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川說完,臉色顯出一片深深的黯然,默默的伸開了自家手掌,望着那一雙佈滿繭子的掌心,不住的搖頭嘆氣。
丁逸自小在青義村中長大,身邊大多也都是以種地爲生的莊稼人,因此在這鬥雲峰中就屬石大川最爲讓他感到親切。
過了許久,石大川長長的嘆息一聲,收回了手去,搖頭苦笑道:“也許是因爲我太過愚笨了,唉,論輩分我入門僅在徐師兄之後,如今門中幾位師弟的修爲早已經超過了我,可我卻……”
丁逸看到石大川一臉沮喪,也不知如何勸慰,當即只勉強笑道:“其實石師兄也不必着急,我覺得煮飯之餘在這裡欣賞山谷風景,不也挺好嗎,現在不是也有我給你幫忙嗎,沒什麼不好!”
石大川頓時被丁逸逗樂了,嘿嘿一笑道:“沒想到丁師弟的心胸大氣,倒顯得我這做師兄的小氣了,你說得對,來來來,鍋裡的清蒸紅鯉已經差不多了,丁師弟快來嚐嚐看味道如何!”
丁逸一怔道:“我們吃了,師兄們和蘇星河師叔吃什麼?”
石大川笑道:“今日我在咱們山谷的溪水中專門多釣了一條,特意是爲歡迎丁師弟而準備的!”
丁逸的心中大爲感動,當即接過那盤香噴噴的紅鯉,石大川的廚藝很是不錯,這些家常便飯信手拈來,丁逸也是饞的緊,許多天未見葷腥,林月瑛雖也是每日鮮果香甜,但並沒有魚肉解饞,沒多時便是半條魚下肚,意猶未盡的吮吸着手指。
看到丁逸吃的香,石大川也是露出了會心的笑意,“要是丁師弟喜歡吃,那我就每日多做一些,畢竟這飯堂裡可是咱們說了算的!”
兩人匆忙吃罷了“小竈”,這纔開始七手八腳爲其他弟子準備飯菜,忙完了一切已是月上枝頭。
丁逸拖着疲憊的身體,辭別了石大川,一路趕回守靜堂,只覺得渾身疲累,想到第二日還要早起與林月瑛一起前往烈風川中修行,隨即便一頭倒在了炕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爲香甜,轉眼已是豔陽高照,那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櫺灑在丁逸身上,使得他在一片暖意中悠悠醒來。
“咦?”丁逸一骨碌翻坐起身,茫然的望着窗外那已近正午的太陽,心中奇怪道:“怎麼今日不見林師姐前來?”
想着起身推門而出,四下張望一陣,四處只有微風吹拂着那成片的蒼松翠柏,一陣婆娑樹影,哪裡有半個人影。
“真奇怪!”丁逸心中一陣悵然,兀自搖了搖頭,“難道是今日師姐有事,不去採藥了?”
自打他住在鬥雲峰當中之後,幾日來,林月瑛幾乎是每日必到,從來沒有說哪一天不會來鬥雲峰的,更何況近日自己正當修行之際,全靠她在旁指點一二,可今日爲何自己卻不來了。
想了一陣,心亂如麻,當即迴轉屋內,盤腿坐於炕上,心道:“一定是師姐有要事纏身,唉,算了那我今日便在屋內自己修行一番吧!”
想到此處,便是盤膝而坐,雙目微閉,
欲凝神歸元,運轉真氣。
可他嘗試了許久,腦海中那湖藍的倩影卻不斷的浮現着,那一顰、一笑、一言、一語,每一個細節都不斷的令他掛念。
他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感覺,自己的心中爲什麼會如此的對她牽掛。
打坐一陣,根本無法集中精力,乾脆兩手抱枕,就這麼仰面向天躺在炕上,胡亂的想着心事。
便在此刻,窗外驀然吹進一陣清風,一條清澈並散發着的淡淡幽香的絲帶,隨風而入緩緩落在丁逸身邊。
丁逸近乎一個鯉魚打挺便從炕上一躍而起,一雙有些顫抖的手捧起了身邊的絲帶,入手便覺這絲帶所散發的氣息竟十分的微弱。
丁逸的心在一瞬間便跌落到了谷底,整個人彷彿如墜深淵,“不會是……林師姐遇到了什麼不測?”
他明白,這條御風天蠶巾與她心意相通,只有在她遇到了危急的時刻,因爲護主這才自行飛了過來,告知他人。
想到這裡,丁逸近乎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去,這纔看到手中的御風天蠶巾已是佈滿了觸目驚心的破洞。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去找徐師兄?或者前往紫竹峰找到越師叔?”
丁逸的心已是亂成一團,自己如今在劍派當中什麼也不是,就怕連登上紫竹峰的資格都沒有,就這麼胡思亂想間,手中的御風天蠶巾驀地脫手飛出,隨着一陣清風飄蕩在丁逸頭上,圍着他原處打轉不停。
丁逸再也不顧其他,一咬牙關,暗暗運起九轉天龍心法,直向那御風天蠶巾縱身躍去。那御風天蠶巾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法,立時將自身已是微弱的靈氣毫無保留的散發開來,與丁逸的九轉天龍心法相互輝映,似是一種玄妙的力量將當空中那抹清澈的絲帶引入自己懷中。
柔軟的天蠶巾如情人的手,緩緩的纏繞上他的身畔。
一陣清風吹拂,天蠶巾便載着他飄然飛向遠處羣山。
丁逸明白,這御風天蠶巾原本是越師叔的隨身法寶,本具有靈性,卻並不是自己催動飛行,可是他並不明白爲什麼,天蠶巾會找到自己而並不是自行回到紫竹峰去,先前聽林月瑛說起過,這御風天蠶巾已是與她心意相通,難道林師姐的心中……
如今十萬火急,不知道她究竟遭遇到了什麼,丁逸胡思亂想一陣,忙摒除雜念,任由御風天蠶巾載着自己穿過層層煙雲,向烈風川飛縱而去。
烈風川中共有五座奇峰,前三座丁逸已是十分了解,他在這裡修行了兩日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有後兩座山峰由於常年被一片濃郁的瘴氣所重重深鎖,林月瑛並沒有帶自己前往一探究竟過。
眼見身邊的御風天蠶巾帶着自己已是向那一片灰濛濛瘴氣當中飛縱而去,丁逸不由暗暗警覺,體內的九轉天龍心法已是被他運轉開來,以應對任何不測。
一經進入其中,周圍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到處都是無邊無際的瘴氣,一股強烈刺激的氣息瀰漫在自己周圍,那刺鼻的味道近
乎令他快要窒息。
他不由長大了嘴巴去呼吸,卻仍是感到胸口憋悶難當,當下便是一陣劇咳,整個人感到手足無力,一陣眩暈。
驀然間,丁逸胸前那香囊裡的珠子終於有了些許感應,漸漸散發出一片幽幽青芒,將他整個人罩在其間,直將周圍那濃厚的瘴氣格擋在幾寸之外。
他這才感到舒服了許多,當下便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那支木杖當做武器,緊緊的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注視着周圍的一切。
此刻,那天蠶巾開始緩緩下落,直到穿透了這片毒瘴,丁逸這纔看到,這座山峰當中寸草不生,盡是黑如焦炭一般的石頭,
終於落在山峰之上,丁逸腳踏實地,看到那天蠶巾卻是兀自向前方緩緩飛去,丁逸一手緊握那木杖,追着天蠶巾信步行去,一路走來之聽聞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絕於耳。
成片的毒蟲蛇蠍藏匿在那些黑石縫隙當中,看到有人前來正想出洞攻擊,卻被一股巨大的壓力所震懾,各自望着丁逸身邊的青芒,一片慌亂,都趕忙縮回在石頭縫中,不敢再出來。
就這般追着天蠶巾又行了七八里的路程,似乎到了這山峰的一處埡口,只見當空中那天蠶巾飄動一陣,終於是自行飛回了丁逸手中。
只見這埡口的低窪之處,赫然顯露着一個黑氣森森的洞口,一股氤氳的黑煙自這洞內汩汩冒了出來,景象十分詭異。
“看來師姐定然身在這古怪的山洞裡,一定遇到了什麼麻煩!”心中思忖着,小心翼翼的將天蠶巾收在懷中,丁逸一手按着胸前的香囊,一手提着那隱隱泛起青光的木杖,再不猶豫,立時向那山洞內走了進去。
山洞當中一片漆黑,只有丁逸那靈珠的光芒將周圍照了亮堂了些許,黑暗處不時響起一陣劇烈的響動,想必定然是幾隻不知名的毒蟲受到驚嚇爬了過去。
黑漆漆的山洞內,冰冷異常,丁逸走了一陣便忽然聽到山洞深處響起一聲轟隆巨響。
丁逸忙將手中的木杖橫在胸前,心中也是暗自奇怪,“不知道師姐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到這個陰森可怖的山洞裡來!”
當下他勉力辨別了一陣那聲音的方向,腳下卻加快了腳步向前方那好似無盡的黑暗中疾步行去。
越向深處行走,周圍那股黑煙便更加的濃厚,而自己胸前靈珠所綻放的青芒也是越來越亮。
就在此時,丁逸忽然感到腳下的大地猛烈的震動起來,一聲轟隆巨響近乎已在身前不遠,與此同時一陣凌厲的黑風從山洞深處捲了出來,一個巨大的咆哮聲隨之響起,一條巨大的黑影乘着那陣黑風,在不斷的遊走不停。
丁逸終於看到了前方正有一團微弱的亮光,在那條黑影的不斷糾纏之下眼看已變得越來越弱。
當下他再不遲疑,繞過幾根石柱,拔足疾奔,在自己靈珠的光芒下,他終於看到一條巨大的怪蟲正圍繞着一個無助的身影不斷的遊走如風,似是在等待着絕佳的良機,繼而便發動攻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