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之巫府邸出來,風赴懷有些疑惑的回身再深深望了常府一眼,隨即不動聲色徑直回鮑府而去。
“這常之巫與姬帶渾身透着古怪,姬帶……幕後公子會是他麼?可若是他,爲何常之巫最終仍是答應替鮑前輩解毒?難道此人真就只是性情古怪?”
他今日前來常府原本只是單純的想爲鮑叔牙尋找解毒之法,誰知竟發現姬帶與常之巫關係非同一般。
昨夜救下鮑叔牙後他曾仔細回想過,並對小巷內最後一座府邸的主人起了疑心,如今知曉居住於那座府邸的正是姬帶,而姬帶又與常之巫素有來往。
風赴懷敏銳的發覺一絲非同尋常,可常之巫的態度仍令他不敢確定,“常府之內高手不少,此人究竟是何來路……三日之後,嗯,看來很快便能見分曉!”
“若三日之後,常之巫當真醫好鮑前輩,那便說明此人只是性情古怪。如若不然……”風赴懷神情一肅,“風某定當一劍斬碎你們的假面,讓那幕後之人隱藏於黑暗的樣貌無所遁形!”
這般想着,不知不覺已來到鮑府門前。他正要進府,誰知這時一人從旁衝出,一面大聲哭喊道:“風兄!這次你定要幫哥哥我出口氣啊!”
風赴懷停住腳步看向右側,不出所料,正是駱亞良……
只見這貨略顯狼狽,連束在腰間的紳帶都不見了,絲質深衣少了紳帶的束縛顯得極爲寬大。
頭上玉笄不翼而飛,髮髻散亂披於前後,與南蠻無異。
風赴懷早已將駱亞良視作兄弟,見狀心底一絲怒意閃過,“何人所爲?”
“風兄,你可回來了!”駱亞良抱住風赴懷的手臂,“哥哥我好慘啊!”
風赴懷掙脫駱亞良雙手,趁機在其脈上拂過,發覺其並未受傷,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駱兄這是怎麼了……”
駱亞良作勢抹淚,道:“風兄你可不知,今日有兩人膽大包天竟敢在閭樓鬧事,哥哥我看不過眼,便上去理論幾句,誰知他們竟以多欺少。哥哥我寡不敵衆,被他們打成重傷啊!”
“重傷?”風赴懷頓時明白過來這貨鐵定是在裝腔作勢,“若真是有人鬧事,瞧他這番狼狽的模樣對方武功定然極高,他不可能全身而退,身上毫無傷痕。”
想罷風赴懷問道:“王道大人身爲管仲前輩弟子,他不出手麼?”
“這……”駱亞良道,“王大人許是見對方武功高強,因此並未出手……”
風赴懷揶揄道:“王大人不出手僅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對方根本並未鬧事。而駱兄此番模樣風某亦只想到一個解釋,那便是爲
了——瓏姑娘?”
“呃……”駱亞良不再用哭腔說話,“風兄果然最瞭解哥哥我……”
“既然對方並非不講理之人,那想必駱兄此番模樣必定也是自己弄出來的了?”說罷風赴懷一個巴掌把他打個趔趄,語速驟然加快,“你既然已經弄成這樣,爲何不乾脆於面部再紋個身?!如此,好歹旁人會認爲你是吳越人氏,不會笑話你了!”
風赴懷看着身旁掩口而笑的人羣,實在對這貨有些無語……
駱亞良眼前一亮,“風兄果然深不可測聰明絕頂,我怎麼沒想到!”
風赴懷略覺丟人的將他拉至街角,沒好氣的道:“究竟發生何事?”
駱亞良恨恨的道:“今日瓏姑娘劍舞結束正要上房,不知從哪兒冒出兩個身懷武功的攔住她,哥哥我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
“駱兄覺得是有人爲難瓏姑娘,故打算來一出英雄救美?”
“着啊!原來風兄與哥哥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駱亞良雙掌一拍興奮的道,“接着我便與其中一人比劍,誰知那人武功不弱,竟能與哥哥我打個不分勝負。”
“誰與你想到一塊兒去了……”風赴懷鬱悶的心道,“這天下間能夠爲難她的還真沒幾個……”
駱亞良繼續道:“我與那人正殺得難解難分,這時瓏姑娘突然來了一句‘你們誰贏了我便邀他上房飲酒細說’,哥哥我心情激動正待發力,誰知那人劍招陡然加快,只三招便勝了……”
風赴懷略顯不快道:“那兩人並未以多欺少,與你比劍那位也是手下留情,駱兄你弄成這幅模樣來尋在下是何道理?”
“風兄先別惱”駱亞良愁眉苦臉道,“我與那人約定,明日這個時辰再比一場,我這不是擔心風兄你不答應明日陪我去閭樓麼……明日可不能再輸,否則定會被瓏姑娘瞧不起!”
風赴懷見他這番狼狽模樣,果真忍不住有些同情,“行行行,風某答應了!駱兄你快整理好衣裳與髮髻吧……”
“風兄當真答應了?!”駱亞良驚喜道,“果然夠兄弟!對了,常之巫如何說?”
聽駱亞良提起常之巫,風赴懷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道:“常之巫已答應三日之後替鮑前輩解毒。”
“當真?!”駱亞良再次驚喜道,“太好了!這回可以回去稟告舅父了,有了說服常之巫這個功勞,舅父又要有段時間不管我了。哈哈,明日午後我來鮑府尋你!”說罷他轉身就跑,連衣裳都顧不上整理。
風赴懷望着這貨的背影滿臉黑線喃喃的道:“忘了在賓大人眼中,這貨是與我一同出門
請常之巫的……”
駱亞良沒走幾步又回頭道:“對了風兄,怎的不見小晨?”
“自己尋吃的去了……”說罷風赴懷不再理會這貨轉身行入鮑府。
他其實心底對駱亞良口中那兩人很是好奇,“那兩人究竟是誰?臨淄城當真就有如此多高手?”
駱亞良武功修爲接近四脈,若當真要三招之內勝他,對方武功極有可能達到五脈,這已是江湖罕見的一流高手。
“明日去會會那兩人也好,看看究竟是敵是友。如若是敵,有如此武功想必也是幕後那人的貼身心腹,正好可以試探一番。”風赴懷一邊走向正廳一邊琢磨,“加上龍星辰劍法高絕,若能說服她……或許形勢便不會似如今這般危急?”
想着,風赴懷已來到正廳,此時天色已近黃昏,賓須無早先一步回去賓府,正廳內僅剩鮑叔牙一人。
風赴懷不想鮑叔牙擔心,因此並未告訴其常之巫與姬帶那些不同尋常之處,而是笑着道:“鮑前輩,常之巫果然名不虛傳,他親口告訴小子能解絕丹散之毒,並答應三日後爲前輩醫治!”
“當真?!”鮑叔牙詫異道,“他竟真有辦法解這絕丹散之毒?!”
風赴懷笑道:“小子怎肯拿此事說笑。”
“如此甚好!真是有勞赴懷了!”鮑叔牙大笑道。
“賓大人與前輩商議得如何?”風赴懷問道。
如今臨淄之事可謂江湖朝堂早已分不清楚,幕後那人先害管仲後困叔牙,其目的很明顯——爲扶大公子呂武孟繼位齊侯。
無論此人這麼做究竟爲了什麼,當務之急都是相助公子昭穩住太子之位。
只要幕後那人扶助呂武孟的計謀不能得逞,他要另有行動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
鮑叔牙神色稍顯凝重,道:“朝堂之上不容樂觀。”
“少了管兄坐鎮,君侯近來最信任之人乃是易牙、豎刁與常之巫三人。如賓須無、隰朋、國、高二相這些忠臣志士反倒被君侯日漸疏遠。而易牙,豎刁又與武孟公子走得極近,在此二人讒言下君侯已有廢昭立長之心!”
“形勢已這般不利了麼”風赴懷沉吟道,“前輩身中奇毒,哪怕醫好怕是仍需將養一段時日。這邊僅剩風某一人,勢單力孤,然對方卻已有神秘勢力鼎力支持,甚至或許連東劍門都要擺明車馬相助對方,這豈不變成風某一人對上江湖兩大勢力……?”
若說朝堂之上還僅僅只是略落下風,那江湖武林這邊簡直是完敗!
“管仲前輩,你的這區區一句囑託,可真是難煞風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