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孟不同戰戰兢兢的樣子,展白心中不無滿意的同時也有些失望。
滿意於自己的手段,失望則是因爲孟不同的軟弱。
以前沒看出來,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懦弱,日後怕是不堪重用啊。
不過,失望是一瞬間的,展白想來自詡知人善用。
孟不同雖不堪大用,可若是真能歸心,劍閣內倒也不是沒有他的立身之處。
不過,今天既然擺明了要敲打一番,自不能半途而廢。
“孟宗主,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小子可是承受不起啊。”展白不陰不陽的開口道,可不論語氣還是神情,哪裡看的出有絲毫承受不起之意。
“宗主切勿如此說。”孟不同急忙擺手,“老朽自知罪孽深重,差點了誤了宗門的基業,還望……還望宗主能給老朽將功折罪的機會。”
“將功折罪?何來的罪過啊?”展白眼睛微微一眯,輕笑道。
“失察之罪。若非老朽愚鈍,竟然沒有識破天玄那個混賬的狼子野心,也不會發生此等大事,差點誤了宗門的基業。”孟不同不是傻子,如何不知自己的過錯。
雖然無量劍門是在自己離開之後反的,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當初自己在任上時,能夠有所察覺,及早的防備,也不會被天玄所趁了。
“誤了宗門的基業?呵呵,孟不同,你太高看了天玄,也太小看了我劍閣了。”既然事情已經說破了,展白也不在虛以委蛇,稱呼自然而然的也變了。
“是,是。”孟不同忙不迭的點頭,對於展白的話不管認不認同,這態度卻是要表現出來。
“哼。”展白如何看不出孟不同的口是心非,不過倒也不介意,畢竟他加入劍閣時日不長,所知也是有限,正好可以趁着今日的機會,讓他徹底的歸心。
作爲上位者,要想收服一個人,必須恩威並施,不過,對孟不同來說,卻是略有不同。
要想讓這種老油條真正的歸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展露自身的實力,讓他日後想都不敢想謀反之事,起到最大的震懾效果。
“好了,你起來吧。今天晚上,你就跟在我身邊就是了。”展白並不客氣的語氣,反倒讓孟不同寬心了不少。
孟不同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爲,只是這麼容易就博得了展白的信任,但他卻知道對方已經給了自己機會,或許這是個不錯的開始吧。
一炷香眼看就要燃盡,書房內的三人已經能夠聽到院子傳來的凌亂腳步聲。
“琴音,留下。孟不同,跟我出去看看吧。”展白悠的從書桌上跳了下來,拍了拍屁股上莫須有的灰塵,在說這話時,還不忘隱蔽的對琴音使了個眼色。
琴音會意,微笑着點了點頭。
吱呀!
房門被孟不同當先打開,一側身讓出道路,卻是讓展白先行,竟隱約有種諂媚之感。
嘩啦啦!!!!
房外,大雨磅礴依舊,不大的院子裡,此時卻聚集了三四十人之多,於左、右、中三處涇渭分明而立。
左手端人數最多,大概有近二十人,以秦莫冷爲首,黑夜中衣着有些駁雜,卻統一的戴上了一頂斗笠,隱約間又血氣氾濫,讓人看了,直有種膽戰心驚之感。
右手邊大約有十人上下,全部身穿灰色劍袍,領口以金線繡有劍紋,服色統一,甚至於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揹着一柄長劍,而爲首的赫然是楚遲。
至於站在最中央的人數最少,只有寥寥六人,而且全部都是千嬌百媚的女子,沒有爲首者,但聞人梓離卻是夾雜其中。
“煉血暗堂,不錯,短短三年不見,竟然多出不少的太玄境高手。”展白望着左手邊,讚歎有詞道。
嘩啦!
“煉血暗堂,飲血衷腸;宗主有令,以死效命。”
近二十名煉血暗堂的弟子整齊的單膝跪倒在雨地之中,聲音鏗鏘,立時就激發出了人的血性。
“好。”展白也被感染的豪氣沖天,捏着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大喊一聲,“好一個飲血衷腸,二弟不愧是將才之資。”
話雖如此說,眼看着煉血暗堂更進一步,有了如此成就,展白心中卻有些酸楚,甚至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
既然二弟將煉血暗堂帶上了全新的高度,那麼自己所直屬的劍衣領呢,還有劍飛燕。
想到這,展白的目光直接略過劍飛燕,落到了右側的劍衣領身上。
倒不是展白看輕劍飛燕,畢竟她們成立不久,而且幾乎是從頭開始,聽琴音說,現在劍飛燕的絕大多數弟子,都是幾女外出千挑萬選的凡俗女子,加以調教,雖進步神速,但底子畢竟太差,現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幾個帶頭的女人。
可劍衣領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他們幾乎是跟煉血暗堂同時成立的,而且因爲同爲劍修的緣故,給予了極大的支持,拿他們與煉血暗堂相比才更加的公平。
只是這一眼望去,展白的心就沉了下去。
不是因爲劍衣領的人數比煉血暗堂少了近一半,而是因爲裡面熟悉的面孔實在是太少了。
除了一個楚遲外,竟然沒有一個是展白所熟悉之人。
蒼劍生呢?嚴羋呢?還有自己的徒弟顏修兒呢?
這三個展白所熟悉並極爲倚重之人,竟然沒有一個在的,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於是,心情不爽的展白,自然將質問的目光投向了楚遲的身上。
“怎麼回事?”
楚遲一見展白的臉色,心中暗自叫苦,遲疑了一番後,卻是走到了展白的身旁,低聲對他說了些什麼。
“這三個混蛋。”聽得三人的下落,展白不禁罵了一聲,再看向楚遲的目光,卻是柔和了不少。
“那個……既然如此,日後你就多擔待一些吧。你性子沉穩,倒也是最合適的人選。”展白不動聲色的對楚遲委以重任,但實際上,他心中又如何不清楚是在爲自己辯解呢。
事情其實很簡單,楚遲靠着自身的修爲以及個人魅力,或多或少的影響了宗門內的一些弟子,尤其蒼劍生、嚴羋以及顏修兒三人,按照前世的說法,就是十足的追星族,幾乎毫無篩選的模仿着“偶像”展白的一切,當然很多都加入了他們自己的理解。
出於他這個宗主三年前的不告而別,加之以往不光彩的事蹟,十足甩手掌櫃的模樣,自然不會被那三人放過,於是仗着老資格,打着外出歷練的幌子,這三年來幾乎少在宗門,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浪着,而將劍衣領的全部事務都壓在了楚遲的身上。
至於這三個傢伙現在在哪,宗門上下更是無人可知。
“宗門告急的信鷹半月前已經放出去了,想來他們也快回來了。”到了這個時候,楚遲還不忘爲那三人推脫。
“這三個混蛋,好的不學,偏學歪的,等回來再收拾他們。”展白故作嚴厲道,只是那提溜亂轉的眼珠子暴露了他的色厲內荏以及心虛。
畢竟,這事說起來,他還是要負很大責任的,想想這些年來,自己確實是太不盡責了。別的宗門之主,恨不得一輩子都不出山門,他倒好,稍有機會就出去浪,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去就是數年甚至數十年。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蒼劍生三人之所以如此大膽,估計也是心存僥倖,認爲即便事發,展白這個做宗主的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而事實上……他們確實想對了。
因爲蒼劍生三人的事,展白再也沒有了跟煉血暗堂的攀比之心,意興闌珊的跟那十名劍衣領的弟子打了聲招呼後,便將目光最後定格在最中央的劍飛燕身上。
自左到右,分別爲紅顏、穎兒、曉君、玉環、聞人梓離以及孟天雪,除了瀟丫頭外,這都是劍飛燕唯一能拿得出手之人了。
“一共三十七人。”展白暗自點了下數量,“若是加上寧小凝的黑水營,應該差不多了。”
“琴音,讓他們出來吧。彼此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