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至崑崙的疏樓之外,意外的訪客,令在場衆人均一愣神,不同的是,謝淵與王遺風兩大魁首驚喜有人竟能夠從小遙峰中單獨脫身,而云行舟則驚訝的是,爲何玄影非非會找上疏樓?
此刻兩位師尊尚因爲再開正邪比擂一事在內院之中爭執,雲行舟並不想理會疏樓之外的玄影非非,但對玄影非非身份沒有絲疑,甚至頗爲欣賞的兩大魁首在此,雲行舟也只好讓玄影非非進入。
“玄玄造化無盡,影牽一念死生。功過青史勘定,誰問成敗是非?”
在雲行舟打開疏樓外在的機關之後,疏樓大門應聲打開,玄影非非輕搖羽扇,邁步踏入疏樓,悠然姿態絲毫不像初到疏樓的訪客。
“玄影見過盟主,見過王谷主,”玄影非非信步上前,先向兩大魁首行了一禮,這纔看向了雲行舟幾人,“雲少俠,南詔一別,山人對少俠之神采頗爲懷念,正邪比擂中有幸再會,可惜在小遙峰中我們卻不曾見面。”
雲行舟禮貌的一笑,迴應道:“南詔之戰時,雲行舟有幸能夠與先生共同進退,亦深感榮幸,只是自南詔歸來之後,雲行舟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向先生請教。”
“哦?”玄影非非停下搖動手中玉扇,饒有興趣的迎上了雲行舟的目光,“少俠有何問題?山人一定知無不答。”
雲行舟上前一步,湊到了玄影非非耳畔,兩人之間的對話只有兩人自己才能夠聽清楚。
“上任南詔之主皮邏閣之子於誠節是怎麼死的?先生能否爲雲行舟解惑呢?”
“哈哈。”
玄影非非一聲輕笑,雲行舟卻感受到了一瞬間一股徹骨寒意席捲自己全身,玄影非非也用只有雲行舟才能聽到的聲音,在雲行舟耳畔低聲道:
“你心中所猜想的答案,或許便是於誠節真正的死因…但現在,沒有人會在意當初的南詔皇宮地牢之下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已經死去許久的人,他的死因究竟是什麼。”
說完,兩人同時直起身,臉上未變的笑意,讓衆人皆以爲雲行舟和玄影非非真的是因南詔之亂而結識的摯友。
“玄影先生,方纔兩位樓主與謝某以及王谷主商議過,雖然我浩氣盟與惡人谷因小遙峰之禍,損失了近百名英傑,但這場關係整個中原武林正邪之爭的比擂,並不會因爲此事而取消。”
“嗯?”
小遙峰之禍,未能將雲行舟一行擊殺其中,又引來了修爲驚天的雲行舟的師尊、疏樓的兩位樓主,玄影非非原本以爲正邪比擂也會就此取消,而自己也正準備尋覓其他機會,暫時不打算針對雲行舟,但謝淵的話卻大大出了玄影非非的意外。
“先生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南詔之亂後,玄影非非意外加入浩氣盟,讓謝淵既感覺意外又感到驚喜,即便玄影非非採取了對惡人谷的強勢進攻,以及促成了正邪比擂之事,但謝淵只認爲玄影非非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對玄影非非的器重分毫未減。
“啊…玄影不敢,只是玄影對盟主和王谷主的決定有些意外而已。”
謝淵拍了拍玄影非非的肩膀,語氣有些沉重道:“小遙峰之事,讓我浩氣盟折損了許多英傑,但正邪比擂關係到整個中原武林的和平,更何況,小遙峰之事的背後陰謀者,謝某一定要親手找出!”
謝淵回憶起小遙峰內死去的衆多浩氣盟英傑,情緒不免激動,但這一番話聽在玄影非非的耳中,卻又有了別樣的意味。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衆人回身看去,卻是身披華麗紫袍,披散一頭烏黑長髮的夕酩從內院中走出,但卻並沒有見到景翎的身影,且夕酩臉上常有的那份慵懶,此刻也換上了一幅怒意未消的表情。
“夕酩師尊,景翎師尊他……”
雲行舟連忙上前詢問,夕酩卻是略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隨即又像是安慰雲行舟一般,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無妨,他與我兩人之間略有些不同意見,但我們任以大局爲重,想必兩位魁首心中也已經有了計劃了。”
夕酩看向謝淵和王遺風,兩大魁首均點了點頭,這時夕酩才注意到了庭院中還多了一位訪客。
“玄影先生?”
日月崖下,玄影非非促成正邪比擂之事,以一人之言語,讓他與景翎兩大絕世先天以及正邪兩大魁首也不得不認同正邪比擂,夕酩對玄影非非的印象十分深刻,但真正讓夕酩記住玄影非非的,卻並非只是因爲當初日月崖下的短暫一會。
“山人玄影非非,見過夕酩樓主。”
被夕酩一直盯着,玄影非非只覺得自己的一切僞裝都毫無用處,那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眸,就連自己臉上的面具,也無法將之阻攔。
所幸夕酩看了玄影非非一會兒,便從玄影非非身上挪開了目光,與兩大魁首再次言談一陣之後,兩大魁首起身告辭,玄影非非亦藉口跟隨謝淵一同離去。
當雲行舟想借外人都已離開,關心一下兩位師尊之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爭吵時,卻發現夕酩竟然也消失了蹤影,在內院中,也的確尋不到景翎的蹤跡。
而在疏樓外的一顆高聳雪松尖端,夕酩獨自一人站立在雪松枝葉上,輕如鴻毛一般,眺望整個崑崙雪原的眼底,卻藏着一份難以言說的情緒。
“真的會是你嗎……”
少林後山,光法禪林。
以禪林最深處的那間普通禪房爲中心,整片光法禪林的竹海彷彿遭受了一次天災——無數翠竹或被連根拔起,或被攔腰折斷,禪林方圓三十里處,除了那一間普通的禪房,便只有傾倒的竹子。
禪房前的竹臺之上,白衣僧·渡會大師單膝跪地,氣喘吁吁,渾身上下再難涌出半分氣力,模樣頗有些狼狽。
而與之相對而戰的不老神僧渡法大師,仍舊是一副慈悲面容,氣定神閒的樣子,絲毫沒有經歷過一場大戰的疲累姿態。
“呵…”敗局已定,渡會苦笑一聲,頹坐在了竹臺上,“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不止我一人在努力的修煉,師兄的修爲也在一直的增長…呂洞賓那個臭老道已經得道飛昇,師兄你再也不用被人稱爲‘天下武功第二’了。”
“阿彌陀佛!非是師兄精進,而是師弟你禁錮了自己的腳步啊!”
渡法神僧高宣一聲佛號,雙手合十,一陣充滿生機的慈悲之力自其雙掌合十處散發出去,霎時整個光法禪林都被一層耀目佛光所覆蓋,就連渡會大師也只能暫時閉目。
待渡會重新睜開雙眼,卻見光法禪林恢復如初,但號稱“不老僧”的渡法大師那圓潤光滑的臉龐上卻出現了幾道清晰可見的皺紋!
“師兄!”渡會皺眉道,“區區一個光法禪林,又何須你耗費精修佛力呢?”
渡法慈悲一笑,宛若彌勒再世,盤腿坐下:“我佛慈悲,光法禪林之中一竹一草,皆有靈性…師弟你執着武學,令它們沾染上了殺性,如今由我讓它們得以新生,亦是一場因果。”
渡法佛法常掛嘴邊,渡會也不願與之爭辯,問道:“方纔師兄說並不是你進步,而是我禁錮了自己的腳步,此話何解?”
“心有執着,如何能夠前行?師弟,當年你修煉寺中禁法‘如來三身’已經是錯了,這麼多年過去,你又何必讓自己一直錯下去呢?”
渡會聽完渡法之言,低下頭去若有所思,渡法大師亦不再繼續多言,靜等渡會大師自己領悟。
片刻後,渡會重新擡起頭來,眼中的那一份狂熱執着卻並未減少:“師兄,當年敗於師子光之手,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魔,心魔不斬,何以成佛?我決定出光法禪林,尋回分離出去的法身,以武證道之後,再回寺中與師兄論佛!”
說完,渡會大師白衣一掃,竟自騰空而起,瞬間消失不見!
一番交手,多番勸解,終究只是一場徒勞,渡法心中無奈,雖然以自身修爲,能夠將自己的這位師弟留在少林寺中,但師弟的心魔,終究是要他自己來過的。
“阿彌陀佛!”
三日後,崑崙小遙峰遺址。
浩氣盟,惡人谷,中原武林正邪兩大勢力所有高手齊聚,即便是雙方勢力之中的許多弟子,平日裡也極難見到的統領頭目,此刻竟都在這小遙峰遺址之前肅立。
在這崩塌山石堆砌的高聳廢墟前,所有人都低垂着頭,一股肅穆哀傷的氣氛,在衆人之間瀰漫着,只因所有人都知道,眼前這座小遙峰的廢墟,對浩氣盟和惡人谷來說,代表着怎樣的沉痛意義。
或許千百年後,這裡將會易名,沒有人再記起小遙峰這個名字,但今日,每一位浩氣盟和惡人谷的俠士都將銘記,九十位爲了中原武林正邪之爭的英傑在此殞命!
在衆人前方,十道身影在浩氣盟主謝淵以及惡人谷主王遺風的帶領下走了出來,他們的名字也同樣被正邪羣俠銘記在心,而這十位僅存的從小遙峰中的英傑,今天也有了一個統一的稱號:
“天峰十傑!”
古來爭戰幾時休?君不見,邙山白骨無人收!青史總寫英雄志,士卒名姓何處留?
一場正邪初戰,在僅存“天峰十傑”的結果下落幕,但緊接而來真正的正邪比擂正要開始,一心爲武林和平的雲行舟與身份難解的唐沐風是否能夠贏得比擂?玄影非非又是否會在這場比擂中繼續算計?欲解心結的渡會大師重出少林,白衣僧再現江湖,將對武林引起怎樣的騷動?欲知後續,請繼續觀看劍俠布袋戲第三卷《劍俠龍虎紀之龍圖爭霸》第六十四章——初遇白玄璣 私談沐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