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此時說的叔父自是指曹智,對於明明已經產生悔意和怯意地曹丕怎麼又突然變卦,呈現頑抗到底,甚至玉碎的態度,不理解之時,也是着急萬分的急於阻止曹丕幹啥事和不智之舉。
“別說了,身爲曹操的兒子,情願站着死,也不願跪着生,殺……”豁出一切的曹丕在一聲怒吼中,突然長身而起,猛的躍起,在空中拔出藏於袖中的匕首,一下狠狠插向身前許褚的背影而去。
曹丕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這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擊。他不求能改變什麼事實和局勢,而是準備臨死也要賺上一個的心態,所以就找了最近的一個許褚。
但許褚亦早有吩咐一旁的高覽注意曹丕的動向,所以在曹丕才一動之下,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高覽雙臂猛地向上一攪,居然藉着隨手的一搭之力,便把高大的身體騰了起來,然後身隨影走,蝴蝶般圍着同樣騰空而起的曹丕轉了半個圈子,瞅準了方位,揮掌就砸向曹丕的後頸。
“啊!”周圍的人倒吸一口冷氣,吳質等被押解在兵甲列隊陣前的囚犯紛紛發出一陣驚呼。
這可不是普通打架鬥毆,像高覽這樣的身板和威名,這一掌下去,可以想象輕可擊傷、擊昏曹丕,重則也可一掌就結果了曹丕的性命。
“主公!”
“休傷吾侄兒!”
所有的人都在屏住呼吸,瞪圓眼睛,看場中這一掌的結果時,自覺不能眼睜睜看着曹丕慘遭毒手的夏侯惇,一抖繮繩就要衝出,此時就聽場中的典韋也在此時高呼一聲,“誓死追隨主公!”的口號後,突然向着許褚、曹丕、高覽唯一一面沒有兵甲的三人方向攻了上去。
典韋也是想趁最後的這次機會,突然發難,能殺掉一個兩個曹智的得力屬下最好,不行也算是留下個死戰到底的好名聲。
而那些跟隨典韋來的兵衛也好,曹丕的護衛也罷,都是曹丕和典韋培養數年的忠心之士。這其中可能也有心智不堅者,但在眼看主人要遭毒手,又加上典韋的那聲口號,就都隨着典韋啓動的身影動了起來。
“弓箭手準備……”
“不!”
“放!”
“咻咻……”
漫天的箭雨,就在這最後的一聲令下,如漫天黑雲般照着典韋等人的身處勁射而下。
下命令的是一直沒發聲音的夏侯淵,他不但是緊跟曹智的宗室成員,也是此時此地軍隊的最高指揮官。
而阻止的自是夏侯惇,他可能此時在官職上比弟弟夏侯淵高,但曹智的密令上說得明白,此時許都內外的所有軍隊都是受夏侯淵調遣指揮的。
在夏侯惇抖動繮繩的那一剎那,就被夏侯淵拽住了。並且夏侯淵還果斷下令射殺敢於頑抗的叛賊。對於曹智給他的密令中,夏侯淵可是從來沒有夏侯惇嘴上的一定會讓在場叛賊活下命來的指示。
這也不是夏侯淵無情,但對面侄子要謀逆叔父的權利、地位,這種涇渭分明的事情,夏侯淵事先就是一再告誡過自己,要分清感情和職責的。這種事來不得摹林兩可,關鍵時刻的態度不明,或是站錯隊伍,不但但是關乎自己前途、命運的事,更可能影響到自己身後整個家族的命運。
在這種大是大非事情上,夏侯淵一直強迫自己腦子時刻保持着清醒。不像哥哥夏侯惇其實還是感情大過觀念的,在自己兄長眼看要感情用事時,夏侯淵果斷的站出來,阻止了。
僅僅這一片箭雨揮灑之下,典韋等幾十人,就如被割下的稻草一般,瞬間倒下了大部分。還能勉強揮舞着手中的兵刃,支撐片刻不倒的,也在緊接着的第二第三輪箭雨之下,很快就沒了能站立的人、畜。很多人身上插滿了羽箭,像只刺蝟一般。就連那十幾匹戰馬,也是被過於密集的箭雨之下,全部被釘死在地上。
好一會兒,纔在箭雨範圍邊緣的曹丕車架附近,探起一顆黑乎乎的腦袋,張望一番後,就破口大罵道:“夏侯淵,你他媽是不是存心要我老許的命啊?怎麼說放箭就放箭啊?”
“丕兒,丕兒、子桓、子桓……”
在許褚向着夏侯淵咆哮之際,夏侯惇掙脫了夏侯淵的拽拉,疾奔過釘滿屍體的中心地域,來到他看着高覽和曹丕倒下的地方,打斷了許褚的控訴,大聲呼叫着。
“在這呢?小侯爺沒事……”高覽高大雄壯的身影站起時,宏亮的聲音也隨之出現,並且扶起已經昏迷的曹丕。
高覽不傻,曹智爲了體現信任和重用,才把他秘密抽調出官渡前線,來許都處理他的家族內部紛爭。但高覽好歹也是混過大家族,見過大場面的。豈能不知在這一過程中,一不小心處理不好這曹姓內部的紛爭,不光會影響他未來的前途,甚至是自己的小命。
曹智是沒對他說過“你在這次行動中,殺不殺了他的親侄子是要緊,或是不要緊的!”但經歷過袁紹變卦大王的高覽深刻的體會過,主上之意善變和不可捉摸的箇中三味。所以高覽本來出手就帶着分寸,在擊昏曹丕的同時,夏侯淵突然下令放箭,他就馬上裹着曹丕的身子,鑽進了一個車輪底下。
“啊,丕兒,丕兒……”看見高覽和曹丕的夏侯惇一個翻身,急忙奔至高覽身前,一把抱過昏迷的曹丕,詳細一翻看後,確認如高覽所說的無恙後,就是對高覽報以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就抱起曹丕準備轉身走了。
“呃……慢!”
就在夏侯惇剛剛躍過憤憤不平要找夏侯淵理論的許褚時,前面屍堆裡一個背上插着兩支羽箭的一個人影,晃晃悠悠的站立了起來。
“哈哈……典韋,你命可真硬,居然還沒死……”
許褚裂開大嘴喳喳呼呼時,一旁的夏侯惇一見還沒死的典韋,就極是嚴厲的咆哮道:“來人,替我殺了這廝……”
周圍的兵士聞見屍堆裡發出人聲時,也是一陣緊張的早已重新圍了上來。此時一聽夏侯惇的將令,也是紛紛抽出兵刃,準備上前先擒拿住死裡逃生的典韋。
“爲什麼……”典韋不服的一樣咆哮踉蹌着爭辯道。
“因爲你是奴才,奴才就應該有奴才的樣,主子有罪,你得替他受着,主子有難你得替他擋着,主子有頭腦發熱時,你得勸着。但你典韋沒有做好,曹小侯爺頭腦不清楚時,你不但沒勸阻,還蠱惑主上謀反叛亂,所以你該死!”說話的不是氣極的夏侯惇,而是緩步縱馬而來阻止了屬下立即擊殺典韋的夏侯淵。
夏侯淵說完典韋的罪狀,一挺手中的鋼槊,冷冷的指向了他。而他身後趙雲等一杆將領也陸續圍了上來,他們有的帶着冷漠的事不關己的眼神,也有同情的惋惜。但典韋明白自己存活的機會不大。
“就是,沒有你們這些狗奴才蠱惑我家丕兒,他能走上這條路嗎?你們這一個個亂成賊子都該死……”夏侯惇氣憤的補充着,還一路走向吳質等人跪伏之地,指着他們一杆罪臣大罵道。
可能夏侯淵說的這些罪狀都不對,夏侯惇的指責也毫無根據。但典韋明白曹智只要最後和自己的侄子見一面,談一談,他們都是不再需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之人。甚至殺他,在此時已經不需要理由了。
“哈哈哈……好一段豪門恩怨,好一個待主上受過。夏侯淵你不要跟我來這套,我自知存活無望了,但我對得起已故的曹公,對得起小主公……我要死,也不是這樣的死法,夏侯淵我要挑戰你!”典韋喘着氣,艱難的說完了這段話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又翻着眼皮低聲對着駿馬上的夏侯淵道:“讓我體面點去死……”
本來眼神犀利的夏侯淵在典韋最後的那句懇求下,也是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典韋所求。
最後夏侯淵環視左右的一杆軍中宿將,在大部分將佐帶着肯定和認同的眼神,或是表情下,夏侯淵突然對着身後大聲道:“請個郎中來,給他診治一下傷勢!”
夏侯淵在一片讚譽的眼神中,往中間的地上一插他的鋼槊,一個翻身下了他的戰馬,眼神依然犀利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典韋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半個時辰!”說罷,就轉身走開了。
接着現場就忙綠起來,,事情基本完成的大部隊被夏侯淵撤走一部分時,隨軍郎中也是飛快的來到了現場,爲典韋拔出箭矢,止血處理傷口,忙的不亦樂乎。
而跑到夏侯淵身側的許褚看着經過簡單處理,血色建起的典韋,建議道:“你真要跟他打啊?”
“怎麼你怕我不是他對手?”
“不是,不過典韋可不是普通人,他全勝時,我也不一定敢保證打得過他……要不還是我代你出戰吧?…….”
“荒唐、可笑,你以爲我比你們長了幾歲,就是豆腐渣了不成,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