嘛,怎麼沒去當編劇?知不知道中國電視劇正等着你去拯救啊?”
妙善也不動怒,和聲善氣地說:“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上邪摸了一把自己垂在胸前的長髮,面露諷刺之色,說:“別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世上撒謊最多的就是你們這些和尚了,你那金玉菩提子我是知道的,但是我還真沒看上眼,你說我們突然出現在你房間裡,威脅你交出菩提子……哼,你大概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女巫上邪看上的東西,從不打招呼威脅,而是直接拿走,你說我殺了你,我看你大概是做夢了,還是白日夢。”
妙善被她一通諷刺,面色不變,眉頭倒是皺了起來,思考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一旁的白慕川,說:“阿彌陀佛,白城主,我只說我看得到的,至於到底是誰奪了寶物,還請您自行判斷。”
白慕川點點頭,一揮手,妙善和歸玹便隱去了身形,不見了,他轉頭,看向上邪和羅琅,說:“你們說菩提子不是你們偷的,只是憑着你們剛纔說的那點事情,完全不足以證明你們的清白啊!這樣吧,我也不想冤枉你們,不如限你們兩天之內給我找出那三顆失蹤的金玉菩提子,別這樣看我,我掌管枉死城千年,從未冤枉過一個好人,你們說你們是冤枉的,總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證據不是?找出這金玉菩提子,就能徹底證明你們是清白的,到時大家都皆大歡喜,多好。”
羅琅和上邪被白慕川的厚顏無恥氣瘋了,臉上表情猙獰,形如惡鬼,羅琅更是咬碎了一口白牙,輕啐了一口,說:“白慕川,千年不見,你的臉皮愈發厚了,爲了一個男人,連威脅恐嚇都用上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白慕川毫不在意,一臉陰森的笑,說:“我臉皮厚,威脅恐嚇,總比你背後小人來得強,羅琅,你說對了,還真沒什麼事是我不敢幹的,怎麼?你要不要嘗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