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簪花
白致遠再不敢讓女兒獨自去那麼遠的地方,至此對白流蘇的管教愈發嚴厲了起來。即便她言說要去戰王府找龍千璽,白致遠也不肯答應了。三思樓上白流蘇每日對着鴛鴦繡,終於體會到阿蠻說的那種囚牢的滋味。如果說爹爹現在才反應過來,她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姑娘,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龍千璽回朝之後便開始了三年的守孝,未央特許他不必上朝,朝堂上再無那位英俊少年的身影。沒過幾日,鄧老將軍也從匈奴凱旋,他不僅將匈奴公主的幾萬騎兵打得落花流水,而且逼得匈奴公主簽下條約,馬放南山,從此不再侵犯大慶。西蜀的守軍因爲有了未央派出的支援很快就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不僅奪回城池,而且還令西蜀人聞風喪膽。
宮中接連辦了兩場熱熱鬧鬧的盛宴,這幾次勝利不僅僅令邊地太平,更是安撫了全國上下老百姓不安的心情。大仗結束之後。未央便展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這第一件事便是書同文,車同軌,將全國上下的錢幣、度量衡加以統一。
雖然大慶統一多年,但是因爲當初是由不同的幾個小國合併而成,所以各個地方的錢幣還有度量衡乃至道路的寬窄都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商人們來往交易就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而未央提出的政策一實行,大大方便了各地區的商人們來往做生意。此外,未央還授意安鴻宇開辦國有票號,統一銀錢,讓各地的金銀流通起來。大大促進了各地經濟的發展。
除此之外,未央還下達了一道及其重要的旨意。那邊是削減一半稅種,並且已有的稅務當中減免三成。這稅收關係到國家的發展,同時也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這一道聖旨下發,百姓們更當未央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甚至有農戶在家中供奉起未央的畫像來。
實際上實行這一主張也是爲了讓大慶在大戰之後,儘快的休養生息。這三次大戰,耗費不少兵力,如果這個時候別國再一次趁虛而入。大慶未必能輕鬆抵擋過去。而事實證明。未央的決策是對的,老百姓生產生活的積極性立刻提高了。儘管見面了一半的稅收,但是這三年的上稅率遠遠高於從前。國庫的收入竟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原本對未央登基頗有微詞的老臣,看到未央這三年來的所作所爲,也不得不豎起了大拇指。從心底裡,認可了未央這位天子。史官在史書當中也對未央這段時間的政績是讚賞有加。龍千璽守孝的這三年中。白流蘇也終於到了及笄之年。
這一天,白丞相家的長女白流蘇的及笄之禮。那可是轟動了整個上京。因着簪花之賓不是別人,而是當今皇上!這一天一大早,丞相府裡裡外外站滿了大內侍衛。十里長安街上掛滿了白色的帷幕,一輛輛精緻的馬車從清早就奔着丞相府而來。
丞相夫人安氏帶着丞相府公子白澤言在門口迎客。那臉上洋溢着驕傲幸福的笑容,是許許多多人羨慕不來的。
三思樓上,長歡特地從燕北趕過來。爲白流蘇弄妝梳洗。水晶鏡子裡的白流蘇今日格外的漂亮,纖纖十指剛剛塗上了鮮紅的丹蔻。長歡拿着眉筆細緻的爲白流蘇畫眉。此刻的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冰雪之容,美得讓人覺得就算是看一眼都是一種褻瀆。
“小姐,真好看!”長歡放下眉筆,又把紅紙送到白流蘇的脣邊,白流蘇嫣然一笑:“那我平時是不是很醜?”長歡一急,佯裝嗔怒道:“小姐,可不帶你取笑長歡的。”白流蘇訕訕一笑,繼續打趣道:“不敢,我可不敢取笑李夫人,回頭李員外要找我算賬,我可不知如何處置了。”
說到這裡,果然見長歡臉上飛起一抹紅暈。這三年來長歡和李掌櫃兢兢業業的經營着白安糧行,如今已經成爲大慶第一糧行。不過因爲長歡尚未及笄,所以李掌櫃一直苦苦等待着長歡,很快再過幾個月長歡也要及笄了,李掌櫃可算是苦盡甘來了。爲了做生意方便的緣故,白流蘇做主讓李掌櫃捐了個員外的虛職,現在長歡再不是平頭百姓,人家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所以白流蘇纔會拿話來取笑長歡。
“說起有福氣,小姐纔是大大有福氣之人,您的簪花之賓恐怕這大慶所有的女孩都無法同您相比了。我瞧着等明年神王殿下守孝期滿他可不得八擡大轎上趕着把你娶回家啊!”白流蘇疑惑的看向長歡問道:“爲什麼啊?”
長歡故作神秘的回答道:“還用問爲什麼?等不及了唄!”長歡噗嗤一笑,繞到白流蘇的背後,從小丫頭手中取了外衫要給白流蘇穿上,白流蘇本想着回身教訓長歡“好你個死丫頭,這些年學會取笑小姐了!”無奈這一轉身就被長歡拿衣服罩住“小姐還是快些把衣裳換好吧,否則錯過了吉時,夫人可要怪罪於我了。”
三思樓上打打鬧鬧的時候,丞相府外頭來了十里華蓋,所有人立刻就地跪拜,白致遠領着一家老小高呼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一會兒的功夫,金色的車馬就到了丞相府的門口,太監總管扶着未央就從車上下來了。帷幕外頭圍觀的百姓此刻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擡頭一睹天容,從來高處不勝寒,上位者的孤獨是每時每刻的。
“衆愛卿平身。”白致遠扶着安氏起來,夫妻二人雙雙迎着皇上入了丞相府。其實關於白流蘇的簪花之賓,安氏是入宮求賢太妃的,沒想到賢太妃微微一笑,竟然拒絕了安氏的請求,那時候她還頗爲神秘的回答說:“流蘇小姐的簪花之賓恐怕還輪不到本宮。你且等着把,這簪花之賓絕對尊貴。”
不久之後,皇上便賞賜下許多金銀財寶,件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並且還下旨說要親自爲白流蘇簪花,吩咐丞相府好生準備。安氏得知消息的時候,嚇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吉時已到!”司禮官的聲音,把安氏從回想中拉回現實。
只見長歡帶着一羣丫環攙扶着盛裝的白流蘇從樓上下來,未央的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她的身上,無法移開。
這兩年來,白流蘇的芳名遠揚,不僅僅因爲她幫着龍千璽打贏了遼人,還因爲她這幾年出落的愈發美豔動人起來。終成了大慶上下第一美女。今日的她,頭戴粉色的輕紗遮面,蓮步輕移上了禮臺。娉娉婷婷的朝着未央坐的方向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未央彎脣一笑,那些觀禮的閨閣之女卻都看得癡了。若說白流蘇是大慶第一美女,那皇上堪稱大慶第一美男,絕對無人敢於爭奪。他這一笑已然俘虜了無數貴女。可是這樣的笑容其實只爲那一個女子綻放。然而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他起身,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水晶簪,這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產於東海,東海知府得知消息派人將水晶送來了上京,未央第一眼看到這水晶便吩咐人將其打造成一枚簪子。也就是如今手裡這枚寒梅水晶簪。
白流蘇看到未央手中的簪子也不由得讚歎起來道:“好漂亮的簪子。”未央只是微微笑着,輕柔的將寒梅水晶簪插在了她的秀髮只見。司禮官連忙高聲道:“禮成!”白流蘇擡頭笑着看向未央,未央亦含笑以對,既然不能成爲那個日日清晨爲你畫眉之人,便讓我爲你簪花一次吧。
戰王府中,下人們議論着今日丞相府白大小姐及笄禮的盛況,老僕人說道:“我聽說啊,這白大小姐一出來,那些個少年郎可全都看傻了!”另一個老太婆得意的笑着:“看傻了也是白看,白大小姐已經和咱們殿下訂了親了。只等咱們殿下守孝期滿就是咱們戰王府的人了!”
龍千璽只覺得有些煩躁,爲何今日總是看不進去書。說起來,守孝這兩年多的日子裡,他還沒有再見過流蘇,總是從外人的嘴裡探知流蘇的消息,思念就像是春天的野草,風一吹,便瘋了般生長。
丞相府中,白流蘇及笄禮成,賓客散盡,皇上卻還沒有離去。人們看到皇上的步攆離開,還以爲皇上走了。實際上未央換了一身常服,和白流蘇在書房中弈棋。“我果然比不得阿央棋藝精湛。”白流蘇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盒。這棋盤上勝負已分,白流蘇輸的是慘不忍睹。
“你不下下去,怎知道勝負?”未央停了棋子,淡笑看着白流蘇。“你是不是打算下到最後悄悄的讓我啊?我如今的棋力,這點事情還是看得出來的。”白流蘇抿脣擡頭看了看窗外,日薄西山。“時間不早了,皇上該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