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目前蕭景泰不再是案子的負責人,想要調查取證,並不容易。
他現在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個,那便是徐緩圖之,暗中深入。
韋鐘磬着急結案了事,餘氏的喪禮應該很快便會辦起來。
蕭景泰考慮了半天,決定讓晨曦帶着任務隨同姑母蕭沁一同前往安慶伯府弔唁。
晨曦欣然接受了蕭景泰的委派。
在她看來,能被上司委以重任深入敵營的,那都是心腹!
蕭景泰如此信任她,足以證明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不管是爲了修復能量,還是守護座標,晨曦總算是能在侍郎府紮根了......
在竹笙院逗留了兩個時辰後,晨曦提着食盒,滿心愉悅的回到了大廚房,繼續一天忙碌又細碎的工作。
白日的喧囂隨着天邊的最後一抹餘暉漸次淡去,暮色四合,如暗紗覆蓋大地。
晨曦手捧着青花瓷底的小海碗,搬了個小杌子坐在大廚房後院的門口,一面機械性的吃着飯,一面仰頭望着頭頂的蒼穹。
墨藍的夜空如鋪開的絨布,寧靜安謐,點綴着幾許寥落孤寂的星辰。
晨曦一一將之辨認,卻依然沒有尋到雙子星的影蹤。
以前晨曦在雙子星的時候,一秒鐘上下幾百光年,從不覺得地球這顆湛藍色的星球離她有多遠,如今被困在這裡,沒有星艦作爲載體,才知道這不大的星球離母星的距離對她而言有多麼的難以企及......
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晨曦無聲的吶喊了一句,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櫻桃坐在她的不遠處。神態不似晨曦那般三心二意,低頭認真的扒着米飯。
耳邊傳來櫻桃吧唧吧唧的咀嚼聲,晨曦收回神思,轉頭看着她。
她的臉已經消了腫,只是雙頰還印着星星點點的淤紫傷痕,隨着兩腮咀嚼磨合而抖動,看着有些嚇人。
“你的臉還疼麼?”晨曦放下海口碗問道。
“不疼了!”櫻桃搖頭。側首看着晨曦小聲問道:“晨曦。一會兒咱們回洞庭軒,無論聽到什麼,你都不要生氣!”
“我爲什麼要生氣啊?”晨曦笑着問道:“因爲她們那不負責任的言論?”
櫻桃有些吃驚。抿了抿脣道:“晨曦,你都知道了?”
“言論自由,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自是不能做什麼!”晨曦一臉輕鬆的表情:“但聽與不聽。接受與否,卻是我能選擇的。”
話雖如此。可這想法也太樂觀了點吧?
難不成就任由她們胡亂編排了?!
“晨曦,你的心也太寬了吧?”櫻桃皺着眉頭說道:“她們那樣說有損你的聲譽啊,郎君是男子不會怎樣,傳出去人家頂多將之當成一樁風.流韻事。可你不一樣的,你將來還要嫁人的......”
高門大戶裡頭,姿容好的婢女被主子白佔了身子的不是沒有。能得主子幾分真心的,收了通房留在身邊伺候。將來有了孩子能擡爲姨娘的,那算是大團圓結局,可若主子只是貪圖一時新鮮,過後又厭棄如敝履,那又該如何是好?
好好的女兒家一輩子就毀掉了啊......
櫻桃在員外郎的府上當過差,當時府裡頭的主子就是喝醉了酒,將一個年輕貌美的婢女給用強得了身子,可主母是個強悍的,事後不僅沒有答應員外將那婢女收爲通房,反而讓人將那婢女一通好打,攆出府發賣去了。
不說這是櫻桃親眼見證過的,就是聽周圍人八卦碎嘴說起,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不下十樁八樁了。她自己心裡自是有些警覺的,但晨曦可不一樣,她還是頭一遭出來當差,像張白紙似的,什麼都不懂。作爲朋友,櫻桃覺得有必要給她提個醒,免得將來出了什麼事情,再後悔可就晚了。
況且在櫻桃眼裡,晨曦的姿容絕對是動人的,如花一般美好的年華,若是她是男兒,也會忍不住生出採拮的心思!
晨曦臉上浮現出慵懶的笑意,從小杌子上起身,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道:“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是不是太蠢了些?櫻桃你不必爲我擔心,這些事兒當事人不予理會,她們沒人搭理,說着說着也就過去了,你要是與她們爭辯,反倒似火上澆油,後果就是愈演愈烈。”
“可問題是她們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的,不明就裡的人聽了,也會對你產生看法的!”櫻桃有些焦急的跺跺腳。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不過地球上有一句古語,叫人言可畏!
晨曦回溯在大周朝的這兩年時光,還真見過聽過有不少人死於流言緋短的。
她不得不再次感嘆,大周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是太差了,而於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他們的言靈能力,簡直太厲害了,兵不血刃,殺人於無形啊.......
既然小夥伴櫻桃爲她如此擔心,她也不好再表現得無動於衷。
“你放心,要是她們再胡說八道,我就去稟明姑奶奶,讓她爲我做主!”晨曦說道。
櫻桃點點頭,晨曦心思沉靜,倒是比她考慮得周全。
郎君在姑奶奶眼裡,就跟親兒子似的,她要是聽晚霞那些賤蹄子在背後偷偷編排郎君,說他壞話,看她不撕爛她們的嘴兒......
不過說這到底還不是櫻桃最爲擔心的問題,她所擔憂的,是晨曦與郎君。
他們現在究竟是怎樣一種關係?!
晨曦已經吃好,將海口碗裡剩餘的殘羹倒進潲水桶裡,洗淨後放迴流水臺的竹簍裡瀝乾。
櫻桃看着她,猶豫着該不該問,問了晨曦會不會生她的氣?
晨曦用帕子擦乾手上的水分,見櫻桃欲言又止的模樣,直接道:“若是你想問我與郎君的事,我便直接告訴你,我對他沒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而他對我也沒有,我們就是最普通的主僕關係!”
櫻桃張了張嘴,她有些尷尬,又有些安慰,半晌才嘿嘿乾笑兩聲,應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般眼淺的人!”
晨曦嘴角抽了抽,默默在心裡爲蕭景泰點了根蠟!
這蕭某人得有多不堪啊,才讓櫻桃生出看上他就是眼淺的感悟呢?
二人回到洞庭軒,院中原本嬉鬧熱絡的氣氛因晨曦的到來而悄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像鎂光燈一般直直地射在晨曦身上,好似要將她渾身看個透徹。
晨曦坦然迎着她們那夾雜着鄙夷、羨慕、不忿、輕視的目光款款而入,彷彿無所察覺。
說到底晨曦並非地球的正常人類,她從不浪費自己的精神力網在這樣的八卦是非上。
因而她不知道就在剛纔,這一衆小夥伴們還特地爲了她開了個賭盤,各自猜測投注她將來在侍郎府的最後結局。
一衆人想要在晨曦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瞧出什麼端倪來是絕不可能的,待晨曦進了房間後,又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櫻桃猛的停下腳步,回頭憤怒的瞪了她們一眼。
討論聲只停頓了片刻,又開始熱絡起來。
櫻桃那一眼的瞪視,毫無力度,直接被小夥伴們忽視了。
她氣得跺腳,乾脆眼不見爲淨,跟着晨曦進房,收拾洗漱去了。
“晨曦,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拿你開了賭盤.......”櫻桃趴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後,咬着貝齒回頭說道。
晨曦正用乾淨的帕子擰着秀髮上的水分,她手上動作一頓,擡頭看着櫻桃,笑了笑道:“這樣啊,沒想到小夥伴們對我竟然如此關注,她們既然這麼有心,那我可得提前給她們一個劇透,這一次,無論她們押注的是哪一個,都註定會血本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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