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川三兩下收拾掉了碗筷,隨手卻將那竹籃子扔在一邊,當下一挺胸脯便向這縛龍潭外的石門走了幾步,卻察覺丁逸似乎並沒有跟上來,立時驚奇轉身道:“丁師弟,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連正門師伯都不相信嗎?”
丁逸怔怔的立在原處,聽到石大川所說,這才趕忙搖了搖頭道:“不!不!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我記得先前應該還有弟子在門外看守,我們怎能……”
未等丁逸說完,石大川便是咧嘴一笑打斷他道:“哎呀!我說丁師弟,你只管放心便是,那兩名師弟早被大師伯打發走了!”
丁逸微微吃驚,也是爲雲鶴真人周詳的安排而感到一陣敬佩。
可是他卻忽然想起,自己此時也是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向何處開始着手查探此事,於是一臉茫然向石大川道:“石師兄且慢,雖然我也十分心急想要查出此事的前因後果,可是現在卻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從,我們又能到哪裡去呢?”
石大川聞言,頓時哈哈笑道:“丁師弟,師兄我可從來沒見到過你如此犯愁的樣子,你就放心吧!只管跟我先離開此處再說,畢竟我們這一次離開天蒼劍派乃是極爲隱秘之事,此地絕非久留之地,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快跟我走吧!掌門師伯還有話交代,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丁逸聽到石大川如此一說,忙重重點了點頭,心中一片期待的隨着石大川一路行出了縛龍潭,二人來到縛龍澗深深的峽谷當中,當下便是一前一後祭出自家法器,騰空而起,飛掠過腳下那成片的山巒,直向天蒼山外而去。
二人一前一後也不知道飛縱了多久,丁逸只覺自己體內那澎湃的靈珠之氣源源不絕的渡在天陰杖之上,他勉力控制好激盪的靈氣不敢完全放開催動,雖是如此仍是覺得自己身形飛縱如風,極快無比。
石大川跟在他後邊,堪堪踩着墨虎飛劍,不免顯得有些吃力,額上已是泌出了豆大的汗珠,粗喘連連道:“我……我說丁師弟,你慢些飛,我都跟不上你了,好傢伙,沒……沒想到你這月餘未見,怎麼忽然這麼厲害?”
丁逸聽到石大川呼喊,不由輕笑一聲,只好強自按捺住體內靈珠之氣,懸停在半空中回身向石大川笑道:“師兄,我看咱們也飛了這老半天了,差不多已經距離劍派不下百里的路程,應該不會遇到同門中人了,依我看找個地方歇腳,快些告訴我,大師伯究竟交代了什麼事!”
石大川一抹額上的熱汗,點了點頭,當下向着腳下羣山環顧一陣,此處應當是那天蒼山的餘邁,山峰不似天蒼劍派那般巍峨高聳,卻也氣勢磅礴。
山巒走勢漸緩,山清水秀之間卻見一座景緻的八角亭正矗立在山腰之上。
石大川示意丁逸按下法器,二人在確定一番沒有其餘路人之後便一先一後步入這座亭子當中,不然他們從天而降非得嚇死人家不可。
石大川拽着丁逸坐在亭子正中間的石墩之上,隨即面顯神秘之色,繼而說道:“丁師弟,掌門師伯偷偷告訴我,三十多年前,也就是在三大正道與蠻荒異族交戰之後,玉清門的上官孤雲掌門戰死,之後便由上官前輩麾下大弟子丁清河繼承了掌門之位,丁掌門即位不久,卻傳出他與異族妖女暗生情愫,一時間在我中原正道掀起一片波瀾!”
丁逸認真的聽着,此事他早已聽到孃親親口述說,可如今再次聽到石大川說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中仍是一陣隱隱的刺痛。
石大川並未察覺到丁逸表情的異樣自顧自說道:“當時不光是玉清門,就連天蒼劍派和靈隱寺也是一併前往聲討丁清河掌門,當時的關滄海前輩也同樣是上官掌門的弟子,那時候他卻是丁清河的師弟,面對着衆多正道中人的聲討,丁掌門卻對自己邂逅異族之女的事矢口否認,可是自己的同門卻那裡能信,一再咄咄相逼,令丁清河交出那異族妖女,就在局勢一發不可收拾,眼看便要同門相爭之時,關滄海前輩卻站了出來力勸大家不要意氣用事,他堅信自己師兄的爲人,絕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許是那時候丁清河掌門正在氣頭上,卻只說,大丈夫頂天立地,問心無愧,不怕那些齷蹉的螻蟻小人禍害,這一下可是得罪了同門衆多之人,當即便與丁清河掌門紛紛動起手來!”
聽到自己父親的往事,只到此處,丁逸已覺得的兩肺也似要被氣炸了,狠狠咬牙道:“罵得好!依我看他們不但是齷蹉的螻蟻,更是無恥的小人,以多欺少算什麼能耐?”
石大川點了點頭,也是顯得對丁清河頗爲同情。
“那麼後來呢?”丁逸明白之後的事纔是最爲關鍵的,到底爹是如何身中劇毒,怕是還有文章。
“後來丁清河一人獨戰門中三位同門,可嘆丁掌門修爲蓋世,直與那三人鬥得天昏地暗,大戰了整整一夜,最後兩人重傷,一人輕傷,而丁掌門也身負重傷,關滄海前輩眼見如此下去必定釀成同門相殘的大禍,便出手極力相勸,最終終於平息此事,自己則帶着丁掌門消失了!其後再也沒有丁清河掌門的消息,時隔不久,關滄海掌門終於出面說丁清河已同那異族之女離開了中原,而他是繼丁清河之後上官前輩的第二位弟子,因此便接替了丁清河之位當上了玉清門的掌門。”
聽到此處,丁逸的心中頓時有一絲明悟,“看來也許爹中毒之事,定然與那關滄海脫不了關係了,只是當時雲鶴真人身爲局外之人,畢竟他不是玉清門的人也並不好過深的干預此事,之後所發生的事想必他也不太明瞭了!”
不過有件事他卻不得不對雲鶴真人萬分佩服,沒成想雲鶴真人心若明鏡,他似乎通過天木靈珠之力已是隱隱猜到自己的身世定然與玉清門有關,更甚者說不定和丁清河也有巨大的關聯,這才藉助九轉回天丹之事讓自己調查此事,但具體雲鶴真人想要用這件事來對玉清門做什麼文章,丁逸便完
全想不明白了。
“難道掌門師伯已經猜到丁清河就是我爹了?”聯繫自己先前的萬般遭遇,再加上天木靈珠原本便是玉清門所有,如今這神秘之力卻在自己的身上,想那天木靈珠原本是玉清門鎮派至寶,如此想來,雲鶴真人那時在雲龍大典之時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靈珠之氣時,就算是再怎樣愚鈍之人也能夠想到自己應該便是丁清河的後人。
想到此處,丁逸這纔對雲鶴真人有了重新的認識,先前在他的眼中,雲鶴真人是一個仙風道骨,一心向仙的灑脫老前輩,而現在看來,他眼觀六路,好像對一切事都瞭如指掌,可是偏偏表面上卻又好像對世間糾葛之事漠不關心,這纔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隨即,丁逸只覺精神爲之一振,將身子一挺,忙向石大川問詢道:“除此之外,掌門還交代了什麼?”
石大川的表情頓時變得一陣奇怪,似乎也是十分不解,說道:“掌門師伯說了他讓我們去找一個人,也許這個人可以告訴我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誰?”
“是當年同爲上官掌門的第三位弟子,風四海!”
“風四海……”丁逸沉吟着,良久心中一陣不解道:“他爲什麼會知道?”
“據掌門師伯說,這個人在丁清河前輩消失之後,也就是關滄海前輩當上了掌門之後,也離奇的失蹤了,好像這世上就從來沒有過他這個人一般,這也是掌門師伯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一再叮囑的話,他說這個人非常的關鍵,你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丁逸緩緩的站起了身子,他的目光落在八角亭之外那一片輕霧濛濛的山澗當中,心中的謎團此刻便正如眼前的這層薄霧,半遮半掩之間卻難見真顏,明明已是眼看事情便要變得明朗起來,卻好像又偏偏少了什麼。
丁逸默默的沉思良久,隨即卻是一聲苦笑道:“可是茫茫浩土,卻又在何處尋找此人呢?這無疑與大海撈針一樣!”
“哦對了!”石大川聽到丁逸自言自語間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忙自一拍自家腦袋,苦嘆一聲道:“瞧我的腦袋,我好像聽說玉清門中莊玉軒師兄之前便是風四海前輩座下的大弟子,自從風四海前輩失蹤了之後,莊玉軒師兄便一心跟在關掌門其下,刻苦修行,不如我們去尋莊師兄問詢一番,看看能不能有風四海前輩的消息!”
丁逸聽罷不由苦笑道:“可行倒是可行,只是以我現在的身份卻如何能夠前往玉清門找他問詢呢?”
石大川笑着直將自己的胸脯拍的當當響,立時得意笑道:“怕什麼,這不是有我嗎,到了玉清門之後,由我來問詢便是!”
丁逸頓時笑着擊掌道:“好!我卻怎麼把師兄給忘了。”言罷心中更是對雲鶴真人敬佩萬分,“原來這便是讓石大川跟隨自己一起的原因吧,實在是太周全了!”心中想着,卻不由暗暗的對雲鶴真人豎起了大拇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