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榮紹接過蕭景泰手上的畫像,畫中栩栩如生的年輕郎君,正是已故的欽天監辰墨。“景泰你的意思是.....那小娘子跟辰大人,長得非常相似?”崔榮紹笑問道。
“你沒聽清楚我剛纔的話麼?不是非常相似,是如出一轍,一模一樣!”蕭景泰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幾面強調道。
“那不正好可以證明那小娘子沒有說謊,確是辰大人的妹妹無疑麼?”崔榮紹反問一句。
蕭景泰語噎。
還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這廝的關注點兒跟他的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我發現咱們之間的確有....代溝!”蕭景泰語重心長道。
崔榮紹嗤笑一聲,慢條斯理的端起几上的熱茶湯小啜一口,緊接着道:“人家是不是雙胞胎這完全不是問題的重點啊老表!問題是那小娘子的身份已經得到了驗證,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怎麼做?
蕭景泰有些奇怪的看他,“自然是送她回家。”
“他兄長去世了,她一個小娘子無依無靠的,還有什麼陳疾在身,甚是淒涼啊.....”崔榮紹感慨道。
“那又如何?”蕭景泰一臉漠然,“我這蕭府可不是開善堂的,昨晚救她,那是因爲情況特殊,且作爲朝廷的任職官員,得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覺悟,不能見死不救。讓長英調查清楚她的身份背景,也是爲了慎重起見,畢竟最近查的那個案子,牽扯到某些人的利益,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崔榮紹認同的點了點頭,就蕭景泰目前調查的案子發表了一些意見和看法。
難得見崔榮紹主動介入分析,蕭景泰自是樂見其成,在一旁豎耳傾聽。
崔榮紹自小就聰穎睿智,他有冷靜的頭腦,有跳脫的思維,看問題常常能一針見血指出要害。蕭景泰覺得他實際上比自己更加適合擔任刑部侍郎這個職位,只一條不合格的地方,就是他臉皮還不夠厚,處世還不夠圓滑,在這個位置上,必會受到多方的掣肘。
聊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崔榮紹才起身告辭。
今晨早朝陛下提了關於各地方稅務的徵收問題,他還要回衙門做些瑣碎的安排。
蕭景泰沒有虛留,擺手讓冬陽駕車送他回去。
在書房裡靜坐了片刻後,他纔想起來外院客房的晨曦。
蕭景泰回房換了一襲家常的寶藍色雲錦袍子,踏着厚底屐履往客院的方向走去。
冬雪和臘梅正在拾綴着廂房。
“嘿,你說這晨曦小娘子怎麼去了攬月閣那麼久?姑奶奶該不會爲難她了吧?”冬雪一邊擦着桌椅,一邊問道。
姑奶奶蕭沁是個什麼個性,闔府上下沒有一個人不清楚的。
她說話向來直接犀利,可不會照顧對方的感受。
“這我哪裡知道?”臘梅整理着牀榻,回頭努了努嘴道:“不過姑奶奶最重視的人就是郎君了,這些年沒少爲了郎君的親事操心着,這陡然聽郎君帶了個小娘子回來,自然是要問個清楚明白的。”
冬雪點頭,還是頗爲擔心道:“只希望姑奶奶的話鋒,不會那麼的銳利,晨曦小娘子身上還有傷病呢......”
“姑母將那女人叫去了攬月閣?”蕭景泰站在房門口問道。
冬雪和臘梅聞聲打了一個哆嗦,忙轉過頭來,邁着小碎步上前,欠身施了禮。
“是,晨曦小娘子已經過去攬月閣約莫一個時辰了。”冬雪回道。
蕭景泰聽完,沉着臉二話不說,徑直趕往攬月閣。
而此刻攬月閣內,姑奶奶蕭沁正滿臉崇拜的看着晨曦,睜圓的鳳眸閃閃熠熠,情緒顯得十分激切。
“晨曦娘子說的.....真是太準了!”蕭沁撫掌道:“我以前聽族中但凡動土遷移的大事族長都要勞煩辰大人批卦時,還猶爲不信,只道族長實在迂腐,如今聽得晨曦娘子你的一番批算,倒叫我不得不服了。”
晨曦眸光微閃,抿着嘴淡淡一笑:“沈夫人過獎,過獎!”
這都是掃描來的,跟她那半桶水的卦理,沒有半毛錢關係。
當初之所以以辰墨的身份擔任大周的欽天監,那是因爲大周朝的星宿殿裡各種設備齊全,方便她觀測星象,計算推測星艦抵達地球的時間罷了。
但畢竟用人的手短,且身上掛着大周朝的官職,拿着人家發的俸祿,自然是要學着百官們擔君之憂,乾點兒實事回饋了,沒想到竟留下了這麼大的名頭.....
“晨曦娘子就不必自謙了,你說的,比起那些言之無物,攪得人云裡霧裡的道士和尚清晰明瞭的多了。你不知道我最煩的就是他們那副自以爲窺得天機又偏說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簡直就是不知所謂!”蕭沁說起牛鼻子老道那些,頗有些嗤之以鼻。
晨曦這個外星人對和尚道士這個生物分類無感,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都是屬有宗教信仰的人,很多時候,這種有內心支柱的團體非常厲害,有超乎常人的堅韌和毅力,但但凡失去這種信仰的支持,便會變得脆弱不堪。
對於無感的事情,晨曦一貫不多加評價。
“晨曦娘子不如再爲我家如晗測一測,這丫頭還有一個月就要及笄了呢......”蕭沁挑眉示意弄月給晨曦又續了一杯茶,含笑說道。
晨曦聞言,心中的小人再次仰倒。
能量消耗過度了,再測,她就要露餡了......
“姑母什麼時候請了個算卦先生來了?”蕭景泰大步走進來,幽沉的目光從晨曦面上飛快的掠過。
蕭沁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從榻榻米上站起來道:“外面的丫頭都是死人麼?郎君來了,竟沒有一個人進來稟報......”
蕭景泰皮笑肉不笑:“都被姑母您這廂的熱絡氣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也不怪她們沒有看到侄兒。”
蕭沁瞪了蕭景泰一眼,剛要開口質問侄兒昨兒個帶了貴客回來,也不告訴她這個當姑母的,讓人家一個小娘子住在管事小廝扎堆的外院,不是極爲失禮不妥麼?
可惜蕭景泰沒有給自家姑母開口的機會,只沉聲道:“這位娘子昨兒個昏倒在路邊被侄兒救回來,不是什麼貴客,但姑母隨便打攪人家,似乎也有些不妥。”
“泰哥兒你說什麼?”蕭沁似沒聽清楚般皺眉反問道:“我....打攪人家?”
這話怎麼說的?
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人家姑侄倆說話,晨曦一個外人自是插不上嘴,只翹着手做壁上觀,黑嗔嗔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圍着二人轉。
蕭景泰見她一副看戲的樣子,不悅的感覺急速上升。
“昨兒個我似乎跟辰娘子說過吧?醒了就自行離開,辰娘子沒聽清楚麼?”蕭景泰冷冷的目光落在晨曦臉上,不留情面的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