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事情上，施煙很重規矩，她像這種端着糕點直接坐在客廳吃的情況，施泊然還是第一次見。
施煙吃東西，不管吃什麼，幾乎都是坐在餐廳規規矩矩地吃。
驟然看到擺在茶几上的幾盤糕點，施煙面前的碟子裡還放着一塊她咬了一半的, 施泊然心裡並不似面上看到的這麼淡定。
目光再次落回施煙臉上。
她是真的變了。也不知是這些年慢慢有的這些變化還是來到海城後纔有的。
到底是沒有拒絕，走過去坐下了。
施煙去給他泡茶。
她一離後，施泊然的氣場更強，和他一起坐在客廳，姜蕊和宋美蓮的壓力都很大。
有那麼一瞬間姜蕊還忍不住感慨，幸虧她和宋美蓮都是見過點世面的人, 這要換其他小姑娘, 怕是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許是覺察到了兩人的拘謹，施泊然將氣勢收斂了點，對她們點點頭算是正式打招呼：“姜小姐，宋小姐。”
“……施家大哥客氣，我們和小煙是朋友，你叫我們名字就好。”姜蕊笑笑說。
朋友？
施泊然看一眼兩人。
在此之前他聽說過很多妹妹在海城結交了不少朋友的事，對她這些朋友的信息都瞭若指掌。但他想象不出妹妹和朋友相處的時候是什麼樣，直到剛纔親眼看到。
完全就是尋常小姑娘和小姐妹相處時該有的樣子。
這很好。
從這一點看，當年她離開施家未嘗不是件好事。她那時如果繼續留在施家，他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樣的妹妹。
“我妹妹在海城承蒙你們照顧。”
“沒有，多是施煙照顧我們。”宋美蓮微笑說。
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和姜蕊的心緒都慢慢平復了下來，沒有剛纔那麼不自在了。
“美蓮說得對，多是小煙照顧我們。別人我不知道，小煙對我是真的照顧有加，之前有段時間如果不是有小煙陪在我身邊，我怕是都熬不過來。”
姜蕊身世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施泊然自然也聽說了，倒是不好繼續讓人家小姑娘提起傷心事。
只好說：“朋友間互相照顧是應該的。我妹妹的性情我清楚，你們不是真心待她, 她也不會將伱們當朋友。此前我妹妹多受你們和你們姜家照顧，等蘇暮的訂婚宴過，我會和父母親自登門拜謝。”
這算是提前告知姜蕊他們會登門。
姜蕊本想推託說不用說施家有人登門拜謝過，轉念想到她和施煙是要一輩子做朋友的，兩家多有往來也沒什麼不好，就沒有拒絕。
“施家大哥客氣，我們沒做什麼，不過是邀了小煙到家裡小住而已，反倒是小煙，她救了我祖母，是我們家的恩人。登門拜謝就不用了，施家大哥和伯父伯母如果是登門做客，我們姜家倒是很歡迎。”
施煙端茶過來，恰聽到姜蕊說的話。
不用多問她就大致猜到了他們在聊什麼。
將茶放在施泊然面前，坐回原位。
“見到你三哥了嗎？”
施泊然吃完一塊糕點，抽着紙巾擦手。分明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由他做來也賞心悅目。
姜蕊在心裡感慨，不愧是和小煙有一樣基因的人。
“……三哥？沒見到。”
施煙原以爲他會說些其他的, 沒想到他挑了個最尋常的話題作爲話茬，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三哥也到了嗎？”
“按他的航班, 昨天半夜就該到了。”
正說着, 就有人進了屋。
“煙煙。”
正是他們剛提到的施泊寓。
和施泊寓一起過來的還有古清清。
古清清一身淡色禮服，臉上掛着淺淺的笑，還是施煙熟悉的嬌弱模樣。
先是衝施煙微微一笑：“煙煙。”
施煙回以一抹淺笑：“清清姐。”再看向施泊寓，“三哥。”
施泊寓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更沒想到施泊然會和三個女孩子坐在這裡聊天。看到施泊然，他眼底有詫異閃過。
喊了聲“大哥”。
然後目光就落在施煙身上。
確切地說，是落在了施煙手上戴着的戒指上。
在前廳宴會上他和姜澈碰了面，無意中瞥見了姜澈手上戴着的戒指，想到之前見面姜澈手上都沒有戒指，立刻就想到了施煙。
沒有在前廳多留，問到施煙的位置就帶着古清清直接過來了。
他的目光很直白，以至於其他人也發現了施煙手上的戒指。
施泊然剛纔心思在別的地方，沒怎麼留意，倒是沒發現施煙手上多了一枚戒指，這會兒看到，端着茶的手突然頓住。
施煙自然察覺了他們的目光，並沒有掩飾，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笑笑說：“這是姜澈的求婚戒指。”
話音落，是長久的沉默。
主要是施泊然和施泊寓兩人都沒有出聲，氣氛有點微妙，其他人也就沒敢出聲。
最終還是姜蕊先硬着頭皮笑着接話：“啊，恭喜你了小煙。”
誰讓求婚對象是她五叔呢，她得幫着不是。
這不是姜蕊第一次對施煙說恭喜，剛過完年回海城在姜家老宅，姜家上下就恭喜過兩人了。
但施煙還是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謝謝。”
有人開口，其他人再開口就容易多了。
宋美蓮和古清清也相繼說恭喜。
只有施泊然和施泊寓兩人依舊沉默着什麼都沒說。
在和姜澈的事情上，施煙從來都是坦然的，從未想過迴避任何人，見兩人沒說話，對他們笑笑說：“大哥和三哥不恭喜我嗎？”
施泊寓還是沒出聲。
施泊然盯着她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沉默半晌後纔開口：“恭喜。”
這聲恭喜並不勉強，只是蘊着很多難以說清的情緒。
“謝謝大哥。”施煙淺笑回。
又盯着戒指看了看，縱是眼簾微垂，卻不難看出她眉眼都帶笑。
可見就姜澈求婚這件事，她的喜悅藏都藏不住。
施泊寓喉頭哽了哽，倒不是反對他們，就是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澀感。
自家白菜丟了多年，好不容易找到，都沒能好好養就這麼成了別人家的。
“……恭喜。”說完也不等施煙回答就對施泊然說，“我要回前廳，大哥要一起嗎？”
“嗯。”
施泊寓又對施煙說：“清清身體不好，前廳太吵，聽說你在這裡就把她送了過來，你幫我照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