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防禦系統的全面開啓讓晨曦感到十分疲憊和虛弱,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還做了夢!
夢裡,蕭景泰一襲乾淨利落的雪緞長袍,長身玉立挺拔如鬆的站在監察司衙門的石階下,對着她微笑。
他的笑顏清雋非常,湛湛眸光印着頭頂折射下來的日光,清澈而璀璨。
然而下一瞬,他的表情倏然變得痛苦起來,五官糾結在一切,一隻手捂在胸前,躬身彎下了腰。
噗嗤一聲悶響,空氣裡飄起了一層血腥的霧花。
晨曦驚恐的睜大雙眼,快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可還是晚了,他雪白的前襟突然露出了一個豁口,不斷有鮮血泅泅涌出來,那血越流越急,越來越多,地上血紅一片......
就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蕭景泰直挺挺的往後倒下去......
“不.....不要死,不要!”
晨曦淒厲的喊聲從脣瓣間溢出來,渾身冷汗從夢中驚醒。
她急忙挑開幔帳。
屋子裡油燈如豆,冰盆已經全部撤了下去,只有窗戶的一角還敞開着。
望着窗外陰黑搖曳的樹影,晨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夢裡的情境讓她如此的害怕,她好害怕那一幕會在現實中上演。
她挪着身子下榻,感覺這一次身體恢復的情況要比上次好許多,至少,她已經不再發燒了。
晨曦趿上軟緞繡鞋,剛走到幾邊的時候,門外傳來櫻桃低聲的輕喚:“晨曦。你醒了嗎?”
“醒了,進來吧!”晨曦啞聲回道。
可能是發燒的緣故,醒來後,她的聲音便一直有些沙沙的,嗓子的聲線有些悶啞。
櫻桃應聲推門進來,手裡還提着一個食盒,見晨曦正要倒水喝。一個箭步走過來。搶過她手上的水壺,嗔道:“你身子還沒好全乎呢,怎能喝涼的?等着。我給你打壺熱的去!”
她說罷,麻利地走出了耳房,不多時,便提着一壺熱水回來了。
“我睡了多久了?”晨曦接過櫻桃遞上來的水杯問道。
“至少有二十個時辰了!”櫻桃說道。擡起頭來,臉上難掩憂慮:“我看你一直不醒。可是擔心壞了,後來郎君說你的病情已無大礙,只是體質太弱,等休息好了。自然就能醒過來。我尋思着郎君都這麼說了,你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纔是,這纔將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抱歉!”晨曦伸手拍了拍櫻桃的手背。露出一抹歉然的笑意:“總是讓你們爲我擔心。”
“嗨,說什麼話呢。跟我你還客氣啥?”櫻桃瞪了晨曦一眼,這纔將食盒打開,取出還冒着熱氣的燉盅,說道:“郎君讓我準備的燕窩粥,趁熱吃了吧!”
晨曦覺得心頭暖暖的,吃了一口燕窩粥,擡頭問道:“他怎麼樣了?”
櫻桃垂下眸子,含糊的應了聲還好。
晨曦卻從她的態度尋出一絲不對勁兒來,皺着眉頭放下手上的調羹,盯着櫻桃問道:“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我昏睡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櫻桃忙搖頭,擺手道:“沒有沒有,郎君身子還好,就是.....哎,就是你病發那天,本來是請了南宮公子過來給你看診的,但後來你的情況穩定了下來,郎君便沒有再麻煩南宮公子。再後來呢,便聽說郎君不打算讓南宮公子治病了,爲了這件事,崔郎君也挺生氣的,今兒個過來的時候,又問了郎君的意思,郎君很明確的告訴他,他不想治了。”
對於蕭景泰放棄治療的決定,櫻桃也感到很困惑。
這人不都是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麼?
郎君究竟是怎麼想的呢,南宮公子已經跟他說了他病情的兇險程度,可他卻一意孤行,諱疾忌醫,這跟他平素的爲人處世方式實在相悖啊!
晨曦聽櫻桃此刻這麼說,心咯噔一下就慌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想到自己剛剛做的那個夢,晨曦就再也無法淡定,站起身來,快步走出了耳房,往蕭景泰所在的廂房跑去。
“晨曦......”櫻桃在背後喊了一聲,緊跟着追了上去。
“蕭景泰......蕭景泰,你給我出來!”晨曦站在房門外,伸手拍着門板,嘶啞而拔高的聲音昭示着此刻她內心的焦慮。
房間內木榻上,蕭景泰像蝦米一樣弓着身子蜷縮在一起,身體上一陣陣鑽心的疼痛讓他渾身冷汗淋漓。
他咬住了錦被的一角,努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揚聲回道:“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我倦了!”
晨曦明顯聽出來他嗓音裡的顫抖,心裡又急又怕,若不是顧及此時已經夜深人靜,她再大聲吵嚷,只怕要擾人清夢,她非把這門窗都卸了不可。
正巧櫻桃趕到,急忙上前勸道:“晨曦,夜深了,郎君今日精神就不大好,你讓他休息吧,有什麼事情,你們明日再好好談談就是了!”
晨曦不想讓櫻桃爲難,咬了咬下脣,聽從了她的意思,轉身回了耳房。
蕭景泰聽到腳步聲漸遠,吐了一口氣,可下一瞬,那難忍的疼痛便又似潮水那般洶涌襲來,痛得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嘴裡發出一聲悶響,咬緊牙關,死死地挺着。
回到耳房後,晨曦還是放心不下蕭景泰,待櫻桃收拾東西下去後,她便熄了屋內的燈,閉上雙眼,啓動意念,打開空間轉移系統。
此前身體防禦系統的開啓讓她消耗了過量的能量,晨曦的身體並未完全恢復過來,因此,空間系統毫無意外的出現了失誤。
晨曦睜開雙眼的時候,完全傻眼了。
眼前所看到的。不是她所熟悉的蕭景泰的房間,而是漆黑而清冷的朱雀大街......
入夜金陵城已經宵禁,朱雀大街在夜色掩映下塵煙繚繞,一片黑燈瞎火,唯有夜風過處,帶來的沙沙的樹語聲以及獵獵作響的幌布聲。
晨曦身上穿着單薄的家常裙袍,頭髮披散着。站在大街的中心茫然四顧的模樣。再加上她蒼白如玉的面色,頗有種遊魂野鬼的感覺。
打更六從一條坊道里鑽出來,藉着昏昏夜色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的喊了一聲鬼啊,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晨曦無奈地聳了聳肩,輕嘆了一口氣。心裡猶豫着是要再試一遍,還是乖乖的尋個地方。將就着過上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偷偷的潛回蕭府去......
猶豫再三後,晨曦妥協了,她不敢再亂試。目前身體能量尚未恢復,若是再將自己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那豈不是更麻煩?
只是想到蕭景泰的病情。晨曦的心情便再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她尋了一條僻靜的坊道走進去,背靠着牆體。蹲在地上,臉埋進了臂彎。
冷靜下來後,晨曦已經能大致的猜出蕭景泰的想法了。
這個傻瓜,他怎麼就不爲自己想想後果呢?
這一晚,在淒涼的夜風中晨曦想了好久。
從最開始,晨曦衍生出要幫蕭景泰做手術取出納米系統的想法時,她覺得自己有些衝動,有些不負責任!
開膛手術,這是一項完全穿越她技術領域的醫術,她甚至還不清楚雙子星的文明是否曾經有過這樣的醫療方式,他們之間身體基因上的差異,實在相差太大了。
可她實在沒有辦法不選擇這麼做。
蕭景泰肝臟處膨大的那枚納米系統,已經嚴重威脅到他的性命,她好似都能聞到死亡的氣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無動於衷。
恰好南宮宇對開膛手術有過經驗,這是晨曦唯一能看到曙光的地方。所以,這一次晨曦狠下決心,不管他蕭景泰是不是願意,這個手術,都必須做,一定要做!
終於捱到了坊門開啓的時間,晨曦從地上站起來,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腿腳,邁步走出坊道,往蕭府的方向走去。
天色將將露出魚肚白,街上行人寥寥,會起早貪黑的都是一些做買賣的生意人。
武侯鋪的人剛將興安裡的坊門打開,晨曦的身影便闖了進去。
一襲白衣,長髮飄飄,在還不甚清亮的天色下,看起來多少還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晨曦走路不是飄的,不然,武侯鋪的人多半要像打更六那樣,嚇昏過去。
蕭府大門緊閉,但晨曦豎耳傾聽還是能聽到院牆內丫頭小廝們灑掃的聲音和細細碎碎的說話聲。
她沿着宅子外圍的院牆饒了一圈,最後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身子輕盈一躍,人便從院牆上翻了過去。
剛進竹笙院院門的時候,在院中打掃的同福和櫻桃可是生生被晨曦嚇了一跳。
“晨曦你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櫻桃低呼一聲,邁步小跑過來。
“是啊,睡不着,去了外頭園子逛了一圈!”晨曦隨口應道。
“怎麼蹭得衣裳這麼髒?”櫻桃皺起眉頭,擡手掃了掃晨曦沾染着灰塵和苔蘚的後背,笑道:“難得見你還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快去洗洗吧,早膳我可準備妥當了!”
晨曦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笑着道好,擡眸掃了一眼長廊上緊閉的房門,低聲吩咐道:“一會兒你安排一個小廝去請南宮公子過來,就說是我找的他,有要事商量!”
聽晨曦這麼說,櫻桃也明白過來了,這事兒多半不是郎君吩咐的。
她微一沉吟後,點頭應下了。
蕭景泰昨晚幾乎被病痛折磨得一宿未睡,天明時分才勉強眯過去,此時人倦怠得厲害,身上的裡衣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潮溼地貼在他的身體上。
晨曦從屋裡洗漱換了衣裳出來,蕭景泰的房門依然是緊閉着的。
因擔心着他的身體,晨曦只得讓冬陽推門進去看看。
冬陽躡手躡腳的進去了,很快便又從房間裡退出來,慌里慌張的說道:“郎君的情況好像不大對勁兒,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打溼了,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似的,兒剛剛喚了好幾聲,他都沒有應答,不過.....不過郎君還是有氣兒的!”
晨曦一聽說如此,眸色變得越發幽暗清黑起來,快步閃身進了房間。
冬陽的形容沒有誇張,蕭景泰的狀態,實在是......慘不忍睹!
俊顏蒼白得毫無血色,額前的墨發被冷汗浸溼,像乾枯的海草耷拉着,而他身上的衣服還有錦被,觸手溼潤冰涼.......
昨晚,他一個人到底承受了怎樣非人的痛苦?
晨曦的眼眸眨了眨,瞳仁深處的金色幽芒在迷濛的水霧中跳躍着。
藉着精神力網,蕭景泰的身體在她眼前幾乎透明。她能清晰地看到又膨大了一些的納米系統在他肝臟處形成的巨大陰影,而從這片陰影中,她真的看到了死亡的氣息......
“蕭景泰!”晨曦坐在榻前,手撫觸着他冰涼的臉頰喊道。
蕭景泰依然是眼眸緊閉,他此時此刻就像是淪陷在一片混沌裡,周圍白茫茫的一片,他依稀能聽到晨曦呼喚自己的聲音,卻是怎樣也無法尋找到出處。
看連續呼喚了數次得不到迴應後,冬陽也着急了,聲音帶着哭腔問道:“晨曦,郎君會不會有事啊?咱們該怎麼辦?”
“郎君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晨曦堅定了給蕭景泰即刻動手術的想法,從木榻邊上站起來,對冬陽吩咐道:“即刻去請南宮公子過來,還有,去打水,給郎君洗漱更衣,換上乾淨的衣裳,另外,被褥也重新換乾淨的。”
晨曦的鎮定讓冬陽等人找到了主心骨,立即下去安排去了。
晨曦從決定幫蕭景泰手術之後,便一直有在尋找醫書記載的有關開膛術的注意事項,每一個步驟都深刻的鐫刻在她的腦海裡,這事關蕭景泰的生死,她絕對不能不慎重。
至於這次給蕭景泰動手術是否要稟明姑奶奶蕭沁,晨曦思前想後,決定隱瞞着。
雖然這對身爲姑母的蕭沁來說,很殘忍,也很沒有人道,但手術已經是迫在眉睫,晨曦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事後,就由她一個人承受所有的責任吧!
晨曦垂眸,拉着蕭景泰的手,低聲呢喃道:“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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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年窖池在,杜九妹不在乎身在何處,也不在乎多了一大堆極品的親戚。
接下來上演的便是杜九妹一邊釀酒發家致富,一邊和極品各種開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