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的目光僕一定格在浮雕上的儒家夫子身上,立時就感覺到了一絲浩然之氣。
而更讓展白覺得驚豔的是那浩然之氣中隱含的一抹民義。
因爲傅滿樓的緣故,展白對於民義可謂是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當初正是憑藉着強大的民義,只有太始境的傅滿樓甚至憑藉一己之力便硬撼數頭太玄境的玄獸,雖只是短暫的封印,可這已經足夠逆天了。
要知道,當時即便展白使用妖修,想要對付一頭太玄境的玄獸,也不是容易之事。
雖然傅滿樓的民義最終被酆都所破,可這隻能證明酆都那輪迴碧落的變態外,絲毫無法抹滅民義的強大。
當然,感受到民義的存在,並不等於就能領悟。
而事實也證明,除了劍道以外,展白在其他方面的悟性,並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接近一天一夜的凝視,除了能更清楚的感受到那抹民義外,展白毫無所獲,心裡雖然充滿了頗多的遺憾,但最終也只能放棄。
相比於展白麪壁領悟,月心跟狗熊兩人顯然沒有這種閒情逸致了。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月心更多的時間,只是呆呆的將目光投注在展白的身上,而且越發的癡迷。
對於展白的情感,事實上月心也是難以理清。
展白駐足於入三裡的十二年光陰中,別說其他,就是兩人說的話都屈指可數。
展白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迷沉睡,而月心則經歷了從童年到少女的緩慢成長。一開始,對於展白,月心最大的印象或許就是爺爺不時出口的“展白”這個名字而已。與之相比,晉升爲自己童年玩伴的狗熊無疑要親密了許多。
可世事總是這般天意弄人,誰又能夠想到,在月心真正蛻變成少女的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原本只是出於苦悶無處訴說,月心尋到了能夠傾聽自己心聲又不會入耳的展白,也正是在那一夜。情竇初開的少女第一次認真的審視了木榻上昏迷的展白。
木榻上的展白,就彷彿睡着了一般,是那般的安詳,十幾年光陰甚至沒有在他那張不算多麼英俊卻清秀十足的臉上留下一絲的痕跡。
從此,月心對於展白的關注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但有時間,總會打着各種名義去木榻上探望,或者從爺爺的口中探聽一絲一毫關於展白的一切。
漸漸的,這個昏睡的男人在月心懵懂的心中越發變得神秘。
人往往是這樣,越是神秘的東西,越會激發出探究的,而隨着越發深入,當揭開一層層神秘面紗後,發覺裡面依然是神秘時,懵懂的情愫便會漸漸的激發。
於是,月心着迷了,爲這個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的男人所着迷。着迷於他那清秀的面容,單薄的身體,更着迷於他那神秘的身世以及昏睡的緣由。
世間之事,總是這般的陰差陽錯,讓人意想不到。
如果狗熊知道了這其中關聯後,實在不知道他心中又該作何感想。
月心在癡迷的望着展白,甚至陷入忘我的境界,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也成爲了別人癡迷的對象,這後者自然就是狗熊了。
狗熊對於四面牆壁上的浮雕沒有一絲的興趣,或者說,此時此刻,除了月心,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東西能夠打動他的心扉。
蜷縮着龐大的身軀,默默的蹲在一處陰暗的角落,狗熊盡力的將自己隱藏,然後癡迷的望着月心——這個幾乎他看着長大的……摯愛。
是的,摯愛。
這個女孩用她那晶瑩剔透的單純,彌補了狗熊缺失的童真,更在他的心中種下了難以代替的種子,種子的名字叫情。
狗熊是這樣理解的,而且他也確定,自己絕對不會出錯。
從記事起,狗熊就生活在玄晶礦脈,然後被楚遲收養,爲了填飽肚子,不得不一次次的遊走於廝殺之中,鮮血營造下的生存環境下生後的久了,要麼成爲變態,要麼,就像狗熊這樣,無比的嚮往平靜。
無疑,月心給了他想要的平靜。
在月心的身邊,狗熊從未有過的甘之若飴,爲了這一抹可貴的平靜,他願意付出一切,而希望得到的,哪怕只是月心的一個會心微笑。
只是就是這卑微的要求,因爲展白的緣故,也漸漸的變得彌足珍貴,發展到現在,甚至引來了月心的厭惡。
是的,就在狗熊從那種嗜殺的狀態下清醒後,他清楚的看到了月心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流露出的一抹厭惡。
正是這抹厭惡,讓狗熊心如刀絞。
爲了能夠彌補自己的過錯,狗熊唯一能做的,就是討好。至於討好的途徑,目前看來,毫無條件的履行展白的一切指令是最好的方法。
可這樣真的能喚回月心的心麼?
頭腦簡單的狗熊顯然難以解開這道難題。
……
“哎,還是不行啊,看來我的悟性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高啊。”展白苦笑的搖了搖頭,自嘲的一番。
好在展白並非是個鑽牛角尖的人,在確定自己無法從那儒家夫子的浮雕上領悟出民義後,最終選擇了放棄,轉而將目光投向下一個浮雕。
那是一個身披袈裟,脖掛佛珠的光頭和尚。
入目的第一眼,展白感受到的是剛正不阿,這種感覺跟民義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相比於領悟民義的一天一夜,展白這一次只是淺嘗輒止,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就放棄了。這似乎再次印證了一點,除了劍道,展白在其他方面,完全可以歸類爲一無是處。
“看來,自己這一輩子就只能在‘劍’的深淵裡一條道走到黑了。”展白嘆息了一聲,繞着整個廟宇走了一圈,竟是沒有發現一個跟劍道有關的浮雕,最終懶得再做無用功。
“這都一整天的時間了,怎麼還沒有人進來呢?”展白有些納悶道。
“呵呵,兄臺問的好,知道昨天看到你們三個人的時候,我們有多驚訝麼?青衣門名聲在外,不知引來多少青年才俊的傾慕,可別說是成爲內門弟子,即便是這外門弟子,也不是那麼容易進的。有座村的考驗,想必兄臺也已經體會過了,但事實上遠沒有想象的那般簡單。幾乎人人都知道有座存考驗的是心性,但裡面的內容卻是時刻在改變的,讓人根本防不勝防,或許只是一個極爲細小的差錯,都能導致最終無功而返。就以咱們現在的七個人而言,除了你們三人,平均下來,一個月的時間也不過能有一人通過有座存的考驗進入這裡而已。”說話的赫然是不知何時出現在展白身旁的鷹鉤鼻男子。
展白如果麼有記錯的話,他似乎被人稱爲鬼捕。
“一個月一人?”展白一驚,不過轉念一想便釋然了,“如果青衣門真的如你所說那般有名,這個機率也已經不低了。”
“確實如此,不過,兄臺如果真的以爲能夠進入這有間廟,就算是進入青衣門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據我所知,連接鎮雖不小,但也不大,而且過去也從未擴張過。至於裡面的常駐人口更是一直都維持在十萬人左右,你可知這是爲什麼?”鬼捕顯然對青衣門瞭解甚深。
“這是爲何?”展白也是頗爲奇怪,“難道這連接鎮中是允許廝殺的麼?”
除了這個答案,展白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夠限制人口的增長。
需知玄修的壽命可遠遠高於凡俗,若是以一月進入一人來算,一年是十二個人,說起來並不多,可若是將這個時間拉長到百年、千年呢,而且展白可不相信,這連接鎮中的人都是清教徒,不會結婚生子。
“因爲進入連接鎮,除非直接成爲內門弟子,否則的話,卻是未必就一定能夠成爲外門弟子。”鬼捕話說的有些繞口,但意思卻是很清楚的。
“哦?”展白很是配合的輕咦一聲,然後示意對方繼續。
“進入連接鎮,想要真正成爲外門弟子,條件並不嚴苛,甚至可以說極爲簡單,那就是必須住滿十年的時間。不過,這個看似簡單的條件,實際上卻是千難萬難,因爲連接鎮內的一切資源,包括玄晶石、功法典籍、食物等等都是限量供應的。而這個量正好只能維持十萬人左右的規模。”鬼捕解釋道。
“這似乎並不是特別大的難題吧,但凡有些身家,完全可以自帶資源。”展白抓住其中的漏洞說道。
“確實是這樣,不過有些東西卻是不行的,那便是功法典籍以及一些特有的丹藥,青衣門提供的功法典籍。兄臺試想,這麼多人削尖了腦袋都要擠進青衣門,哪怕是外門,所求的是什麼,自然是提升自身的修爲跟實力。而青衣門所提供的功法典籍以及特有的丹藥,自然就是最搶手之物了。而這兩樣東西,在連接鎮中的價格可是不便宜。”鬼捕的笑容泛着些許的苦澀。
“哦,既然如此,那成爲外門弟子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就是可以通過執行宗門派發的任務來獲取相應的貢獻,從而換取更高階的功法以及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