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早上看到截獲的電報後,馬上將鄭思遠叫去,把任務交給了行動隊。雖然今天只截獲了一條電報,但是,之前政保局截獲的電報,同樣可以破譯。
朱慕雲猜測的沒錯,之前通過於心玉轉發的,只要讓重慶來人,去鐵路飯店報上“二零四和許平的名字”,就能拿到鑰匙進入房間的這封電報,也被破譯了。
當時政保局只是截獲了一段電碼,並沒有破譯。隨着汪永華破譯這封電報,之前截獲的幾條電報,也都被破譯。爲此,李邦藩特意接見了汪永華。
“以前我們截獲了很多電文,能否全部破譯出來?”李邦藩假惺惺的請汪永華坐下,不但親自給他倒了茶,還遞了根菸給他。
“多謝局座。”汪永華連忙躬了躬身,雙手接過,受寵若驚的說。
“你是古星站的電臺臺長,以後軍統的電報,能全部破譯嗎?”李邦藩問,古星之軍統人員,與重慶聯繫,主要靠電臺。如果能掌握他們的密碼,就能掌握軍統在古星的活動。
“在此之前的一些電報,只要截獲了的電文,一般都能破譯。”汪永華知道李邦藩的想法,可是,他不能給李邦藩太大的希望。
汪永華是專業電訊人員,他很清楚,想要隨時破譯對方的電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軍統的密碼本三個月一換,現在更是兩個月,可能一個月就換。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的密碼本,或許就要過期了。
最重要的是,潛伏電臺的呼號和波長經常更換。這就像一個居民,經常性更換住址,你要找到他的住處都很困難,遑論要監視他們了。
想要截獲軍統的電碼,首先得知道他們的波長。只要知道了波長,才能提前監聽。否則,軍統的電報發完了,這邊還什麼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在此之後的電報,就很難破譯了?”李邦藩原本想給汪永華點火,聽到他的話後,將手收了回來。
“其實上次出事後,軍統就更換了密碼。此次之所以能破譯,主要是運氣。”汪永華說,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作爲軍統原古星站的電臺臺長,他對軍統電訊人員的指法、操作規程都很熟悉。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當然可能破譯密碼。但是,要向李邦藩表態,一定可以破譯,這種話他是不敢說的。
“你要相信自己的運氣嘛,以後,你在電訊處掛個主任科員,專職負責破譯軍統的電報,同時,兼任電監科副科長。”李邦藩緩緩的說。
原本,他覺得汪永華是個擔任電監科長的合適人選。但是,他跟朱慕雲學了一招。那邊過來的人,先不要一步到位。可以給點甜頭,給點盼頭。讓汪永華當電監科的副科長,以後還有提升的空間。如果直接當了科長,汪永華肯定以爲,他在政保局的上升空間,也就到頭了。
“多謝局座,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再立新功。”汪永華連忙站起來,鄭重其事的說。
“你以前在重慶總檯,應該聽說過‘公雞’這個代號吧?”李邦藩問,雖然羅澤謙跟他說了,關於公雞的一切。但是,只要有機會,他就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公雞的情況。
“聽說過的。”汪永華說,關於這個代號,已經有很多人問過他。只是,他對“公雞”的瞭解,也僅僅是在電報裡。
“說說公**,你估計他在古星是以什麼職業爲掩護?”李邦藩問。
“我在重慶的時候,也只是偶爾聽起過這個代號。很多消息,也是捕風捉影,未必就是真的。”汪永華謹慎的說,他整天與電臺打交道,從來沒見過“公雞”。
“沒關係,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可以說說嘛。你不要有負擔,就當是閒聊。出了這個門,你可以不承認所說的一切。”李邦藩爲了打消汪永華的顧慮,勸說道。
“我只知道,‘公雞’是鄧湘濤親自掌握的,他是老軍統,臨訓班畢業的學員,在軍統也有點資格了。像這樣的人,在古星潛伏這麼久而沒有暴露,一定會有巧妙的身份……”汪永華看了李邦藩一眼,欲言又止的說。
“你的意思,‘公雞’很有可能潛伏在政保局?”李邦藩緩緩的說。
自從他到政保局後,挖出的地下黨和軍統,兩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陳旺金是地下黨潛伏在政保局最大的臥底“野草”,而“公雞”,確實有可能潛伏在政保局。
只是,李邦藩並不願意相信。政保局的人,他已經過了好幾遍篩子,可以說,所有人都被三番五次的甄別。張百朋擔任情報處長的時候甄別過,孫明華後來也甄別過好幾次。還有鄭思遠,以及憲兵隊,難道說“公雞”隱藏得這麼好?
“沒有證據的話,我可不敢隨便說。我只知道一點,‘公雞’是臨訓班的學員。”汪永華篤定的說。
“臨訓班?能肯定嗎?”李邦藩眼睛一亮,雖然只是閒聊,但還是有所收穫嘛。
軍統辦特訓班大規模培訓諜報人員始於1938年,第一期特訓地點在湖南臨醴,有200餘人受訓,到1938年冬結束。後因戰局影響,特訓班遷到湖南黔陽,續辦第二期,受訓人數增加到300多人。
由於戴老闆認爲,黔陽離戰區太近,1939年第二期特訓班結束後便遷至貴州息烽繼續辦第三期。第三期特訓班剛遷到息烽時基建工程很多,所以這期的培訓時間較長,到1941年4月才結束,共培訓學員500餘人。
這些情況,李邦藩都是知道的。如果說,“公雞”是臨訓班畢業,也就是說,他應該是38年就加入了軍統。在38年冬結束訓練後,進入古星,再用其他身份掩護,潛伏在古星。
從“公雞”提供的情報來說,此人一定潛伏在重要部門。比如說政保局、憲兵隊、特務總部、警察局、軍隊、市政府這樣的要害部門。
可是,38年的時候,古星還在**手裡。當時,以軍統的手段,想要藏一個人,並且給他一套完美的檔案,實在太容易了。現在戰局混亂,很多人的檔案,想要重新調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記得有人說起過此事,據說戴老闆還親自過問了此事,所以我纔有印象。”汪永華肯定的說。
當時,他可能沒有注意,自己有朝一日會出賣軍統,用“公雞”的情報,來討好李邦藩。但是,這件事確實令他印象深刻,畢竟,當時戴老闆過問了此事。
“很好,你提供的情報非常重要。”李邦藩高興的說,他拿出打火機,親自給汪永華點上了火。這條線索看似平常,可實際上太重要了。據此,他可以大大縮小調查“公雞”的範圍。
“能爲局座分憂,實在是永華的榮幸。”汪永華激動的說。
等汪永華走後,李邦藩獨自抽着煙。這件事,應該交給誰來調查呢?查找“公雞”,是一個漫長而細緻的過程。需要一位耐心、細心,最重要的是忠心的人來調查。
李邦藩想遍整個政保局,發現朱慕雲是最合適的人選。朱慕雲是在38年到古星的,那個時候,軍統的臨訓班還沒結業。況且,以朱慕雲當時年齡,他也不可能參加軍統。
要不是考入了日語專修學校,在古星無親無故的朱慕雲,恐怕早餓死在街頭。是皇軍給了朱慕雲第二次生命,因此,朱慕雲才特別感恩皇軍。
從朱慕雲跟在自己身邊來看,他對皇軍也確實忠心耿耿。一個知恩圖報之人,纔是值得信任和重用之人。
當然,朱慕雲也有缺點。畢竟太年輕,中國有句俗話,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簡單的任務,朱慕雲完成得很好。可是,這種甄別“公雞”的工作,他能勝任麼?
“慕雲,你下午來一趟。”李邦藩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朱慕雲應該在碼頭了。他給碼頭打電話,朱慕雲果然在。
“我馬上過來。”朱慕雲說,李邦藩交待的任務,他當然第一時間完成。
車站路鐵路飯店二零四房的電臺,朱慕雲依然沒有去拿。早上的那封電報,讓他很是敏感。這個時候,窗簾突然拉開,太過巧合。情報工作,任何巧合都不是偶然的。
朱慕雲開着車子,加大油門朝鎮南五金廠趕。一路上,他都在想,李邦藩找自己,是不是六師出了什麼事?還是羅澤謙找到了?
中午,朱慕雲給孫明華打了電話,已經聯繫不上了。孫明華帶着情報處的人,親自出城。哪怕一路找到古昌,也必須把羅澤謙找到。
“局座,有什麼任務?”朱慕雲將車子停好後,一路跑着到了李邦藩的辦公室。
“先喝口水。”李邦藩看着朱慕雲氣喘吁吁的樣子,知道他接到電話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對此,他還是很欣慰的。朱慕雲在人前人後,都能保持一致,實屬難得。
“工作重要,請局座指示。”朱慕雲深深地吸了口氣,平穩了呼吸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