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紫箐翻腕而出,亮出幾道寒光奪目的炫光,擡眼望去卻並沒有看到丁逸的身影,到處一片熊熊的怪火,她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一身九轉天龍心法澎湃而起,悉心的感應着丁逸那至陰的氣息。
忽然間,一股猛烈的氣息驀然涌動,一道快如流星一般的五彩玄光轟然向她衝來。
越紫箐再不猶豫,手中的天音神針倏地脫手而出,幾道寒芒眨眼即逝,直向那轟然襲來的劇烈氣息飛擊而去。
“嗖嗖!”
只聽幾聲短暫的銳鳴,凌厲的劃破空氣,那浩然的氣息立時戛然而止,竟是被好似施了定身咒一般,生生釘在了原地。
越紫箐的面上這才露出了些許輕鬆的笑意。
她探手一招,那靈竹仙劍立時飛回自己手中,卻是觸手一陣灼熱,劍身之上隱隱泛起陣陣赤紅色的光芒,似乎是被丁逸方纔的瘋狂衝擊所影響,不過還好,幸虧自己果斷進攻,不然再這麼被衝撞下去定然會被破去了劍網光罩不可。
就這樣已是令她心疼不已,她忙自收了靈竹仙劍,身形一縱便是來到那被定住的丁逸身前。
只見丁逸周身的火光已是黯淡了不少,整個身子動也不動的立在原處。
越紫箐面色一寬,似有得意之色,自己這天音神針一經出手,還沒有失手過。
這神針乃是她採自深海中的萬年寒鐵,用精純的法力祭煉了足足兩個甲子有餘,那時就連他的師父徐問也曾經領教過厲害,如今再次得手,禁不住也對自己的法寶十分滿意,當即上下將丁逸打量一番,面上浮現出一陣深深的不屑。
“看來我們並沒有冤枉你,你果然已墮魔道,如今我等還能再對你仁慈麼?如今看到你這幅樣貌,我就算將瑛兒殺了也絕不會讓她和你有染!”
丁逸緩緩的擡起頭來,只感到自己體內那靈珠之氣似較之先前更加瘋狂的奔騰不息,而他體內久違的九轉天龍心法卻不知爲何忽然有了些許反應,似又忽然燃起了一絲不滅之火,一瞬間竟是越挫越勇,竟將體內脈絡中的靈珠之氣衝開了些許。
原來這一切都源自越紫箐那天音神針,畢竟這凌厲的一招是被九轉天龍心法所發動,而丁逸的體內最早之時就是被徐問那九轉天龍心法所灌輸入體,正所謂先入爲主,雖然他體內的九轉天龍心法一再被後來居上的靈珠之氣所打壓,不過卻一直深深埋藏在他丹腹氣海的最深處,並沒有就此泯滅。
劇痛!
一陣深深的劇痛席捲丁逸的周身,他的面色開始如走馬燈一般不斷閃爍着五彩光芒,時青時紅,時黃時綠,景象十分詭異。
一點點意識在九轉天龍心法微微的甦醒而逐漸的恢復起來,面前越紫箐的身影由一片恍惚,漸漸變得清晰了許多。
只是心中那強烈的戾氣仍然十分的濃重,他依稀之間聽到了越紫箐的話語,嘴角立時勾起一個輕蔑的笑意。
“魔道?魔道又能怎樣?就算我身入魔道,也要好過你們這些心存僞善,假仁假義之輩太多。只是可惜了瑛兒師姐的命運,我真替她感到悲哀,身在你們這羣人當中我能理解她生不如死的感受!”
丁逸的聲音充滿了陣陣虛幻,那話語的聲音好似來自九幽冥域一般,令聞者不寒而慄。
“哼!對你這種魔道妖人何談什麼仁義善意?你還是早早覺悟吧,我定要讓你們這些邪魔之徒萬劫不復!”
兩人說話間,蘇星河在另一邊替徐志遠盤坐療傷,而身邊那一團濃郁的白煙盡皆散去,兩人這才睜開了雙目,徐志遠自然要比羅素
芸受傷輕了許多,他方纔被那橙色巨龍的搬山填海之術劇烈的氣息所衝擊,體內的經脈有些受損,在經過蘇星河一番救治之後,終於是恢復了許多。
蘇星河方纔自徐志遠後心撤回雙掌便趕忙擡眼觀望場上越紫箐與丁逸的戰局,正是聽了丁逸的一番話,立時帶着徐志遠趕到雲鶴真人等一衆人的身邊,怒目而視,怒喝道:“妖子!天蒼劍派豈是容你放肆的地方,納命來!”說時,驚龍劍整整作響,便待催動,忽聽耳邊一聲朗朗之聲道:“師弟,稍安勿躁,越師妹定然能夠應付,畢竟他曾是我劍派的弟子,你若出手,傳揚出去令他人以爲我劍派無人!”
蘇星河聽了雲鶴真人的一番話,只得怒哼一聲,拼命壓住心中的滿腔怒火,按下仙劍,後退一步,怒視着場上的丁逸再不做聲。
另一邊的關滄海聽到了雲鶴真人此言,不由朗聲道:“蘇師兄,雲鶴道友說的不錯,今日有我等在場,量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別想活着離開,你不必擔心!”
此刻,近乎三大正道中優秀弟子一輩,數百人之多,已將丁逸團團圍在當中,方纔看到越紫箐佔了上風,目光中均露出了必勝的光彩。
只有人羣那條孤獨的身影正在面對衆人的敵視而默默的堅持着。
沒有人與他並肩而戰,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此刻,丁逸那一雙血紅且充滿殺意的雙眼環視衆人,最後停留在關滄海的身上。
“無恥卑鄙小人,你這種人也配存活在世上?”
一聲淒厲的吼罵響徹天際,心中那激盪的殺意卻更加的洶涌,使得丁逸再次感到一陣痛苦。
關滄海手按長髯,冷哼一聲,沉聲道:“妖魔之輩!小子!你還敢口出狂言!今日便是你的劫數!”
“哈哈哈!”
丁逸仰天狂笑,那笑聲似乎已並非他本人的聲音,使得在場每個人都是一陣動容。
“我在你們眼裡是恨不得被誅滅的妖魔,而你們在我眼裡卻是什麼?皆都是一些披着人皮的無恥之徒,儘管放馬過來,是誰的劫數還不一定!”
“孽障!休要口出狂言!你的大限已到,今日我便降妖除魔,以匡扶正氣!”
一邊的玄真大師早已怒火中燒,只探掌而出,卻見他掌心之上顯現出一片金光,一柄渾身閃爍着金燦燦的降魔杵冉冉浮在掌心之上。
越紫箐哼了一聲道:“之前他已經中了我七枚天音神針,再無法動彈,大師卻也不必大費周章了!”
“哼哈哈!那又如何?”丁逸再次狂笑道:“我現在就站在這裡,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正道高人到底還有什麼樣的手段!”
“找死!”越紫箐被丁逸的一番話激的怒火焚身,當即便要再次發動飛劍,卻不料不遠處卻傳來一聲疾呼道:“各位前輩,師父住手啊!”
衆人皆是一驚,不由紛紛擡眼望去,卻見天際之上一道烏光疾縱而來,卻正是鬥雲峰弟子石大川。
卻見石大川眼望丁逸渾身上下一片狼藉,更是一副妖邪之貌,心中早如蟲咬,畢竟在劍派中他與丁逸的感情最深,眼見丁逸卻孑然一身孤身奮戰,心中早已不忍,忙不顧一切的挺身上前道:“請各位前輩住手!” 衆人一奇,忙自向他看去。
蘇星河早已踏前一步,怒斥道:“你……你不好好在守靜堂中面壁思過,到這裡來想幹什麼?”
石大川卻全然不顧師父那嚴厲的目光,近乎跪行至蘇星河身邊,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近乎已是哀求道:“師父,弟子從來未懇求過您什
麼,我求求您,請您幫小師弟說說情,就繞過他吧!”
此言一出,衆人羣中頓時一片譁然和震驚。
丁逸在一片火光的搖曳當中,看到了石大川爲自己的苦苦哀求,心中不禁升起一片暖意,原來自己終究還不算孤身一人,當下便望着石大川道:“石師兄,你不必求他們,今日我丁逸大不了只一死而已,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丁師弟,你……你就少說兩句吧!不管怎麼說……”
“劣徒,別再說了,還不快快與我退下!”蘇星河已是怒不可遏,只單掌探出徑直慣出一道及爲深厚的力道硬生生的將石大川格擋在一邊,不論他再怎樣發瘋一般的衝撞卻仍然無法衝破身邊那好似銅牆鐵壁一般的無形屏障。
“師父!你饒了丁師弟吧,弟子願代替師弟接受一切懲戒!師父!”石大川話未說完,便被蘇星河一聲厲喝向其餘弟子道:“還不快將他拖走!”
弟子當中便立時奔出幾名鬥雲峰弟子不住的勸慰着石大川,竟連拉帶拽將石大川拖向了紫竹軒庭院當中。
“丁師弟!”人羣中一聲呼喝,卻見玉清門大弟子莊玉軒竟勉力分開衆人奔了出來。
丁逸那一雙血紅的雙眼望着身着一身大紅喜袍的莊玉軒,那因痛苦的而扭曲的面容竟是浮現出一絲的無奈。
而衆人亦是一片驚奇之色,卻不知莊玉軒爲何忽然會現身。
“諸位師伯師叔,各位尊長同門,請你們都聽弟子一言,我雖然與丁師弟只有過數面之緣,並不太瞭解,不過之前我卻也是略有耳聞,丁師弟與林師妹的確相戀在先,此事當真是錯在我們,棒打鴛鴦,釀成如此的局面!所以請各位都罷手吧,我們都需冷靜冷靜,萬萬不可針鋒相對!”
“哼!”卻聽越紫箐驀然冷哼道:“賢師侄,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明白嗎?我們對他並不是因爲這件事,而是他如今已入魔道,更與邪族有染,莊師侄!正魔自古勢不兩立,我怎麼可能讓我的愛徒與這樣一個妖魔結合?這件事是我們長輩所決定的事,況且也是瑛兒親口答應了的,你一個晚輩涉世未深,還是不要亂插手的好,況且今日是你和瑛兒大喜之日,還有諸多事要忙,還是去辦你自己的事要緊!”
越紫箐故意如此一說,似乎別有用心,任誰聽不出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給丁逸聽的。
此刻,丁逸聽了越紫箐的一番話,回想起自己與林月瑛之前的種種甜蜜的情景,只覺得體內氣血一陣翻涌,那強橫的靈珠之氣險些再次令他失去意識。
只是此時那張和藹柔美的容顏已是完全的支離破碎,再也無法完整的拼接起來。
他並未理會越紫箐的一番話,只用一雙血紅的雙眼望着莊玉軒,面上浮現出一個任誰看了都會悚然動容的悽慘笑容,這是一種感到無比絕望,且一敗塗地的無奈笑容。
“莊師兄!不管怎樣我還是要恭喜你只可惜你和林師姐的喜酒我是喝不到了。”丁逸的心中油然升起陣陣悲愴,面容因一陣痛苦而再次扭曲起來。
“丁師弟,你聽我說……你一定誤會了,瑛兒她完全是迫不得已……”莊玉軒一陣焦急,趕忙辯解道。
未等他說完,丁逸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用再說了,我的心早已經死了,只願你們今後能夠幸福。”說完了這句話,他慢慢的閉上了猩紅的雙眼,一滴不易察覺的淚水急速劃過了臉頰,卻立時被那熊熊燃燒的異火吞噬殆盡。
腦海中那一張張曾經令自己魂牽夢繞的容顏在一瞬間被拋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深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