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內向的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評價自己的。
林行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自哪裡,兒時母親患病對自己的打擊無疑是晴天霹靂,由開始的反抗變成默然接受,整個過程中甚至可以說成是煎熬。
再到後來老師的出現,卻又突然的消失。當自己和周圍人說起時,甚至被人看成了和母親一樣的精神病。一連串的打擊下,就註定着林行在那個脆弱的年紀裡不可能再成爲一個陽光男孩兒。
所以林行很少說話,李景榮說自己變成這樣,其實內心是有很多想說的話卻變得說不出來了吧?
不,並不是那樣的。這是一種很自然的過程,少說話已經成爲了自己的習慣,並不是揣着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來那麼簡單明瞭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一樣,自己和這個皮衣女子聊天時變得很自然,情緒也很容發散放開,就好像她就是前世的自己一般,能說出自己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並且進行了適當的放大。
林行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反倒是十分享受,他很喜歡和另一個自己說話。
但是這並不是真實的,真實的自己不會有這麼多的負面情緒,真實的自己不會情緒這麼的散發,所以林行發覺到自己是進入了別人的催眠。
當林行帶着笑意與感謝咬破舌尖的那一刻,他的雙眼終於再次睜開。
還是這條自己走着的街道,面前仍舊站着一個酒紅色短髮的女子,穿着踩着精美的黑靴,在茫茫人羣中衝着自己微微一笑。
“嘶--”林行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舌尖,剛剛咬破的地方還在時時傳遞着痛楚。
“你果然是有些天賦,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現自己進入了恍惚狀態。”皮衣女子輕描淡寫地說着,彷彿並沒有在意催眠林行這件事情。
林行沒有說話,他皺了皺眉頭眼神警惕地看向眼前的皮衣女子。
“別那麼緊張,剛纔我們聊得不還是挺愉快的麼。”
林行並沒有聽皮衣女子的話,而是問道:“你到底是誰?”
此刻林行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能感覺得到眼前的女子對自己並沒有存在着什麼惡意,更像是一種試探。
“年紀輕輕就容易忘事,等你老了豈不會變成老年癡呆。”皮衣女子沒好氣地說道:“我叫沈鯉。”
“沈鯉?”林行反問道。自己從沒聽過這個名字啊,聽她的語氣好像和自己很熟一樣。
“哦,對了。”沈鯉無奈地拍了拍自己潔白的額頭:“我忘記了你對京都不熟。那你應該記得我的那個優秀副會長孫明澤吧?我就是他的頂頭上司,眠會的會長。”
林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皮衣女子不僅失口說道:“這麼年輕?”
“咯咯……雖然你這麼說我會很開心,但是一碼歸一碼。”沈鯉變臉的速度十分快,她帶着絲怒氣問道:“我們眠會的尊嚴就是你說踐踏就能踐踏的?”
“孫明澤的脾氣好,我可不是那麼好說話。堂堂三大公會之一的眠會對你發出邀請你竟然想都不想就說拒絕?”沈鯉的氣勢再次上升了一個層次,怒道。
林行有些尷尬地老實回道:“我想了。”
沈鯉:“……”
“罷了,我看你真是軟硬不吃,好不容易造出來的氣勢卻被你一句話給打破了,真是個難纏的小鬼。”沈鯉甩了甩自己酒紅色的頭髮,很是迷人。
“唉。”林行心想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兒啊,總是會遇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既然您玩兒夠了,可以把我從催眠狀態裡喚醒了嗎?”林行滿臉黑線,這女人看起來有些無厘頭,但是這催眠的實力完全在自己之上。
是的,林行還沒有徹底從睡眠狀態中解脫出來。
原本林行以爲自己確實是通過咬破舌尖走了出來之後,卻漸漸地發現自己還仍舊處在睡眠狀態當中。
自己還只是個見習催眠師而已啊,來京都才幾個月罷了,竟然連續被兩個人催眠了兩次,自己這個見習催眠師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沈鯉歪着頭表示沒聽明白林行的意思:“喚醒?我並沒有再對你催眠啊,剛纔你從恍惚狀態裡出來之後我就沒有再繼續催眠了啊。”
林行咬了咬牙回道:“那你告訴我,在咱們倆聊天的時間裡,爲什麼周圍行走的人羣還是同一批?”
“我的潛意識裡只存留了在我第一眼看到的周圍人羣的樣子,而你也疏忽了這一點對吧?因爲你沒有對周圍人羣設定,所以他們只能是重複出現。這樣說您能明白了嗎?”林行忽然間感覺自己有點兒心累,被人扔在睡眠狀態裡不說,自己明知還在被催眠中卻走不出去纔是最難受的。
沈鯉被林行一語道破,也沒有了繼續玩鬧的興致。只見她中指和拇指疊在一起開口說道:“我倒數三個數,每數一次你將會變得越來越清醒。那麼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開始。”
“3…2…1。”
啪!
響指在林行的耳邊打響,這時林行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靠在沈鯉的肩膀上。
林行連忙躲開,看了看周圍的人羣以及手錶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你是怎麼發現被二次催眠的?”沈鯉的眸子裡有好奇和不解,她在等着林行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林行晃了晃發漲的腦袋,不得不說也算是託了這個叫沈鯉的福,自己對二次催眠算是有了更直觀的瞭解。
“我以前被別人用過一次這種方式的催眠,所以格外小心。”林行重新正視着這個眠會的會長,心中卻不禁暗歎世界之大,總是強中自有強中手。
就在眼前,只是迎面走來而已就被人家隨手給催眠了。
自己的前方任重而道遠啊。
“有趣……怪不得你會拒絕孫明澤的邀請。算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有緣再見吧。”說完後沈鯉對林行擺了擺手後,像是還有什麼急事般,直接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林行想要叫住沈鯉問問她這麼做的意義何在,卻又感覺這實在是有些多餘,便又止住了話語。
既然說了有緣再見,那就再說吧。自己倒是希望不要再遇到這個會長爲好,實在是太強了。
果斷乾脆的沈鯉離開後,林行沒有急着離去,他閉上了眼睛回想着剛纔的一幕。
先是被她的外貌打扮所吸引,然後被利用這一點以及簡單的一句話‘你擡頭看看周圍,這真是你要走的那條路嗎?’就被完全催眠了。
林行知道這是暗示語的上的差距,在她說出這句話時自己的身體自然反應就已經開始照着她的話去做了。
原來只是一開始就輸了啊,林行心裡不禁有些沮喪。
至於後面出現的二次催眠應該是和王清源對自己用的催眠方法類似,根據自己的肢體動作來爲下一步所做準備。
自己有時間也得好好琢磨一下這個二次催眠了,否則自己要是再遇上沈鯉這樣的對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畢竟現在的自己還在被沙麪人通緝中,鬼知道那個神龍不見尾的組織裡面的人會用什麼手法對付自己。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林行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向着主幹街道走去。
今天的特訓依舊要繼續, 沒過多久林行來到了訓練室。
“原地擡腿十分鐘二百次。”
“保持快跑一個小時。”
“站梅花樁一個小時。”
林行已經習以爲常,換上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後就開始瞭如往常般的魔鬼特訓。
“呼--”林行躺在地上已經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了。
李景榮走過來扔了一瓶水過來,可是林行看都不看一眼,任由水瓶滾落在一邊。
“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李景榮在林行的旁邊坐了下來,秦雙文早已在林行特訓一半的過程中睡着了。
林行:“……”
李景榮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問道:“你怎麼不問我要跟你說什麼事情?”
林行感覺李景榮平時太缺少關愛了,就像一個孤寡老頭在等着一個孩子陪他玩兒遊戲一樣。
“不知道該不該說就好好想想,不方便就不要說啊。”林行纔不吃李景榮這一套直接噎回去。
“我是看出來了,跟你這種人賣關子是沒什麼用的。”李景榮算是放棄了。
“你和蘇巧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啊?”李景榮乾脆挑明。
林行不禁想起了那一晚上的熱吻,臉上開始燒紅,扭過頭去磕磕絆絆地回道:“應……應該沒有吧。”
李景榮意味深長地看着扭過頭去的林行,嘴角含着一絲笑意,身爲縱橫情場的他又怎能不瞭解問題出在了哪裡。
“沒有就行,不過上午蘇巧給我打電話了。她跟我說李立峰跟你的老師沒有什麼關係,這條線索也算是斷掉了,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行眼中閃過一絲陰沉,既然是蘇巧傳來的話那必定做不得假。那麼現在看來,李立峰這條線索也是沒有什麼用了。
關於王洪的線索再次變得縹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