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跋冽的帶領下,青雲鐵衛一路朝野山谷方向撤軍,終於趕在了郭爾訶大軍到來之前,所有人都進入了谷內。忽圖魯將軍讓一對人馬守在野山谷的入口處,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其餘人進入山谷深處,原地休整。
拓跋冽策馬來到小溪前,看着青雲鐵衛一個個都灰頭土臉,滿身血污,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他又看向自己的二哥,不計前嫌,深更半夜的跑來救自己。還有秦絡,多次勸說自己不要武力解決問題,可自己就是不聽,結果釀成大禍。
“僕、蘭、諾!”拓跋冽默默唸着這個名字,憤恨的閉上了眼。
阿勒木剛剛去溪水邊打了點水,見可汗心情不好,便問道:“可汗,喝點水吧。”
拓跋冽心不在焉的接過水囊,仰頭喝了幾口,又遞給了秦絡,“你也喝點。”
秦絡接過水囊,慢慢飲了幾口。拓跋冽這纔想起問秦絡,“對了,你有沒有受傷。”
秦絡擦擦嘴,搖頭道:“我沒事。”
“你和二哥果然是對的,僕蘭諾的話,不可信。”拓跋冽對於自己做錯的事,倒是勇於承認錯誤。
秦絡分析道:“僕蘭諾故意放了我一馬,以換取可汗您對她的信任。其實她自始至終,都是摩藏可敦的人。”
“是我大意了。”拓跋冽懊惱道,“這次也算是徹底和母親決裂,不知她會怎麼對付自己的兒子。”
“摩藏達西和郭爾訶的大軍會師後,很快會來攻打野山谷的。”秦絡望了望野山谷的上方,又看向周圍,“還好這裡山高路險,易守難攻。”
“可我們不能熬死在這裡,我們得想辦法衝出去。”拓跋凌洗了把臉,也來到了弟弟身邊,“他們即使圍而不攻,我們沒有糧草,也撐不了多久的。”
在場所有人,自然都知道所有戰爭中,糧草是個大問題。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是這個道理。
阿勒木心急口快的說道:“有野鹿,有這麼多獵物,我們可以打獵。”
拓跋冽點點頭,“這是個好辦法。”
“你還可以吃草根樹皮呢。”拓跋凌嘲諷道,“我要的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拓跋冽焦急道:“那怎麼辦。”
“要速戰速決纔是。”拓跋凌說道。
“怎麼速戰速決?”拓跋冽問道,“現在我們兵力太少,他們會師後,人數會超過我們數倍。即使是青雲鐵衛,也恐怕衝不出去。”
“或者……派人出去求援?”拓跋凌又想了一個辦法。
“去向誰求救?母親肯定會控制丹陽城,我們是回不去的了。更何況,青雲還有誰的軍隊,是站在這邊的?與其坐等救援,還不如養精蓄銳之後,衝出去大幹一場。”拓跋冽對求援的事情,信心不大。
“或者去赤水部,白沙部?”阿勒木說道。
拓跋冽擡手敲了阿勒木一腦殼,無奈道:“別傻了,等你去報信、說服他們、搬回援兵,這一來一去得多少天?我們早就困死在這裡了。”
拓跋凌嘆了一口氣,道:“和他們大幹一場,只會死得更快。要不,我們還是靜等支援吧。”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拓跋冽又開始心浮氣躁了。
然而連拓跋凌這樣聰明的人,都手足無措了,拓跋冽再急也沒有用。他只得把最後的希望,押在了秦絡的身上。拓跋冽問道:“秦絡,你可有什麼辦法?”
自從那日僕蘭諾和秦絡攤牌後,秦絡其實早已有了對策,他擡頭望了望天,思緒良久後說道:“……擒賊先擒王。”
“什麼意思?”拓跋冽急忙問道。
秦絡解釋道:“外面的士兵,大多是受了摩藏可敦、摩藏達西等人的蠱惑,如果能擒住他們姐弟其中一人,逼他們退兵,此困局可解。”
拓跋凌聽後,不可思議的說道:“你開什麼玩笑,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裡,別說金宮了,連丹陽城都進不去,怎麼抓摩藏可敦。”
秦絡又道:“摩藏達西也可以,用他做人質,逼迫摩藏可敦退兵。”
拓跋凌翻翻白眼,說道:“別異想天開了,敵軍主帥,能輕易被擒?”
拓跋冽突然說道:“等等,此辦法可行。”
“怎麼可能?”拓跋凌正要反駁,可拓跋冽突然抓住他的手。
拓跋凌疑惑的看向弟弟,只見弟弟轉過頭,背對着衆人,對他眨眨眼睛,用脣語無聲的說了兩個字:“密道!”
密道!拓跋凌恍然大悟,可以通過密道,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金宮。可是,密道的出入口在哪裡,只有拓跋冽自己一個人知道。
“忽圖魯將軍,你過來一下。”拓跋冽高聲喊道。
忽圖魯正在佈防,聽可汗呼喚,忙跑了過來,問道:“可汗,怎麼了?”
“摩藏達西和郭爾訶的大軍會師了嗎,到野山谷谷口了嗎?”
忽圖魯不知可汗爲何突然問起此事,便如實道:“已經會師了,不過還沒到谷口。他們也不着急,正慢悠悠朝這邊行軍呢。”
“很好。”拓跋冽轉向二哥,“我得出谷,潛入金宮。”
拓跋凌還沒說話呢,忽圖魯率先出言,阻止道:“可汗,危險啊!”
“在這裡等死一樣危險。”拓跋冽當機立斷道,“我意已決,不必再勸。”
“好吧,兄弟你多多保重。”拓跋凌清楚拓跋冽想要幹什麼,眼下再無更好的辦法了,拓跋凌只能無條件支持弟弟。
“秦絡,你和我走。”拓跋冽說道,“二哥和忽圖魯將軍,你們堅守在這裡,等我三天,大事可成。”
阿勒木突然道:“可汗,帶上我,屬下誓死保護可汗和秦先生。”
不僅阿勒木請命,就連阿布泰,也跑過來說:“我也要去。”
“讓阿勒木和阿布泰跟你去吧,他們倆武功不錯。”拓拔凌說道,“而且你還帶着秦絡,不安全。”
秦絡聞言微微尷尬,這裡面的確就他不會武功,需要護衛時刻保護着。
可拓跋冽必須要帶上秦絡,在路上時他需要秦絡出謀劃策,如何能潛入金宮,如何順利抓住摩藏可敦,還是個大難題呢。
拓跋冽等四個人趁着夜色,快馬加鞭,如箭一般飛速的逃離野山谷。此時,摩藏達西的大軍已經快到野山谷了,他們的探子看到前方有人,忙跑過來稟告:“摩藏將軍,野山谷裡出來了四個人,向東北方向而去。”
“一定是派出去傳信求救的,給我追上他們。”摩藏達西下令道,“不要殺他們,抓活的,我要親自審問他們。”
士兵領命而去,郭爾訶騎着馬慢悠悠過來,對摩藏達西說:“不知他們會想誰求救?赤水還是白沙?”
“或許是拓跋晟大國師?”摩藏達西猜測道。
“丹陽城已被我的人控制了,沒我的手令,不可能打開城門。”郭爾訶說道,“這次拓跋冽是在劫難逃了,只要我們守住野山谷,圍而不攻,他們插翅難飛。”
“要不是拓跋冽先攻擊我的營帳,我們也不想這麼快和他兵戎相見。”摩藏達西憤憤道,“對了,剛纔他身邊一直有個奴隸跟隨,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上次那個和我起爭執的奴隸。”
“奴隸?長什麼樣子?”郭爾訶問道。
“那人個頭不過七尺,斯斯文文的,長得還挺俊,似乎是楚人。”摩藏達西回憶道。
“據我所知,可汗身邊只有一個楚人奴隸,那人就是秦絡。”郭爾訶一直在關注着拓跋冽,他一聽便知道此人是誰了。
“可我姐姐告訴我,那個冒犯的我奴隸,已經被處死了。”摩藏達西摸摸下巴,奇怪道,“那他怎麼還活着呢?”
“可汗怎麼可能讓秦絡死?”郭爾訶笑道,“這個秦絡不簡單呢,三年前他在宴會上,當面提議老可汗釋放楚人婦孺,您還記得這事嗎?”
“哦,有印象,原來是他啊。”摩藏達西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那個奴隸,總覺得面熟,似乎從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