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之不慌不忙地對上‘玉’藻前貪婪發綠的目光,心裡計較片刻,還是捨不得把白乙送給他的東西給人,所以,他擡頭,虛張聲勢地沉聲道:“‘玉’藻前,你是不是忘了前段時間,褚澤昇天化龍的那個晚上?若是真忘了,我不介意親自提醒你!”
‘玉’藻前聞言,心頭一沉,瞳孔驟然縮小,立刻閃電般地後退了五步,與李遠之保持進可攻,退可逃的安全距離,語氣遲疑道:“李遠之,你……你是故意讓自己被孤樺抓來的?不,不,不對……李遠之,你到底什麼意思?”
李遠之凝眉斂目,低頭,漫不經心地看着自己有些發白的手指,笑得一臉高深莫測,說:“我什麼意思?就是你想的意思啊!”
說完,李遠之也不管‘玉’藻前的反應,轉身,四周打量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不遠處一顆冰柱上,那上面凍着之前給他和白乙開‘門’的小廝。-叔哈哈-
華章盯着李遠之往冰柱走去的背影,骨碌碌地轉着眼珠子,心思快速地轉動起來,猜着他家少爺這葫蘆裡不知道又想賣什麼‘藥’!
不過,不管李遠之想賣什麼‘藥’,只要能坑住‘玉’藻前的猥瑣貪婪心思,那就是好‘藥’!
想到這裡,以終於他家少爺爲信仰的華章懶洋洋地抖着爪子,伸了一個妖嬈懶腰,然後,邁着風情萬種的貓步,追隨李遠之腳步而去。
‘玉’藻前目光沉沉的看着不遠處的一主一僕,她有些猜不透李遠之的心思,所以,心裡升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當然,這並不妨礙她把滿腔鬱悶撒在華章身上,見他扭着屁股,甩着尾巴,屁顛顛地蹭到李遠之身邊,面‘色’鄙夷地諷刺道:“娘炮貓,尾巴翹那麼高,菊‘花’都‘露’出來啦!”
華章聞言腳步一頓,渾身‘毛’都豎了起來,但也只兩秒,便順了下去,低聲,嬌滴滴地喵了一聲,語氣曖昧‘誘’‘惑’,說:“老妖婆,你要給本喵‘舔’菊麼?”
“你……”‘玉’藻前一臉驚駭,張口結舌,她根本沒想到這該死的黑貓會如此重口的將她一軍,這簡直……太他媽的沒有節‘操’了!
華章見‘玉’藻前被自己一句話秒殺成渣渣,心裡得瑟得不行,硬是用自己四個指頭的貓爪子比了個勝利的v字手。
那邊,李遠之圍着冰柱上的小廝打量片刻,見他還在喘氣,想了想,不抱期望地出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話音落下,那小廝除了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之外,什麼都說不出來,華章蹲在李遠之腳邊,捂着臉,說道:“少爺,他舌頭都被凍住了,想說話也說不了啊!”
李遠之皺了皺眉,放棄想從小廝嘴裡打聽消息的念頭,視線漫不經心地轉移開去,但只一秒,便又重新落回那小廝的身上,不,確切的說是落在那小廝的嘴巴上。
那小廝的嘴巴微微開了一條縫,也不知道嘴裡含了什麼東西,嘴角竟然‘露’了一點黑‘色’的線頭出來。
李遠之心生疑‘惑’,猶豫片刻,便走上前,擡手,小心地捏着那個線頭,想要往外拉,奈何那小廝嘴巴似乎凍成了石塊,怎麼都拉不出線頭後面繫着的東西。
華章見李遠之動作,忙自告奮勇,諂媚地‘毛’遂自薦,願爲少爺上刀山下火海,見李遠之點頭,華章揮了揮爪子,讓李遠之退後,然後上前,跳起來就給了那凍‘成’人柱的小廝一巴掌,力道之大,居然直接扇掉了人家的下巴。
那畫面太血腥,李遠之的臉‘色’瞬間不好了,但是面對仰着頭,向他邀功討賞的華章,還有身後虎視眈眈地‘玉’藻前,他還是勉強回扯了一下嘴角,心不由衷地說道:“幹得不錯!”
“那是當然的!”華章毫不謙虛地回答,把爪之裡,被黑線捆成一團的黑‘色’布卷遞給李遠之。
李遠之接過那塊只有食指般長短的布卷,放在掌心裡捏了捏,發現布料居然是軟的,沒有被凍成脆皮,忙小心翼翼地展開。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那塊絹布上灰白‘色’一片,什麼都沒有,李遠之心生失望,但又不甘心,拿着那塊布翻來覆去的看,就差化身織‘女’,給這巴掌大的一小塊布‘抽’絲剝繭了。
“嘶!”李遠之突然眉頭皺起,‘抽’了一口冷氣,原來是手指被別在布捲上的一根細小針頭劃到了,鮮紅的血珠很快循着傷口滲了出來,落在那塊布捲上,消失不見了。
李遠之一看這狀況,心頭一跳,暗道,有‘門’,忙又在指尖按壓了兩下,擠出更多的血,塗抹在那塊布上。
很快,不出李遠之所料,那塊灰白‘色’的布捲上顯出了字跡來,共四十個字,內容是:
不分‘陰’,不分陽,太極影茫茫。許大乾坤,都來作戰場。打破圓圈子,壺中日月長。翻把先天趣,認作蜜蜂房。
華章在旁邊瞄了一眼,驚訝地叫道:“啊呀,這不是少爺您十六歲那年送給白大人的情詩嗎?怎麼在這小子的嘴裡?”
情詩?
李遠之差點噴出一口心頭的老血,這也能叫情詩?這明明就是詞,好不好?
還有,這詞的水準,太特麼的……俗氣,‘豔’俗,太俗了……媽的,李遠之莫名覺得丟臉丟了一地,這哪裡是情詩啊,簡直就是‘淫’詞纔對,這沈陌……難道以前是個文盲,不,不,確切說,絕‘逼’是個文化流氓啊!
寫這麼個‘豔’情‘露’骨的‘淫’詞送給白乙,這他媽的絕對沒安好心,明目張膽地調戲啊,也不知道白乙但時看到這首詞的時候,是什麼反應,要是李遠之,絕對‘抽’不死丫的,□□薰心的‘混’蛋!
瞧瞧,都寫的什麼啊,不分‘陰’,不分陽……李遠之心中甚爲不忿,小聲默唸出聲,那滿臉怒容的樣子,在‘玉’藻前和華章看來,像極了風聞自家漢子有外遇的妒‘婦’,醋味酸爽得可以做酸菜魚了。
然而,三人都不曾預料到的是,等李遠之唧唧歪歪把那首詩詞唸完的時候,發現腳下的地面跟七級地震似的,突然震動起來,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形便隨着驟然下陷的地面掉了下去,破了音的尖叫聲卡在喉嚨口,喊都喊不出來!
周圍一片濃重的漆黑,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颳得麪皮上,像小刀一般劃過一般疼,當然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不知道他們這是要掉到什麼地方去,地獄?還是天堂?
不過,有一件事李遠之可以肯定,那就是沈陌的八寒地獄和那首送給白乙情詩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然,怎麼都解釋不了,爲什麼他一念完那首詞,這地獄就崩塌了!
這絕不是巧合,很像沈陌那個瘋子會幹出來的事情!
李遠之手裡抓着那塊巴掌大的破布,身體急速下降,彷彿沒有了盡頭,就在他以爲下面是個無底深淵的時候,卻見眼前白光驟然一閃。
李遠之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他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一屁股坐在‘玉’藻前的尾巴上,那蓬鬆柔軟的八條尾巴給他的身體做了有效的緩衝,否則憑着他剛纔下降的速度,絕對摔成一團爛泥。
“謝謝!”李遠之誠懇地向‘玉’藻前道謝,雖然他知道‘玉’藻前沒那麼好心救他。
‘玉’藻前收回尾巴,視線在李遠之臉上溜了一圈,立刻猜出了李遠之心思,似笑非笑地指着地上,攤成一塊煎餅的華章,解釋說:“你不用懷疑我對你心懷不軌,我救你,是因爲他。剛纔在下落的過程中,他替我擋了一塊冰柱,我只不過是投桃報李而已。”
李遠之一驚,忙走到華章身邊,查看他的狀況,華章見李遠之滿臉擔憂之‘色’,哼哼的更加賣力,形同將死之貓,並趁機,厚顏無恥地要求李遠之抱着他,理由簡單而充分,他走不動了!
李遠之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華章,華章被他看得一陣心虛,就在他撐不下去的時候,李遠之終於有所動作了,他隨便解下自己的圍巾,把華章捆了一圈,拎包似的拎在手裡。
華章被捆成殭屍貓,‘胸’口發悶,呼吸不暢,滿腔不鬱,但又卻發作不得,心裡淚流成河,苦哈哈的想着,他這算是知道,什麼叫不作不會死了!
李遠之可不管華章心裡如何糾結,他快速地打量了一圈身周的環境,發現他居然有那麼一點而熟悉。
此刻,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他之前夢裡來過的那個石室,腳邊的地上還殘留着黑‘色’的紙灰,這讓李遠之想到之前,焉拓老頭兒似乎在這裡神神叨叨地燒過紙符。
由此看來,他之前那個夢大概有可能是真的!而且之前,孤樺也說是他通過華章引他過來的!
只不過,那個夢若是真的話,那焉拓老頭豈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進了這青州城了嗎?那他是怎麼進來?難道那個時候,焉拓老頭就已經得到至少一顆金‘玉’菩提?還有他的血?
李遠之滿心疑‘惑’,眉頭凝成小山川,腦子裡像放幻燈片似的,快速地播放着去年鬼節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很快意識便定格在流觴‘花’苑那一晚上。
李遠之記得那晚,他和沈煜因爲吃了桂‘花’糕昏過去,然後醒來的時候,手上似乎有傷口的,那時他還沒注意,現在想起來,若焉拓老頭手上有他的血的話,大概應該是那個時候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