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案的線索,是田島拓真提供的,史希俠的做法也欠妥。況且,朱慕雲認爲,這個線索肯定是史希俠提供的。否則,以田島拓真的性格,又如何會帶他出來呢?
只是,史希俠的線索是從何而來?抗日分子到了古昌縣,他們是從古星一路跟蹤而來?還是消息就是從古昌縣獲取的?
朱慕雲本就是個善於邏輯推理之人,田島拓真和史希俠今天一起離開憲兵分隊,還是故意坐黃包車離開的,他們的行爲,本就引起了朱慕雲的警覺。現在,兩人一起出現在古昌縣,穿着便裝,沒有驚動古昌縣的相關部門,又顯得特別奇怪。
“你們追捕抗日分子,也不多帶幾個人?”朱慕雲淡淡的說。
“暫時還沒有發現線索。”史希俠忙不迭的說,朱慕雲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着他的心,他知道自己在憲佐班,以後的日子將更加艱難。
史希俠總是在不適當的時機,辦了不適當的事情。他在政保局的時候,一心只抱武尚天的大腿,沒有顧及李邦藩的感受。到憲佐班後,又“舊病復發”,緊跟着田島拓真,把朱慕雲晾在了一邊。
如果史希俠能完全保密,或許還能左右逢源。可惜,他的行爲總是被發現。早上如果史希俠能坦承相告,朱慕雲或許不會對他有想法。
“如果發現了線索,一定會向閣下彙報的。”田島拓真用日語說道,滿屋子的人,他不想讓人聽到自己的話。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繼續打牌。”時棟樑笑着說,他是主人,當然要打圓場。
對中國的麻將,田島拓真一點也沒興趣。而史希俠則沒資格上桌了,他如果還是三處的處長,或許可以摸幾把。但現在,他不過是朱慕雲的副手,還是不被重用的副手,有什麼資格與朱慕雲一起玩牌?
“既然兩位都不上桌,時某就不客氣了,兩位隨意。”時棟樑微笑着說,他的牌癮很大,好不容易碰到朱慕雲來,當然要過把癮。
史希俠陪在朱慕雲身邊,時而給他們端茶倒水,他現在的樣子,終於有點像下屬了。而田島拓真則在周圍轉着,作爲一名情報員,不管到哪裡,總喜歡熟悉周邊的環境。很快,田島拓真就發現,後面的倉庫人聲鼎沸。
他是日本人,在第六師的地盤,自然不敢有人阻攔他。當他得知,倉庫裡送來的,都是從根據地抓來的抗日軍民後,也很有興趣。情報處的人,當然不敢跟他搶。只要是田島拓真有興趣的人,哪怕就是被情報處單獨關押,他也可以隨時提審。
到後面,田島拓真喧賓奪主,讓情報處搞初審,他只負責重新審訊由情報處初審過的人。情報處的人自然不敢說什麼,田島拓真不僅僅是日本人,而且還曾經是他們的老長官。只是,有機靈之人,卻藉機去了前面的院子向孫明華彙報。
“大澤谷隊長,田島小隊長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孫明華有些不高興的說,田島拓真已經不再是情報處的處長,如果他也在裡面參與審訊,他自然不好說什麼。畢竟,憲兵分隊也是情報機關。
可田島拓真這樣做,不異於從情報處的飯碗裡搶飯吃。憲兵分隊再厲害,也不是政保局的上級部門。田島拓真縱然是日本人,可是也不能管到政保局頭上。如果是憲兵隊本部的人,那又另當別論。
“史希俠,你去告訴田島拓真,我們與情報處的工作互不干涉。”大澤谷次郎淡淡的說。
“大家都是爲皇軍效力,如果田島拓真真是看上了情報處的人,大家再溝通嘛。”朱慕雲也說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孫明華自然不可能再有心思打牌。衆人去了倉庫,其實現在的人,還在陸續運抵倉庫。
所有人當中,時棟樑的軍銜最高,但此事與第六師無關。其他憲兵分隊與政保局的人當中,大澤谷次郎的軍銜或許不是最高,但他的權力是最大的。按照級別的話,他其實與李邦藩平級。
田島拓真要求,所有運來倉庫的人,由憲兵分隊先挑選。只有憲兵分隊沒看上的人,才由情報處審訊。這個提議,大澤谷次郎倒沒拒絕。畢竟,日本人畢竟還是要有優勢的。
只是,田島拓真爲了不錯過機會,儘量把人往憲兵分隊的方向送。十個送來的人,能分給情報處三個就很不錯了。
“田島小隊長,這些人只能在此關押兩天,後天他們將啓程去監利。這麼多人,以我們的人手,如何在兩天內審訊完畢?”朱慕雲看得出孫明華越來越不滿,他對田島拓真的行爲也看不慣。
“是啊,兩天之內,幾百人都要全部審訊完。”孫明華說,他帶來了十來人,可憲兵分隊那邊,來的都是當官的。
田島拓真和史希俠,或許會親自審訊。但大澤谷次郎和朱慕雲,應該不會做這等事的。哪怕這裡面真有共產黨的大人物,他們也絕對不會出手。況且,情報處並沒有獲得真正的情報,無法斷定裡面是否真有重要的共產黨。
“再說了,這些人當中,未必就會有我們需要的人。”朱慕雲又說,日本人做事很認真,甚至很迂腐。田島拓真一心想抓抗日分子,如果自己的同志,落到他手裡,麻煩就大了。
朱慕雲的話,讓田島拓真有些猶豫。他也看得出來,這些人當中,相當一部分是百姓。日軍抓獲他們,並不是找什麼抗日分子,而是需要勞工。因此,在挑選的時候,也是以這個爲標準,只把身體健康的人帶了回來。
“所有的人,進來後分別列成兩隊,一隊由我們審訊,另外一隊歸情報處。”大澤谷次郎用漢語說。
“田島小隊長,你完全不必這樣做,如果情報處真要有所發現,讓憲兵隊下令,直接把人帶走就是,何必如此勞心費力呢。”朱慕雲則用日語說道。
“我喜歡親自動手。”田島拓真臉色一滯,但他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確實在費力不討好。
“大澤谷隊長說的好,我們就按此辦理。”孫明華向朱慕雲投去感激的一瞥,他雖然沒聽懂朱慕雲說的日語,但也知道,朱慕雲肯定是爲自己着想。這方面,朱慕雲還是很夠意思的。
要不然,朱慕雲也不會讓人送到這裡來。把人關到第六師的倉庫,不但可以加快審訊,看守他們的守衛也很感謝。畢竟,在野外執勤太過辛苦。而關於倉庫後,只要在大門留兩個人就行。
“明哥,時處長還沒盡興,咱們是不是繼續?”朱慕雲微笑着說,把孫明華拉到牌桌上,總比讓他留在倉庫要強。要不然,孫明華這個老特務,說不定就能發現端倪。
這麼多人盯上了這些抗日軍民,雖然朱慕雲很焦急,但他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作爲一名潛伏人員,如果沒有組織的配合,很多時間他都無能爲力。
“當然。”孫明華說,朱慕雲仗義執言,他很感激。既然朱慕雲想再打牌,就算他心裡再想待在倉庫,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時處長,情報處的兄弟,看樣子要審到很晚。等會還要麻煩老兄,給情報處的兄弟送點宵夜。”朱慕雲又說道。
“沒問題,到了我這裡,還能餓着兄弟們?”時棟樑大笑,他剛纔確實沒過癮,輸贏他不在乎,但一定要盡興。
朱慕雲玩了一個通宵的牌,憲兵分隊的事情,既然有田島拓真和史希俠,他與大澤谷次郎當然不會操心。但是,吃過早餐後,他先給李邦藩打了個電話。既然趕不回局裡,只好用電話彙報。
對昨天晚上朱慕雲的做法,李邦藩表示滿意。雖然朱慕雲調到了憲兵分隊,但他還是維護政保局利益的。雖然李邦藩也是日本人,但他必須忘記這一點。否則,早晚會像田島拓真這樣。
隨後,朱慕雲又給憲佐班去了個電話,通知周志堅,讓他把二科的人調來,參與審訊。田島拓真貪大求全,朱慕雲估計,需要審訊的人超過了兩百。那些人,很多都是百姓。就算田島拓真會說漢語,但他對古星周邊地區的方言,就聽不懂了。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不是說着玩的。二科的人,很多都是本地的,他們多少能聽得懂。可對田島拓真而言,他好像又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同時,朱慕雲又給諸峰去了個電話,告訴他今天二科將來古昌縣,審訊皇軍從匪區帶回的抗日人員。法租界的執勤,就由一科負責。
“今天我就不回法租界了,但是,憲佐班的工作不能耽誤。”朱慕雲叮囑着說。
“是。”諸峰心裡一凜,他也接到了命令,要求打探這些人的下落,沒想到朱慕雲竟然主動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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