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長輩的架子都端到我面前來了。”
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卻讓傳話的姜海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也不自覺提了起來。
“不必過去。”姜澈這話是對姜晟和姜蕊說的。
然後看向姜海:“去告訴那位老太太,她的哥嫂都不敢在我面前端長輩的架子,她既有如此膽量,想來是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我上次回京都動了不少人,我動的那些人裡好像沒有柳家的,大抵是將他們遺漏了。”
柳家在京都算一流家族,不過比之姜家施家謝家宣家這幾大世家來還是差些,是姜家七十歲的姑奶奶姜雯的夫家。
姜雯的丈夫幾年前去世了,如今她是柳家最年長的人。
大抵是端着長輩的架子作威作福太久,覺得這世上她最威嚴最能耐,誰都要給她面子聽她的話。
姜蕊和姜晟本打算起身,聽到姜澈的話,又坐了回去。
姜晟對姜海說:“海伯,照着五叔的話去傳,若是對方仍不識趣,直接告訴祖母,我們海城姜家不歡迎這樣的客人。”
他準備和姜蕊兒過去見一面,只是礙於對方是京都姜家來的長輩,既然對方如此不識趣,他自然不會再給她面子。
就算姜澈不說什麼,在聽到姜海說對方要求施煙去見她的時候,姜晟也不打算過去了。
論私,施煙是姜蕊的好友;論公,施煙是老太太的救命恩人。
姜雯跑到他們家來頤指氣使要求他們家老太太的救命恩人親自去見她,未免太不把他們海城姜家放在眼裡。
姜晟作爲海城姜家的掌權人,若是連這點脾氣和硬氣都沒有,姜家在海城也不會有着其他家族難以越過的地位了。
姜海心驚膽戰,又唏噓不已,還覺得十分解氣。
他作爲海城姜家的老管家,也算見過世面沉得住氣了,但剛纔在主樓正廳那邊,他差點壓不住脾氣。
那個老太太一進門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說話夾棒帶刺。
老夫人想着與姜雯同輩,姜雯又一大把年紀還奔波趕這麼遠的路前來,才親自接待,姜雯卻話裡話外帶刺故意找茬。
甚至當着老夫人的面提起過世多年的老爺子。
誰不知道老夫人中年喪夫,一個人撐起偌大的家業還要教養幾個孩子吃了很多苦?
老夫人和老爺子感情極好,在海城,大家都知道去世的老爺子是老夫人的忌諱,不能提。
就算姜雯來自京都,不知道這個忌諱,可正常懂點禮數的人,會在年紀輕輕就喪夫的人面前提起她離世多年的丈夫嗎?
但老夫人修養好,縱是臉色已經有點不好看,也還是忍着沒有對登門的客人發怒。
想到這裡,姜海憤然補充道:“大少,那位京都姜家的姑奶奶還在老太太面前提起了老爺子。明着是誇老太太一人能撐起偌大家業還把幾個孩子養大,暗裡卻是在找老太太的晦氣。”
“我離開主樓過來傳話時,老太太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姜晟和姜蕊的臉色同時一變。
施煙和姜澈的面色也淡了幾分。
“五叔,我過去看看。”姜晟沉着臉站起來。
“去吧。”
姜澈淡淡擡眸看他:“我現在還住在這座宅子裡,竹苑是我住過的院子,就算以後我不住這裡了,竹苑也還是我的。”
“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海城姜家。”
這是公然表示他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會維護他們。
不說姜海和姜蕊,姜晟聽完姜澈這番話,內心都有點震動。
姜澈住在這裡,姜晟也喊姜澈一聲五叔,但姜晟心裡其實一直都清楚姜澈只是藉着在這裡。他沒有把這裡當成家,總有一天會離開。
姜澈除了和老太太親近些,與海城姜家其他人都不親近。
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有他們敬姜澈,姜澈對他們無所謂。
僅此而已。
這一直是姜晟的認知,自然也是海城姜家其他人的認知。
姜晟看着姜澈,又看了眼施煙,說:“謝謝五叔!”
“蕊兒你陪五叔和施小姐坐會兒,我去看看,很快回來。”
姜蕊本來要跟着一起,聽他這麼說,纔打消念頭。
“好的,哥你去吧,如果應付不來就給我打電話,我帶小煙和五叔過去給你助陣!”有施煙的關係在,姜蕊如今面對姜澈,雖然還是會止不住心生懼意,卻不會再動不動就犯慫了。
“不會應付不來。”姜晟語氣中帶着點無奈。
這是在海城,就算沒有五叔坐鎮,海城姜家也斷然沒有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欺上門的道理。
海城姜家雖是京都姜家的旁系,但他們早已不靠着京都姜家發展。姜晟可以自信地說,京都姜家若不是有姜五爺,不出十年,海城姜家定能取代京都姜家的地位。
屆時是誰依傍誰,還真不好說。
姜晟跟着姜海離開後,姜澈見施煙正看着他,眼底似帶有擔憂。
心下一軟,說:“不是什麼要緊的人,不必理會。”
不是什麼要緊的人,自然也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不是說要看節目嗎?快播出了,安心看節目吧。”
“說起來,節目錄制當天施小姐是穿着旗袍的。真遺憾,那天沒能看到穿旗袍的施小姐。”
“我那天早上不是給你打視頻了嗎?後來我還讓常茹幫我在可馨家院子裡拍了照片給你發過去,你怎麼就沒有看到?你分明是第一個看到的。”
一旁的姜蕊:“……”
對象不在身邊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亮。
原來私下裡和五叔待在一起的小煙這麼鮮活啊!
“在視頻裡看到和看着照片,到底是不及站在眼前看到。”
姜澈轉向電視,節目已經開始:“好在你們當天遇到有人錄製節目,把穿旗袍的施小姐錄了下來,我還能通過電視彌補一下遺憾。”
施煙輕輕挑眉,微笑看他:“這麼說,姜先生對於我參與節目錄制,還在電視上播出來讓全國人民都看到這件事,是樂見其成的?”
姜澈面無表情:“是的。”
“真心話?”施煙忍着笑問。
眸光落在她臉上定定看着她,攬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緊了幾分,姜澈面上卻笑得溫潤:“施小姐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