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當面考驗杜磯,李邦藩和孫明華也會前去。與李邦藩一起外出,朱慕雲自然不會錯過拍馬屁的機會。他親自開車,載着李邦藩去了碼頭。兩人在車裡,也能談話。
“慕雲,你的清查戶口團人員考慮得怎麼樣了?”李邦藩等朱慕雲開動車子後,隨口問。這件事,昨天他就與朱慕雲談過,可朱慕雲覺得,要仔細考慮。
“清查戶口團是個臨時機構,我想也臨時從各個部門抽調一些人手。等戶口團的事完成後,再還回各個部門。具體的人員組成,原來參加過清查戶口團的人員,會留任一部分。二處一科、二科、四科各派一部分人。三科如果不解散的話,全部調入戶口團。另外,警察局、社會局等部門,也需要派一些人進來。總而言之一句話,戶口團由政保局的人負全責,其他相關部門配合。”朱慕雲說。
這個戶口團由朱慕云爲首,自然不可能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在日僞機關,有朱慕雲參加的行動,也不會出現驚天動地的情況。如果有的話,也是抗日力量的壯舉。比如說軍統制造的幾起爆炸,比如說,侏儒嶺的槍炮隆隆。
其實朱慕雲要做的,就是把原來戶口團的人員拉進來,再把政保局的人塞進去。把原來乾的事情,重新再做一遍。
“此次清查戶口團的主要工作中心要放在法租界的區域,巡捕廳的檔案固然要用。可是,所有人員,必須全部覈查一遍。只要把法租界的人員查清楚了,整個古星的事情就好辦了。”李邦藩叮囑着說。
收回法租界,這是歷史的必然。這件事,民國以來,所有的中國政府都沒能做到。可現在,大日本帝國做到了。於情於理,古星人都應該感激皇軍纔對。正如朱慕雲所說,這纔是真正的東亞共榮。
“主查法租界,我知道了。”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
“去年的戶口查清,軍部非常不滿意。因此,之前戶口團的成員,除了必須的人員外,其他人儘量少用。”李邦藩提醒着說。
朱慕雲做事認真,以前他當巡警時,對轄區內的人,幾乎全部認識。太古街和長塘街上,無論是商家還是住戶的情況,他都瞭若指掌。如果朱慕雲能把全古星的情況,全部記載下來,何愁治安搞不好?
“如果這樣的話,人手可能不夠。到時候我再想辦法,儘量不使用原來戶口團的成員。”朱慕雲馬上說,不管如何,只要是李邦藩的建議,哪怕就是錯誤的,他也會認真執行。
李邦藩需要的,不是一個有想法的朱慕雲,而是一個認真執行他指示的朱慕雲。這一點,朱慕雲是清楚的。他每天風雨無阻,一大早就去李邦藩的辦公室彙報工作,不就是讓李邦藩意識到,自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麼?
“一旦全市清查戶口完畢,古星將進行戶口管制。沒有抗日分子的生存土壤,他們還如何搞破壞?”李邦藩說,每個人都能查清身份,每個人都相互依存,抗日分子只要冒頭,後果會非常嚴重。
可以說,清查戶口關係到古星的長治久安。這項工作,其他人都不太合適。朱慕雲與各方面都熟悉,協調能力也很強,讓他負責清查戶口,實在再合適不過。
“還要戶口管制?”朱慕雲詫異的說。
“不錯,現在的安居證是見人就發,沒有經過覈實。因爲時間關係,很多人也沒有相片。這些事情,以後都要改過來。每個人的檔案,都必須有照片,所有人的身份,都要得到覈實。慕雲,只要你把這件事辦好了,以後你就是古星的功臣。”李邦藩說。
清查戶口雖然是最基本的事情,但只要做好,做紮實,就能斷絕那些抗日分子的念頭。而且,根據調查上來的情況,政保局也能重點監控一批人。
“局座考慮深遠,這件事如果做好了,確實能實現古星的長治久安。”朱慕雲說,這種事主要還是針對普通老百姓,真正的抗日人員,還是會有辦法的。
朱慕雲心想,去年清查戶口的時候,聲勢也搞得很大。幾乎家家都驚動了。今年輪到自己擔綱,肯定要比去搞的工作做得更好。況且,去年已經查過一次,今年只需要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以覈實就可以了。
在政保局的時候,朱慕雲就給碼頭的趙平打了電話,讓他準備好船隻。朱慕雲與李邦藩一到碼頭,馬上就能登船。到六水洲後,其他人員都到了。特別是杜磯,作爲今天的主角,更是早早到了杜磯。
朱慕雲特意觀察了杜磯一眼,發現他雖然精神不太好,但眼裡並沒有慌亂。對即將到來的槍決,似乎已經心裡有數。
昨天晚上,杜磯拿着憲佐班領的一筆錢,先是去賭場試了試手氣,又在舞廳玩到半夜。最後,又去了賭場。一直到下半夜,他纔回來。快到家的時候,他突然被人挾持,用槍頂着後腰,被綁回了自己家裡。
到家之後,杜磯發現,拿槍的是鄧陽春。看到是他,杜磯反而鬆了口氣。鄧陽春原來是他的長官,他對鄧陽春也很熟悉。既然在門外沒有開槍,到了家裡,自然也就不擔心了。
兩人再次相見,也是感慨萬端。曾經的戰友,現在的對手。他們之間沉默了好一會,甚至,鄧陽春還遞給杜磯根菸,兩人默默抽完後,鄧陽春才重重的嘆了口氣。
“鄧處長,你什麼也不用說。如果區座還信任我,隨時願意爲抗戰出力。”杜磯鄭重其事的說,他之所以出事,是因爲劉澄宇的叛變,並非他主動投降。而且,進入政保局後,並沒有幹出實質性的錯事。
“只要你願意爲抗戰出力,區座還是會信任你的。”鄧陽春緩緩的說,他心裡也鬆了口氣。今天晚上,如果杜磯不點頭,明天報紙上,就會出現軍統處決叛徒的新聞。
“可是,明天他們就出了個難題。”杜磯嘆息着說。
除了杜磯外,羅斌也到了六水洲。今天槍決的人,是重慶政府的,羅斌只是旁觀。如果有地下黨的人,再由他出手。手裡沾了血的人,纔會死心塌地的爲日本人做事。這一點,孫明華深有體會。
沒有了回頭路,就必須勇往直前。杜磯是如此,羅斌以後也得如此。這些投降過來的人,如果不經過這樣的考驗,是不可信的。
相比杜磯的淡然,羅斌臉色煞白。作爲一名叛逃者,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他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站在那裡,不像一個旁觀者,反倒像是他要上刑場。
朱慕雲暗暗嘆息了一聲,羅斌作爲闞宏憲的政治交通員,應該是一位政治過硬的共產黨員纔對。可是,昨天他被容厚華秘捕後,很快就招供。甚至,宋鵬都沒有發揮作用。幸好自己及時通知了董廣寧,要不然的話,闞宏憲和古星市委機關,就真的危險了。
地下黨在古星的工作,一向進行得比較隱蔽。雖然也遭到過一些破壞,但至少沒有像軍統那樣全軍覆沒。
昨天,或許只差十分鐘,情報處就能做到。除了闞宏憲外,其他市委成員,幾乎就是前腳剛接到通知,後腳情報處的人就到了。
“杜磯,聽說你槍法如神,今天讓局座和孫處長見識一下。”朱慕雲讓人給杜磯送上一把中正式,又給了他三發子彈。
今天要處決三個人,一人只有一發子彈,考驗的不僅是忠誠,還有槍法。
杜磯接過槍,子彈上瞠,對着綁着三人,眼裡露出冷漠的目光。
“砰砰砰!”
三聲槍響,被槍決的三人應聲倒下。杜磯槍法很準,幾乎一槍一個。開完槍後,杜磯把槍交還,什麼話都沒有說。倒是旁邊的羅斌,看着三個活生生的,就死在自己面前,嚇得渾身發抖。
杜磯開完槍後,並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像是完成了一次任務。這讓李邦藩和孫明華都很滿意,這說明,杜磯已經徹底與軍統決裂。
可朱慕雲卻知道,如果杜磯真的與軍統決裂,恐怕今天就不會出現在六水洲了。軍統在古星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自己又提供了杜磯詳細的住處,想要制裁杜磯,實在太容易了。
“慕雲,今天真是要謝謝你了。”孫明華親切的握着朱慕雲的手,微笑着說。
“怎麼樣,摸幾圈再走?”朱慕雲笑着說,程吉路和餘國輝都在,正好可以湊一桌。
“實在沒時間了,羅斌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必須馬上落實。”孫明華苦笑着說,朱慕雲隨時可以玩牌,每天中午還能睡午覺,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奢望。
“他還能提供什麼線索?再說了,宋鵬和杜磯都上任了,放手讓他們去幹唄。”朱慕雲笑着說。
“野草。”孫明華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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