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句話,李遠之愣了一下,心想這鬼本來就想殺他的,現在不用他動手,他就快死了,讓他就這樣安靜的死去,豈不是更好,怎麼又要救他,不讓他死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感到胸口傳來鑽心的疼,他垂眼一看,見白乙修長的手指像把利劍一樣,插/入他的心臟,李遠之驚悚得只想暈死過去算了,心裡暗罵,尼瑪,這哪是不讓他死啊,這簡直比讓他死還可怕。
就在他疼得死去活來,快要死過去的時候,李遠之感到心口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被撕扯出來,連筋帶骨的疼,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心想,完了,這鬼肯定是把他的心臟給挖出來了,這下想不死也不行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白乙吻上了他的嘴脣,清冷冰涼的氣息透過嘴脣,直竄進刺痛的心口,“遠之,別睡。”
李遠之眉頭皺成一團,閉着眼睛,無意識的叫着,“白乙,疼……”
“嗯,再忍一忍,馬上就好。”
白乙的話剛說完,李遠之就感到自己的胸口突然一下子空了一般,接着刺骨的疼痛從心臟沿着神經末梢迅速傳向四肢百骸,疼得他像條死魚一眼,不停的抽搐。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急促地喘着粗氣,艱難地撐着胳膊坐起來靠在牀頭,身下的牀單溼了一片,李遠之慘白着一張臉,看向白乙,見他手中正握着一團黑氣,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團黑氣是一張鬼臉,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猙獰恐怖。
“就是這東西害的我嗎?”李遠之有氣無力地問,想到這東西是從他心臟裡抓出來的,他就肝疼。
“嗯。”白乙起身,走到書桌旁,從桌上抽出一張白紙,然後提起毛筆,蘸上墨水,龍飛鳳舞,不知道畫了什麼,畫好之後,把手中的黑氣一把拍在紙上。
然後,李遠之便看到白紙上迅速騰起藍色的火苗,瞬間包住了那團黑氣,鬼臉立刻扭曲變形,淒厲刺耳的鬼叫聲從火裡傳來,不多時,黑氣就被藍火吞噬殆盡,一張浸了血的人形小紙人落在了桌上,斷成兩截。
“那是什麼東西?”李遠之驚悚地問,這人形小紙人怎麼看怎麼像電視劇裡給人下咒用的。
白乙沒有說話,難得皺起了眉頭,片刻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說:“不過是些雕蟲小技。”
李遠之嘴角抽了抽,心裡暗暗吐槽,雕蟲小技?這雕蟲小技剛纔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他孃的,這個毀三觀的世界,要不要這麼讓人驚喜,如此詭異神奇的殺人手段,簡直分分鐘秒殺槍支匕首毒藥,米國的海豹突擊隊員看了都要羞愧,絕對給跪了,追捕拉登,奴役日本首相什麼的,直接一個紙符就夠了。
“這是誰想要我的命啊?”李遠之吃力地挪下牀,憤憤地說:“真是受夠了,打個盹都能夢見死人。”
想起剛纔白乙說他離魂,李遠之把前後原因一聯繫,就知道整件事情的問題出在哪裡了,肯定是下午的那場噩夢,半山別墅、黑框眼鏡男……
只是那東西是怎麼鑽到他身體裡去的,是黑框眼鏡男想害他?可他們倆無冤無仇的,眼鏡男爲什麼要害他,沒有理由啊。
李遠之拖着軟成麪條的腿,走到衣櫃前,脫掉身上汗溼的襯衫,不怎麼見陽光的皮膚有些蒼白,挺直的脊背上,中間脊椎骨的小凹槽自上而下,一路沒入褲腰,看上去致命的誘惑。
白乙站在他身後,眸色暗沉,裡面似乎有狂風暴雨在形成,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塊凹陷,李遠之一瞬間繃直了身體,不動聲色地躲閃了一下,抖着聲音說:“別摸,都是汗。”
說完,不敢轉頭看白乙,抱着睡衣,逃跑似的竄進浴室。
白乙看着關上的浴室的門,還能感到指尖殘留着軟軟的溫度,低垂的眸色變了幾變,最終歸於一片沉寂。
第二天,一大早,李遠之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來電顯示是沈煜打過來的,他按下接聽鍵,不情願的說:“沈煜,大清早的,什麼事?”
“遠之,我發了一張丁一一的照片到你郵箱。”沈煜的聲音有些嘶啞,“照片是我們班另外一位女生惠欣掃描給我的,上面是她們以前社團野營時拍的,上面顯示丁一一戴過一塊紅色的玉石。”
李遠之掛上電話,騰地坐起來,手忙腳亂的下牀,走到書桌邊開電腦,點開郵箱,附件下載,一張不算清晰的照片呈現在了屏幕上,照片上有七個人,四男三女,丁一一站在最邊上,不知道是拍攝效果的問題,她的臉色蒼白,穿了一件v領t恤,領口很低,露出用紅繩繫着玉石。
只是這玉石直露出了三分之一,其餘部分全部隱藏在衣服下,但也足夠判斷這玉石可能就是血玉了。
從露出來的玉石輪廓來看,血玉應該是圓形的,中間有圓孔,可以繫繩,李遠之又看了一下照片上方的拍攝時間,時間顯示照片是一年半前拍的,正好在她去季言的工作室心理治療期間。
那麼,他現在可以大膽得推測,丁一一,王子健,做夢夢見如意石,並導致心理失常,都和這塊血玉有關了?
不,等等,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丁一一這塊血玉和王子健消失的那塊血玉是同一件,但若是同一件血玉的話,王子健是怎麼得到這東西的,會是丁一一賣給他的嗎?
阿嚏,阿嚏……突然,李遠之連打了三個噴嚏,轉頭一看,發現白乙正站在他身後,一張勾魂攝魄的臉冷得像寒冬臘月裡的西北風,若是再來一朵烏雲,他絕對能給你颳起一場暴風雪。
李遠之想到白乙也在找如意石,遂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他,指着屏幕上的丁一一,說:“白乙,這是丁一一,沈煜以前的同學,她兩年前做夢,有夢見如意石,之後精神便有些失常,兩個月前她被人發現,已經死了,屍體顯示她死前被人折磨過。”
說着,他又打開電腦裡的另外一張圖片,繼續說:“這是王子健,古董店的老闆,半年前他也得到過一塊血玉,但不知道是不是和丁一一的是同一塊,這人和丁一一一樣,半年前開始做噩夢,也夢見了如意石,之後精神也失常了,兩個月前他在季言的工作室裡被火燒死了,而後,血玉失蹤。”
說完,李遠之看向白乙,期望他能給出他所知道的信息,然而白乙再次讓他失望了,嘴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黑沉的眼底透着冷冽的殺意,李遠之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冒死問了一句,“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白乙看向他,不冷不熱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我……”李遠之覺得頭皮發麻,艱難嚥了口口水,說:“我想知道,這血玉和如意石有什麼關聯?還有你也在找如意石,博物館的那塊如意石丟了,是不是和你有關?”
白乙的臉色冷了兩分,說:“我說和我沒有關係,你信嗎?”
李遠之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挺直腰背,直直看着他,說:“若你說沒有關係,我就信。”
其實,心裡到底是否該相信白乙,李遠之的回答可不像嘴上說的那麼漂亮,他一直都有懷疑博物館丟失的如意石與白乙脫不了干係,然而沒有證據,他當然也不能冤枉白乙。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像白乙說他殺過他,可他李遠之敢對天發誓,他從未做過這種犯法的事,每次白乙對他露出恨意的時候,他心裡就委屈的要死,所以這也正是他不願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對白乙妄加猜測,而是選擇相信他的原因。
下午,李遠之上完課,從學校回來,路過他家小叔的禪房時,隱約聽到裡面有人說話,遂放輕腳步,鬼鬼祟祟地蹲在窗戶下,聽起了牆角。
“我昨天夜裡去那棟別墅看過了,是鬼殺。”是一位老太婆的聲音,蒼老嘶啞,像是被石頭磨過一樣,大概是陳藝又換了一具屍體。
只是,別墅?鬼殺?這是什麼東西?
“是鬼殺嗎?”這是他家小叔李馗的聲音,“居然操縱惡鬼殺人,看來兇手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可追蹤的痕跡,所以我沒能查出來是誰做的,不過……”老太婆的聲音停了一下。
“不過什麼?”李馗追問。
陳藝遲疑了一下,說:“我在別墅二樓的臥室裡發現,竟然有遠之的氣息。”
“什麼?遠之?”李馗驚叫了起來,問:“怎麼回事?那小子怎麼會去那裡?”
“你先別急,我在那屋裡還發現了血咒離魂術,那小子八成是被人下咒,中了離魂術,纔會出現在那裡的。”
窗外的李遠之也嚇了一跳,腦中把幾個關鍵一串,瞬間便明白了他們在說什麼,黑框眼鏡男的半山別墅,殺人現場,離魂,以及他的噩夢。
“誰?”屋裡的李馗突然警覺的叫了起來,“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