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玉溪最先出聲打招呼。
神色很淡，但不難看出他對姜老太太的敬重。
姜老太太是個精明人，自然感覺到了他對她這過分的敬重。
她雖多年沒見玉溪，但從他十一歲就果斷離家，蟄伏多年報了仇還奪回玉家來看，他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這樣的人，即便她是長輩，他對她就算有敬重也不該到這種程度。
看來，他也是知道了點什麼的。
“多年不見，玉家三小子都長這麼大了。”
“勞您記掛。”
蘇雲芝和蘇暮也相繼問好。
“姜老夫人。”
“姜奶奶。”蘇暮和姜晟算朋友，對姜老太太的稱呼自然是隨姜晟的輩分。
“雲芝和小暮也在啊。”
“得知玉溪歸家，我帶蘇暮來看看，順便給我爸他老人家上炷香。”蘇雲芝說話間，強勢幹練的面龐上有一抹哀傷劃過。
“人老了總是會有這麼一天的，你們小輩也不必太過傷懷。”老太太和玉老爺子算朋友，她又是老人，說這個話並不算失禮。
上香的時候，老太太和蘇雲芝都沒有進祠堂。
兩人在祠堂門口拿着點燃的香作了三個揖，就將香遞給在祠堂裡作揖的蘇暮，由他把香插上。
姜老太太沒進玉家祠堂是作爲外人進去不合適，蘇雲芝則是因不好留姜老太太一人在外，特地作陪。
上了香，玉溪就把他們請到正廳。
茶很快上來。
上茶的人離開，正廳裡除了他們四人，就只有玉家的管家和碗姨站在一旁。
老太太端着茶卻沒有喝，看向坐在對面的玉溪：“玉三小子想必應該清楚我此來玉家並非全是爲了上香吧。”
蘇雲芝和蘇暮都好奇姜老太太的來意，聞言不由得朝老太太和玉溪看去。
玉溪點頭：“嗯。”
然後他就站起身，朝姜老太太鄭重鞠了個躬。
這個舉動可把蘇雲芝和蘇暮驚得不輕。
“你這是做什麼？”老太太也有點意外，不過她意外的是他鞠躬的舉動，而不是他爲什麼鞠這個躬。
“我侄女承蒙老夫人照顧多年，小侄這一禮，您受得。”
老太太輕嘆說：“看來你當真是什麼都查清楚了。”
玉溪也不說什麼時候查清怎麼查清的，只低低應了聲“嗯”。
蘇雲芝和蘇暮在一旁看得一臉疑惑，蘇雲芝問：“玉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侄女？得姜老夫人照顧？
蘇雲芝不是蠢人，之前玉溪提過回來後沒有立刻去見宣流螢是出了點變故，如今又對姜老太太說這樣的話，她很快反應過來。
難道流螢那個女兒不是玉家的孩子，玉溪口中這個得姜老夫人照顧的侄女纔是？
那這麼多年姜老夫人照顧過的女孩又都有誰？
蘇雲芝反應過來，蘇暮自然也反應過來了。
不過他想得比蘇雲芝多。
他畢竟是小輩，和小輩接觸得多些，對小輩中都哪些人比較瞭解。
幾乎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姜蕊。
因爲這麼多年得姜老太太照顧的女孩除了施煙，就只有姜蕊。
姜老太太無疑是個慈愛的長輩，但並不是每一個小輩都能得她喜愛和關照。而她特地爲此事登玉家的門，可見那個得她關照的小輩是很得她喜愛的。
施煙不可能是玉家孩子，那就只剩姜蕊了。
不過這到底只是他的猜測，而且這猜測多少有些荒謬，蘇暮並沒有說出來。
誰都知道姜蕊是姜家大小姐，是姜擎的親生女兒，是姜晟的親妹妹，他若是貿然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萬一猜錯了……
就這麼直接說出來總是有些不妥。
姜老太太輕嘆一聲對站着的玉溪說：“坐下說話吧。”
看向蘇雲芝：“還是我來說吧。”
“我們家蕊兒，雲芝見過吧？”
蘇雲芝心下大驚。
姜蕊？
侄女？
暗暗將心底的震驚壓下，點頭：“見過的，見過很多次。”
海城的上流圈子就這麼大，姜蕊又經常陪同孔湘湘參加各種聚會，她雖然忙於蘇氏的生意，偶爾也是會去參加一兩次這些聚會的。
少不得和姜蕊碰面。
那是一個漂亮開朗又聰明通透的孩子。
一看就是從小被寵着長大的，但她半點不驕縱。
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她還曾感嘆過姜家會教孩子，就那麼一個女兒，寵得沒邊了都沒有教壞。
“蕊兒其實不是姜家的孩子，是你們玉家老大玉無雙的遺腹子。”
雖然心裡已有猜測，但聽到老太太親口說出來，蘇雲芝和蘇暮還是很不淡定。
怔愣好半晌，蘇雲芝問：“那、那流螢養在身邊的孩子……難道纔是姜家的？”
話音落，不等他們回答，蘇雲芝又顧自否認道：“應該不是。”
“如果流螢身邊的孩子是姜家的，老夫人又清楚實情，應該不會讓姜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吃苦。”
這些年那孩子跟着流螢，日子過得並不好。
“不錯，那孩子不是我們姜家的。”
老太太說：“蕊兒的身世，我還是幾年前發覺阿晟在查才得知。”
“最先發覺蕊兒不是姜家孩子的人是阿晟，所有消息都是他讓人去查的。我是知道他在查，偷偷看過他查到的資料，這才清楚蕊兒的身世。”
“我看過的資料有限，幾乎都是有關蕊兒的，所以我才清楚蕊兒是玉家的孩子，至於宣家那丫頭身邊的女兒是哪家孩子，我並不清楚。只是從阿晟未將她接回家也未對她的生活照拂半分判斷出她不是我們姜家的孩子。”
“阿晟是我親自教出來的，他縱是對素未謀面的親妹妹沒有感情，也斷然不會任由她在外吃苦不聞不問。他掌握真相卻沒有任何動作，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宣家丫頭身邊的孩子不是他妹妹。”
聽完老太太的話，又是一陣靜默。
這個事對蘇雲芝和蘇暮來說，都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化的小事。
實在是他們對姜蕊的認知太過根深蒂固。
那在他們的認知中就是姜家的女兒。
而且蘇雲芝是清楚宣流螢和宣婉柔這些年現狀的，她從未懷疑過宣婉柔不是宣流螢的女兒。
宣流螢從醫院生產回來就一直養在身邊的孩子，正常人誰會去懷疑她不是親生的啊？
良久，還是蘇暮先問：“敢問姜奶奶，那姜……蕊兒的身世除了您和姜晟，姜家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沒有了。”
姜老太太看着他們，語氣認真且堅定：“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既然特地跑這一趟，就是想讓你們清楚，不管蕊兒是不是我們姜家的孩子，她都是我的孫女。將來就算真相曝光出來，只要我還活着，就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看向玉溪：“我猜到你既然再回海城，自身能耐必是不小，那這些阿晟能查出來的事定也瞞不過你，不然你也不會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去見宣家那丫頭。”
“我是來告訴你，你暫且別去找蕊兒，她從小和她哥哥感情最深厚。近幾天她哥哥出差了，我怕這時候讓她知道真相，她哥哥又恰好不在身邊，她會承受不住。”
“至於宣家那丫頭，你們打算何時告知她真相又打算如何告知她真相，我們姜家不過問，只有一點，在阿晟出差回來前，你們任何人都不準去找蕊兒，就算是蕊兒的親生母親也不行。”
——
作者有話：
說好的早上更新，看來是不行了。
昨天臨時有事出門，昨晚回來太晚，就只寫了這一章，都寫到了凌晨三點。
果然還是要有點存稿，不然遇到這種突發狀況就保證不了更新。
後面還有更新，只是可能會比較晚。
晚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