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之所以讓朱慕雲,調查情報處的泄密事件。既是爲了顯得公正,也是要給張百朋點顏色看看。他想讓張百朋知道,自己纔是政保局的局長。要不然,張百朋很快,就不會將他放在眼裡了。
當然,李邦藩希望,能找到情報泄密的原因。如果軍統在政保局真有內線,靠這樣的調查,很難查到真相的。靠朱慕雲調查,還不如撬開餘誠的嘴。作爲軍統古星交通組的副組長,餘誠腦子裡掌握着,幾乎古星所有軍統地下人員的聯絡方式、接頭暗語、居住地址。
正是因爲餘誠太重要,所在抓捕之後,並沒有馬上用刑,情報處的人下手沒有輕重,如果一下子打死,或者餘誠來個咬舌自殺,情報處算是白忙活了。但是,餘誠腦子裡的情報,也有一定的時效性。
一般的軍統人員,只需要扛住,被抓捕後的前四個小時,就能給軍統留出足夠的時間轉移。餘誠作爲交通組副組長,只要他能在三天內開口,依然可以給軍統,帶來毀滅性打擊。現在,李邦藩的注意力,已經全部在餘誠身上。
他希望,張百朋這次能給自己爭一次面。同時,他也對朱慕雲,微微有些失望。如果朱慕雲的能力再強一些,他就會將餘誠交給朱慕雲審訊。
“局座,陽金曲一直躲着不出現,拒不接受調查,這恐怕不太好吧?”朱慕雲不滿的說。他當然知道,陽金曲此時正在審訊餘誠。可正因爲如此,他才需要找到陽金曲。藉着調查泄密事件,他能光明正大的尋找陽金曲。
“你現在的重點懷疑對象,不是楊志麼?”李邦藩淡淡的說。
張百朋昨天在抓捕了餘誠後,就向他彙報抓了條大魚。餘誠,可是軍統古星區,交通組副組長。如果能毳開他的嘴,他也將像姜天明一樣,能一次消滅整個軍統古星區。當然,他也得把鄧湘濤抓住才行。只要鄧湘濤沒到案,就不算消滅整個軍統在古星的組織。
古星區比古星站的人員,要多數倍有餘。如果能清除了古星區,他可以這麼說,古星再無軍統人員。可是,到目前爲止,餘誠並沒有開口。
甚至,政保局連他的真實身份也沒弄清楚。現在的餘誠,已經是軍統的交通組長,上校軍銜。可不是劉慎之所知道的,交通組副組長。
陽金曲雖然沒有擔任,情報處的副處長,但實際上,他依然還負責着情報處的工作。張百朋畢竟剛到情報處,如果離開了陽金曲,他的工作也不好開展。這個時候,正是情報處審訊餘誠的重要時刻,李邦藩也不希望,朱慕雲去打擾。
“當時的五個人,除了死掉的那位,他們四人都有嫌疑。只是相對來說,楊志的疑點最大。但是,其他三人,並不代表就是清白的。”朱慕雲分析着說。
“他手裡正在辦一個很重要的案子,張百朋對他又很器重,一時之間,恐怕很難脫身呢。”李邦藩搖了搖頭,陽金曲雖然飛揚跋扈,但他對皇軍還是很忠誠的。如果說陽金曲做錯了事,那有可能。但要說他向軍統傳遞了情報,甚至是軍統的內線,他是不會相信的。
如果陽金曲有問題,昨天的抓捕行動就會失敗。餘誠是什麼人?軍統再怎麼樣,也不會拿這麼重要的人冒險吧?
“張百朋可以無端懷疑我,但陽金曲確實有嫌疑,難不成,我連問他幾句話,都不行麼?再說了,如果這次的情報,是無意中泄露了呢?”朱慕雲不滿的說。
鄧湘濤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劉慎之知道,政保局可能有軍統的內線。而餘誠的一句無心之言,將自己斷送。誰能保證,陽金曲有沒有無意之中,跟誰透露了一句,就讓軍統知道了消息呢?
“這樣吧,我跟張百朋說一聲,看他能否把陽金曲調回來再說吧。”李邦藩沉吟着說。如果餘誠開了口,把陽金曲交給朱慕雲也未嘗不可。
“難道說,情報處離了陽金曲,張處長就玩不轉了?”朱慕雲嘲弄着說。
“你這話可別當面跟他說。”李邦藩說,如果讓張百朋聽到,非得氣死不可。
但是,這樣的話,李邦藩說的話,張百朋不敢說什麼。只是,李邦藩暫時不會打擾情報處的工作。畢竟,情報處正在全力以赴對付軍統。他跟張百朋之間的矛盾,不能影響打擊抗日分子。否則,他和張百朋,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帝國特工。
“還有件事,局座,這是劉權給的。”朱慕雲拿出兩根大黃魚,恭敬的放在李邦藩的辦公桌上,微笑着說。
“劉權出手這麼大方?”李邦藩詫異的說,一根大黃魚是一斤,而一根小黃魚是一兩。一斤,可是十六兩。以前他都是以小黃魚居多,沒想到劉權一出手,就是兩斤黃金。這不是送錢,而是用錢來砸他。
“這算什麼,只要局座保舉他爲鹽政局的局長,以後,每個月都是這個數。”朱慕雲伸出兩根手指頭,又指了指桌上的兩根大黃魚,壓低聲音說。
“如果他當了局長,也跟李炎漢那樣,怎麼辦?”李邦藩說,柴山及淺原本還有一個月,纔會卸任。可是因爲李炎漢的事情,軍部已經將他提前調走。
“咱們可以派人,到鹽政局監督嘛。再說了,經過這次事情,劉權也不敢像李炎漢那樣肆無忌憚。現在,就連李炎漢都被抓了起來,借劉權三個膽,他也不敢胡來。”朱慕雲微笑着說。
“好吧。”李邦藩想了想,反正鹽政局的局長,也是要任命中國人的。
與其便宜了其他人,不如給自己開個方便之門。至少,以後再跟鹽政局的局長一起開會,對方不敢再在自己面前傲氣凌人了。
“那我替劉權,先謝謝局座了。”朱慕雲笑着說,如果李邦藩每個月兩根大黃魚的話,自己肯定也少不了這個數。甚至,會更多。因爲朱慕雲會配合劉權,一起做食鹽生意。
“先別急着謝我,柴山及淺將軍,已經調到了上海,現在的特務部長,還不知道是誰呢。”李邦藩擺了擺手。
“不是說,落合甚九郎將軍的希望很大麼?”朱慕雲詫異的說,作爲特務部的副部長,現在主持着特務總部的日常工作。不出意外的話,落合甚九郎的希望會很大。
而且,他從植村巖藏那裡,也側面證實了這個推測。只是,他對落合甚九郎,並不很瞭解。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如果連落合甚九郎的性格、愛好,都不甚瞭解的話,迎合奉承,又從何說起呢。
“你倒是清楚。”李邦藩說。
“我是從植村巖藏那裡聽來的,李炎漢被捕後,我過了近三個小時,才向他彙報。當時,他就說了一句,柴山部長,恐怕要走了。我好奇,就問了一句。”朱慕雲解釋着說。
“落合將軍常年在部隊服役,去年才調到特務總部。”李邦藩隨口說。
李邦藩雖然沒多說,可是朱慕雲也知道了一個重要信息。而且,他已經拜託大澤谷次郎,讓他跟植村巖藏套近乎。多打聽一些,關於落合甚九郎的情況。朱慕雲現在是政保局的重要人員,還是特務分室的特別情報員,有資格也有機會,當面向落合甚九郎彙報。
隨後,朱慕雲去了一處。六水洲上的審訊,雖然他第一時間向李邦藩彙報,可是孫明華畢竟是緝私辦的主任。而且,他們約好的碰頭會,也差不多到時間了。到一處會議室的時候,孫明華和尹有海已經到了。朱慕雲看了一下時間,自己遲到了十分鐘。
“不好意思,來晚了。”朱慕雲一臉的歉意,剛纔跟李邦藩說得興起,就忘記了碰頭會的事。
“沒關係,總不能因爲我們的會議,而影響你向局座彙報工作吧?”尹有海很是理解,朱慕雲一直在李邦藩的辦公室。每天朱慕雲都會向李邦藩彙報工作,這個習慣還在李邦藩剛到經濟處的時候,就保持了。
當時,很多人笑話朱慕雲,這樣的阿諛奉承,實在太低三下四了。可是,李邦藩當了局長後,別人再想溜鬚拍馬,都不得門而入。李邦藩每天時間有限,可不是什麼人都會見的。就算是有人學朱慕雲,每天也去彙報工作,但李邦藩並不會太在意。
“就是,什麼時候,向局座彙報工作,都是最重要的。”孫明華也立馬說道。
“情報處除了陽金曲外,其他三人,都到了六水洲。這是他們自己寫的材料,兩位看看吧。”朱慕雲將剛纔的材料,分別拿給了他們。
“局座是什麼意見?”尹有海看了一會後,很快就發現了端倪。但他沒有多問,他最關心的,是李邦藩的態度。
“是啊,你剛從局座那裡出來,局座有什麼指示?”孫明華問。
“局座同意用刑,有機會,會將陽金曲調回來,接受我們調查。”朱慕雲沉吟着說。
“一切按局座的意思辦吧,我要陪局座出去一趟,你們先談吧。”尹有海說,既然李邦藩有了指示,按指示辦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