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華山到三科後,才知道自己其實沒什麼事可幹。朱慕雲的情報很準確,進入三科的時間也很及時,他要做的,就是採集證據和證詞。在三科的貨物檢查場,當場找到了一車豬鬃,另外還有鴉片、藥品、糧食等違禁品。這些東西,全部被扣押,成爲指證陸冠峰的證據。
至於證詞,就更加容易了。以王強爲首的緝查三科成員,見到陸冠峰被押走,哪還不知道風向已經變了?王強早就被朱慕雲叮囑過,此時說起陸冠峰的事情,就像**開訴苦大會一樣,一樁樁一件件,將陸冠峰到緝查三科後,乾的“好”事,全部抖落出來。
至於蔣國仁的事情,三科的人雖然清楚,但誰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蔣國仁的身份,卻被馮梓緣證實。特別是那幾張照片,將成爲陸冠峰勾結抗日分子的鐵證。唯一遺憾的是,今天井山沒有出現。
待採集完證據、證詞後,朱慕雲在三科訓了話。他痛心疾首的告誡所有人,一定要吸取陸冠峰的教訓,切莫伸手,否則一定會被抓到的。朱慕雲勸告他們,要睜大眼睛,絕對不能讓一丁點軍用物資流出古星,也不允許一名抗日分子,潛入古星。
王強是三科的副科長,朱慕雲要走的時候,宣佈三科暫時由王強主持工作。作爲經濟處的處長,這樣的安排,誰也說不出話來。
陸冠峰被帶到六水洲後,眼中的強硬,終於開始變軟。特別是,當他看到李邦藩的時候,更是變得恐懼。李邦藩是副局長,他在這裡見自己,必定是掌握了什麼。
“認識他嗎?”李邦藩把蔣國仁的照片,扔到陸冠峰面前,問。
“認識,他叫蔣國仁,是上海的一名商人。”陸冠峰見到照片,心裡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蔣國仁是他的化名,他叫井山,軍統古星站情報科科長。”李邦藩淡淡的說。
“情報科長?”陸冠峰驚叫着說,這怎麼可能呢?一直以來,他都認爲,蔣國仁不過是一名商人罷了。出手大方,見識不凡,偶爾還能蹦出幾句洋文,據說是喝過洋墨水的。
“以前古星站的情報處長,現在的情報科長。杜華山跟他曾經是同事,照片已經讓他辨認過,確定無誤。”李邦藩仔細觀察着陸冠峰的表情,他希望陸冠峰跟井山一夥的。
“李局長,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井山。如果知道的話,我早就向局座彙報了。”陸冠峰說,井山可是條大魚。
驀然,陸冠峰想到了自己的六千五百大洋。既然井山是軍統的情報科長,他僱殺手之事,肯定已經化成泡影。那可是他擔任緝查科長以來,積攢的所有錢啊。沒想到,全部便宜了井山。
“蔣國仁,蔣國仁,就是蔣介石的人嘛。你平常不是挺機靈的,怎麼到關鍵時刻,卻沒發現呢?”李邦藩冷笑着說,這個名字,跟賈曉天的化名一樣。只要稍加註意,就能知道里面的玄機。
“李副局長,我不該收井山的錢,也不該幫他送貨出城。但是,我真不知道他就是軍統的情報科長啊。”陸冠峰突然抱着李邦藩的腿,痛哭流涕的說。別的事情都好說,但跟抗日分子走在一起,那可是殺頭的罪。
“放肆!來人,將陸冠峰吊起來。”朱慕雲就在旁邊,他走過來,一腳就將陸冠峰踢開。不管陸冠峰說的是真是假,讓他在刑具上過一遍,就能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了。
“朱慕雲,朱處長,你饒了我吧,我真沒跟抗日分子勾結啊。”陸冠峰大喊大叫着,這裡的刑具,他只是看一眼,就膽戰心驚。如果用到身上,更是恐慌。想着自己皮開肉綻的慘樣,他就不寒而慄。
他知道,自己之前對朱慕雲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些。平時不燒香,現在再想臨時抱佛腳,恐怕難了。
“你跟他勾結一起走私,那車豬鬃就在三科,這你總不能否認吧?”朱慕雲眼中,一點也沒有憐憫之色。陸冠峰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就是賺了點好處費,朱處長,只要你能饒我這一次,以後三科的錢,自然少不了你一份。”陸冠峰見朱慕雲一步一步走近,眼中恐懼大盛。
“除了勾結走私,還有其他勾當沒有?”朱慕雲雙手抱臂,盯着陸冠峰,問。
“真沒有了,真沒有了,啊,啊,媽啊,疼啊!”陸冠峰大叫着說。
朱慕雲手一揮,旁邊有人拿着皮鞭,用力的抽着陸冠峰。他身上的衣服,很快就顯露出一條條的血印。
“杜處長,審訊這種事,還是交經你吧。最近局裡不太平,李副局長,早就懷疑局裡有內奸。我看陸冠峰,就是那個內奸。”朱慕雲特意說道,雖然陸冠峰死有餘辜,但這種血腥的場面,他還是不想看到。
“你放心就是,我保證讓他把小時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都能說出來。”杜華山笑着說,陸冠峰纔剛上邢,鼻涕眼淚就全來了。他走近一看,陸冠峰的襠部溼,他還聞到了一股屎尿味。陸冠峰才捱了兩鞭子,竟然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我說,我說,求求你們別打了。”陸冠峰見朱慕雲要走,馬上大叫着說。杜華山可是軍統曾經的行動隊長,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了。自己落到他手裡,還有活路?
“要說痛快點,如果有半句隱瞞,杜處長會好好‘招待’你。”朱慕雲說,雖然他不忍看到別人受刑,但眼不見爲淨。如果杜華山將陸冠峰折磨致死,他也不會有半點憐憫。
“我讓蔣國仁從上海僱一個殺手,他可是收了我六千五百大洋啊。”陸冠峰心疼的說,他現在才明白,什麼叫人財兩空。
到現在爲止,陸冠峰還不知道,這個計劃是特意爲他量身定製的。井山與他接觸,是因。現在吊在六水洲,纔是果。其實,真正是因,是因爲他抱住了姜天明的大腿。在三科囂張跋扈也就算了,還敢對朱慕雲不敬,這不是找死麼?
“僱殺手幹什麼?”朱慕雲明知故問。
“殺……你。”陸冠峰看了朱慕雲一眼,猶豫着說。
“殺我?陸冠峰,你好大的膽子!”朱慕雲氣得上去踹了他兩腿。
“朱處長,你彆氣壞了身子,你把他交給我,保證吐得乾乾淨淨。”杜華山在朱慕雲耳邊,輕聲說道。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朱慕雲點了點頭,他知道杜華山接下來會幹什麼。陸冠峰與井山勾結,證據確鑿,陸冠峰自己都不會抵賴。況且,他還要暗殺自己的長官朱慕雲。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都足以要了陸冠峰的命。
“別要了他的命。”朱慕雲叮囑着說,用刑的場面很血腥,這是他極不願意見到的。
走出審訊室後,朱慕雲點了根菸。別人以爲他是生氣,但只有朱慕雲自己知道,他想的根本不是那殺手的事。無論井山答應了陸冠峰什麼條件,以後都不可能兌現了。朱慕雲想的,是那六千五百大洋。這可是近四十金條,如果能拿回來,哪怕只拿一半,甚至四分之一,他都很滿意了。
陸冠峰本就是一個軟骨頭,朱慕雲走後,看到杜華山臉上,露出猙獰,他心底生寒。杜華山還沒動手,他就開始招供。正如杜華山所說,從小到大,陸冠峰幹了多少壞事,他心裡記得清清楚楚。
杜華山可不想讓陸冠峰太舒服,朱慕雲一走,他就拿起了鞭子。陸冠峰邊說,他就邊抽。姜天明今天不在局裡,否則的話,想這麼順利,是不可能的。
等到陸冠峰將自己從小到大,所幹的任何壞事,全部說完,已經奄奄一息。杜華山讓人將他放下去,扔到了六水洲的地牢之中。陸冠峰到後面,只要杜華山問,他就會答。就算杜華山要讓他承認,與井山一起合謀,他也不會再有意見了。
姜天明收到陽金曲的電報,已經是下午。他見到算盤暴露的話,馬上就去買了今天的車票,準備連話趕回來。只是,當姜天明回到軍統後,黃花菜都涼了。
得知姜天明回來了,陽金曲第一件事,就是彙報滕昊祖的發現。滕昊祖這隻算盤,是姜天明和陽金曲安身立命之本,也是打擊古星軍統分子的急先鋒。他要是出了問題,會影響整個政保局的行動計劃。
“我被你嚇死了。”姜天明得知滕昊祖並沒有出事,心裡懸着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詳細聽着報告,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鄧湘濤會把唐新認成是算盤?還是鄧湘濤,故意給政保局下的一個套?
“爲了保護真正的算盤,我們只能犧牲幾人。”陽金曲說道,他已經想好,哪怕將情報的人,全部事上,他也沒有任何意見。
“幸好我沒有高血壓,否則這次就完了。”姜天明嘆息着說,他在上海,原本還有幾件事要忙,但接到這份電報後,馬上就趕了回來。對姜天明來說,滕昊祖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ps:新的一月開始了,這個月的形勢更加嚴峻,希望一如繼往的得到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