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虛四實,落英劍訣最後一式,但實際上它並非另外的招式,而是將前面的四式合而爲一,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真真假假,讓人難辨。
前面四式易練,但四虛四實難成,精英弟子中幾乎沒有人能夠真正的領悟,即便是核心弟子,能夠使出的也鳳毛麟角。
不過對於展白來說,這四虛四實卻不過爾爾,別說是他,即便是那被奪舍的趙銘傳也已經練成了這一式。
輕痕劍長三尺,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劍身中央處有一根玄色的痕跡,如果有識貨的,不難看出,那道痕跡赫然是一道玄紋陣列。
玄紋陣列作爲一門獨立的體系,可謂包容萬象,由像大周天乾坤衍劍陣、三生負陰抱陽劍陣這般的大型陣列,自然也有如輕痕劍身上所刻畫的小型陣列,陣列所需的材質不同,擺設或者刻畫的手法不同,其作用也是大不一樣。
輕痕劍上的那道玄紋陣列,是由專門的玄紋師以珍貴的浮金爲料刻畫而成,其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輕”。任何的事物,只要刻畫上這條玄靈陣列,都會很大程度的減輕重量。
輕痕劍的名字,便是由此得來。
輕若無物,便更容易駕馭,如臂使指。
一式四虛四實,揭開了展白反擊的序幕。
漫天的劍影中,“狂風忽起”、“芳葉悽悽”、“萬花齊落”、“落英繽紛”四式不斷變幻,甚至是達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讓人看了,只覺花眼繚亂,修爲低一些的弟子,甚至感覺到頭暈目眩。
眼看由劍影所編制的劍網罩來,好一個袁步饒,其反應卻是極快,轉身之際,想都沒想,同樣使出了四虛四實。
面對這種虛實相容的劍招,袁步饒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破解之法,唯有以同樣的招式硬撼,而顯然這種做法是最爲正確的。
展白雖然佔據了先手之勢,但袁步饒卻同樣有着修爲深厚的優勢,兩者相擊,孰勝孰敗,還真的未可知。
“胡鬧。”終於,公孫戰再也承受不住這份驚心動魄,長袖猛甩,一縷狂風席捲着他凌空而起,眨眼的功夫,人已經到了百丈外的半空,在他的腳下,正是展白與袁步饒兩人交相輝映的劍影。
到了這,公孫戰反而沒有了動作,而是俯視了下方的打鬥。任誰都看的出,展白與袁步饒此時早已經超出了比擂的範疇,而是變成了真正的生死相搏。可即便如此,公孫戰也自信,憑他的修爲,絕對能夠在傷亡出現之前出手制止。
落英劍訣的要義便是繁複奇幻,同時虛實兼備,袁步饒跟展白要麼是核心弟子的佼佼者,要麼曾經是。兩人對四虛四實都有着不俗的造詣,展白或許在劍法上更勝一籌,但袁步饒卻憑着高深的修爲,以力壓人。可以說,兩人各佔勝場,鋪一接觸,就鬥了個旗鼓相當,難分彼此。
絢麗的劍影,以兩人爲中心幾乎籠罩了數丈的範圍,一些修爲低的弟子,甚至看不清劍影下兩人的動作。
此時,身在劍網中的展白卻是暗自叫苦,此時的情況,看似兩人旗鼓相當,但他卻知道,自己根本無法長時間維持這種局面,之前的劍意逍遙耗費了他太多的玄力,更何況,袁步饒比自己的修爲實在高出太多了。現在憑藉着自己對四虛四實更深的領悟,尚且還能抵擋,可一旦玄力耗盡,那麼後果……
當然,此時展白倒不是沒有辦法扭轉局面,可偏偏那該死的公孫老頭竟然跑了上來,如此近的距離,想使用一些手段,勢必逃不出他的耳目,而這些手段,都是見不得光的。
當然,其實展白可以選擇放棄,公孫戰的出現,已經讓這場生死相搏已經失去了意義。但展白卻是從未有過這種想法,之前那袁步饒根本就是置自己於死地,從殘虛之地到現在,他何曾吃過這樣的虧,除非他願意。
袁步饒對自己,不,確切的說,是對趙銘傳的恨意已經深入了骨髓,即便今日成不了事,日後,一旦有機會,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只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與其留下一個禍患,不如現在就斬草除根。
有了如此打算,展白眼神中頓時放射出一抹精芒,輕痕劍脫手,五指撫過,詭異的倒懸而出,在半空中打轉,正好饒過了袁步饒斬來的長劍,從頭頂飛過。
“不好。”上空,公孫戰面色一凜,作爲太始強者,剛纔的一幕他看的格外清楚,兩劍原本相格的情況下,突然,展白手中的長劍,不知什麼緣故,竟然甩脫。正是這個意外,讓兩柄劍擦肩而過。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而且完全超出了意料,即便是公孫戰也有些猝不及防,一愣之後,就向着下方衝了過去。
“都給我住手。”
厲喝之聲,自上空傳來。凜冽的威喝,震的下方兩人全身一僵。
於是……
本應該刺入展白心口的長劍,有了些許的遲疑。可另外一邊,因爲脫離了手的掌控,輕痕劍絲毫不受影響的斬向了袁步饒的後背。
噗、噗。
連續兩聲,血光乍現。
展白與袁步饒相向而立,袁步饒手中長劍刺入展白左胸,入肉三分,咕咕鮮血透衣而過,不過,此時的展白卻絲毫沒有受傷的覺悟,反而面帶笑容,溫和儒雅。
反觀袁步饒,卻是面色灰白,嘴角抽搐着,扭頭向背後望去。
輕痕劍的劍柄如同釘子般出現在背後,猶自顫鳴。至於那三尺的劍身,卻是透體而過,自前胸而出。
“你、你……”袁步饒彷彿不敢相信如此結果一般,望着展白,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甘。
不等展白開口,一股巨力從兩人的中間爆發,將兩人狠狠的向後推去,足足十餘丈之遠。公孫戰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中心位置,只可惜他的臉色同樣的難看。
“這好像不關我的事吧。”展白捂着胸口的傷勢,故作無辜的說道。
是的,表面看上去,正是公孫戰那一聲厲喝,讓袁步饒僵了一下,致使原本可以刺穿展白的長劍只能夠入肉三分,也正是這一僵,讓他沒有躲開輕痕劍。
只是,這種事騙得過其他人,卻騙不過公孫戰。
輕痕劍爲何突然的脫手?又爲何能夠那麼巧妙的避過袁步饒的長劍,反而從背後襲殺,這些,公孫戰如何看不出。怎麼算,自己頂多是幫兇,至於主謀……
公孫戰神色複雜的向着展白望去,心中驚濤拍岸,久久難以平靜。
至於袁步饒,公孫戰已經不用看了,劍入命格,即便不死,也是個廢人了。
不管他之前如何風光,在宗門地位如何耀眼,一旦成了廢人,除了惹人憐憫外,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此事……望你好自爲之。”如果可以,公孫戰真恨不得一掌活劈了展白,可最終,他連一句狠話都沒有留下,冷哼一聲,轉身間,撈起已經昏迷在血泊中的袁步饒,踏空而去。
“我的劍。”展白不依不饒的說道,輕痕可是他身上最值錢的家當了。
嗖!
一抹青虹從天而降,精準的插在展白的腳下,若是偏離半分,直接就把展白的腳掌刺個透明窟窿了。
“嘿嘿。”對於公孫戰的盛怒,展白自然不放在心上,現在袁步饒被廢,也算了卻了一樁因果。
噗!!!!
突然,咧嘴微笑的展白臉色劇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整個人如敗絮一般,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