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躲在東風城已經有兩天了,溜進城對他來講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但想要混進有溫龍坐鎮的溫府實在難之又難。
他知道溫龍一定在等着他。
離溫鈴大婚只剩五天的時間,可是一直沒有好的機會混進去,難道真要強闖?
古城身形隱匿在一棟老房子裡,房主就在樓下,整整兩天愣是沒有發現房子裡多了個人。
這棟房子在花樓附近,也是方便他打聽消息。
“溫玉?”
等待兩天,古城終於見到了溫家的人。
“這小子小小年紀就開始逛花樓?”
古城輕笑,看來這段時間是真的沒有人管他了,以前有溫鈴管着,這種地方是絕對不敢來的。
“這倒是個機會!”
古城從房子裡出來混入人羣,然後又在不知不覺間鑽入車下,雙手用力將自己吸在了車攆底部。
可誰知這一等就是半天,以他的實力竟然都感到胳膊微酸。
“臭小子,真能玩!”
溫玉晃晃悠悠出來的時候,古城忍不住的暗罵。
令他意外的是隨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年輕公子,聽他們在車攆上的談話,古城才知道這人居然是胡家少主胡得心。
“這是兩個少年間的私交,還是說溫家和胡家有了聯繫?”
古城更相信是後者,胡得心比溫玉至少大了四五歲,兩人本不該能玩到一起,而且這一路上也都是他在哄着溫玉,顯然是有目的。
隨着兩人一路的淫笑,車攆很順利的進入了溫府,直到半夜連月亮都藏了起來的時候,古城才從車底鑽了出來,甩了甩痠麻的胳膊,古城直奔溫鈴的院子而去。
沒想到溫鈴還沒有睡,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她彷彿已經徹底變了一個人,曾經有着淡淡的嬰兒肥的臉上臉頰深陷,給人的感覺像是憑空大了十歲。
整個人也毫無生氣,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院子裡如同失去了神智。
古城四下看了看,果然,院子周圍有着暗衛,幸好實力不強,這些人的任務應該是防止溫鈴逃跑或者自殺。
“大小姐。。。”
“大小姐。。。”
溫鈴似乎聽到了古城的聲音,回頭望向後面,但那裡樹影斑駁幽暗森森,完全沒有動靜。
“呵呵,我都出現幻聽了。”
溫鈴自嘲的喃喃自語。
“大小姐。。。”
溫鈴再次聽到了聲音,她不相信自己連續三次出現幻覺,正要興奮的起身,後面再次響起了古城的聲音。
“不要回頭,暗處有人!”
溫鈴本能的坐下,強迫自己不四處張望,只是心情越來越激動。
“他真的來了。。。”
溫鈴眼中銜着淚水,她當然不希望古城來,因爲這裡到處都是危險。
可她的心底最爲期盼的,就是古城能來,哪怕救不走她。
這是她生命中僅剩的一點期待。
強行裝着鎮定,溫鈴慢慢起身,邁開有些顫抖的腿,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現在連月亮都懶的出來了嗎?”
溫鈴聲音傷感,一手捏着樹葉,然後將自己的臉隱在樹影中。
這句話似乎是在喃喃自語,但牆外那些隱藏的暗衛無不心中微痛。
這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也開始感懷了嗎?在溫家,沒有人不喜歡這個純真的小姑娘。
而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溫鈴的嘴巴已經激動的哆嗦。
“古。。。古大哥,是你嗎?”
“大小姐,是我!”
“嗚嗚。。。”
溫鈴另一隻手悄悄的捂住嘴,不讓自己的抽泣發出聲音。
“你不該來,這裡太危險了,古大哥你快走吧。”
“我要救你出去!”
“嗚嗚。。。救我?我有什麼可救的,命如此,到哪裡都一樣。”
“大小姐,你不要這麼說,你有選擇的權利。”
溫鈴的手顫抖,將樹葉拽下,像是在下一個決心一般,“古大哥,你。。。我能去哪裡?天大地大,都沒有一個家,我不過是個女孩子,沒了家就沒了一切。”
樹影后是一陣凝固一般的沉默,古城無聲嘆息着,他大概能猜出溫鈴的意思,只是。。。
“我。。。大小姐,只要你不嫌我身份低微,我可以是你的哥哥。”
溫鈴渾身巨顫,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咀嚼這句話。
“哥哥嗎?”
溫鈴低聲呢喃,然後蹲了下來,似乎這樣就能壓住心裡的痛。
“古大哥,我求你件事兒!”
“你說!”
“把溫泉哥哥帶走吧。”
“什麼?”
古城在暗處驚訝的看着溫鈴。
“我父親不會讓我嫁給溫泉哥哥的,他肯定還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利益最大化,怎麼會允許我與一個下人的孩子結婚?”
“那他給你們定婚約是?”
“呵呵,我的未婚夫已經死過一個了,再死一個又何妨?頂多就是名聲不好罷了,所以我才求你把溫泉哥哥救走,他是無辜的,我雖然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但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與我的哥哥無異。”
“那你呢?”
古城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這個女孩實在善良的讓人心疼。
“帶着我你走不掉的。”
“不行,我一定要。。。”
“古大哥!”
溫鈴的聲音微微放大,轉過身擡頭看着依然沒有出現月亮的夜空,眼神黯淡,就像在黑夜裡遲遲沒有等來光明。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這輩子能遇見你,老天待我並不薄。我意已決,古大哥不用勸了,我會找機會告訴溫泉哥哥,你在迴風城等他吧,最遲三四天,他應該就能到。”
古城沒有回話,悄然退走,這或許也是個好辦法。
新郎逃婚,溫鈴就又可以多了選擇的機會,他也多了救溫鈴的機會。
直到過了很久再沒有聲音,溫鈴知道古城已經離去,眼中的淚水終於像是決了堤一般。
溫鈴回了房間,要來了酒,她學着大人的樣子仰頭便灌,結果被酒刺激的劇烈咳嗽,咳的眼淚橫流,咳完又喝,喝完又咳,結果腦海裡的那個人卻越來越清晰,手拿繡花鞋,一臉壞笑。
她不會喝酒,也不知道喝多少會醉,反正此時她正趴在牀上嗷嗷的狂吐,嘴巴里全是苦澀,膽汁亦要被吐出來了。
眼前是個照顧她的侍女,她卻看成了自己的母親。
“嗚嗚,孃親,我好難受啊,你再把我裝回肚子裡吧,我再也不想出來了,我心裡好難受。我好想忘掉些人,忘掉些事,可是我越喝那個人就越清晰,越喝那個人就越近,嗚嗚,孃親,那個壞胚是我喝醉了都能想起的人哩。”
第二日清晨,溫鈴被一陣吵鬧聲驚醒,揉着腦袋問了下人才知道原來是胡家家主胡林海到訪。
溫龍也是很好奇胡林海怎麼突然來了,現在兩家雖然沒有明面上的衝突,但私下裡的關係可並不好。
“溫老弟,老哥我突然來訪沒有打擾到你吧?”
胡林海笑的豪放,滿臉的熱情。
“怎麼會,胡大哥能來,鄙府蓬蓽生輝啊,都怪你不打招呼,不然小弟我怎麼不得出門相迎?老哥不怪小弟失了禮數就好。”
溫龍同樣說的客套,至於有沒有怪他突然來訪,就看胡林海怎麼想了。
“哈哈,溫老弟見外啦,現在東風城百廢待興,老百姓可是差點都死了一回,真不知是哪個混蛋如此心狠,搞出星靈草事件,連我胡家都是損失慘重大傷了元氣,不過我看溫老弟倒像是早有準備,沒遭受什麼損失啊!”
胡林海說的憤然,眼睛卻一直盯着溫龍。
溫龍瞳孔不着痕跡的縮了縮,神色卻不自覺的開始黯然,“胡大哥說哪裡話,胡家家大業大,雖然損失大其實應該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我溫家。。。哎,一言難盡啊,真若論慘,沒有比我溫家還慘的,連大長老都。。。哎!”
“喔?怎麼回事?鍾長老怎麼了?”
“都怪我不甘心,損失那麼大,想讓大長老去探查一番,結果遭遇了不測,連死在誰手裡都不知道。”
溫龍目中含淚,即在痛心自己失去了一位好幫手,又在不甘溫家失去了一根支柱。
“那真是。。。還真是可惜!”
“哎,這些不提了,大長老的仇我自然會報!不知今日胡大哥來鄙府是。。。?”
“哈哈。。。”
胡林海大笑着站了起來,直視着溫龍道:“自然是有事相求。”
“胡大哥請說。”
“我與你大管家的兒子溫泉有一面之緣,甚是喜歡,想收他爲義子,當然,我知道溫老弟對溫泉也極爲喜歡,不然不會賜他溫姓,更不會將愛女嫁給他,溫老弟放心,我只是收他爲義子,絕不會讓他離開溫家!”
胡林海一番話將溫龍拒絕的理由全都堵死,靜靜等着溫龍的答覆。
溫龍輕輕敲擊着座椅,咚咚聲似乎與他的心臟同步,他在考慮着胡林海此舉到底意欲何爲。
他能看上溫泉?
溫龍心中冷笑,這當然不可能,他都瞧不上溫泉,何況與溫泉毫無關係的胡林海。
“胡大哥此舉,真是。。。小弟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是溫泉的福分,不過我也不好替他答應,不如叫溫泉來問問他的意思?”
“哈哈,當然,收義子當然要你情我願,其實我也是爲溫老弟你着想,若是溫泉有了我義子這層身份,再配貴千金也不算辱沒了她的身份,而且我可是爲他們的大婚準備了一份賀禮,黃階武技點山指!”
剛安排大管家去喚溫泉的溫龍,忽然叫住了大管家,眼睛中閃爍着莫名的光澤,忽然道:“不用去了,此事就如此定吧!哈哈,鈴兒和泉兒的大婚,胡大哥可一定要來好好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