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看對不對?”
望着撒貝兒一臉驚恐的表情,影有些嘲諷的自語道。
明亮的月光下,一個俊美的綠眸男子和一個柔美的黑衣女子靜靜的對視着,如若說這本該是一副美麗的畫卷的話,那俊美的男子臉上,那道整個貫穿了他面頰的刀疤,就成了這幅畫中最大的敗筆。
本該清亮的綠眸,此刻卻如同被蒙上了一層灰般,隱隱的散發着黯然的色彩。本該俊逸的容顏上,一道深深的,足有數尺之長的刀疤無情的貫穿了他的整個臉頰,雖然傷口已經結痂,但是泛着暗紅色息肉的疤痕在森然的月光下,卻顯得醜陋而猙獰。
影嘲弄的揚起脣角,輕輕的看了呆愕着回不過神來的撒貝兒,揚手丟掉頭罩,轉身就準備離去。
悲哀嗎?事已至此,他連痛都不曾有過,又何來悲哀?
難過嗎?不管怎麼掩飾,都還是逃避不了要被她知道的真相,又何來難過?
影,就算你已經拜託了奴的身份,但是現在醜陋而不堪的你,恐怕連小孩子看到了都會當做鬼魅一般嚇得大哭起來吧,你又何必去在意她這絲早在預料之內的驚訝呢?
可是,爲什麼越想掩飾的真相,就越容易被發現··他甚至只想用一個別的身份,來默默的在她身邊保護她,可是,連這樣都不可以嗎?
連這種資格··他都已經不配擁有了嗎?
現在的她,對於他這樣鬼魅而可怕的面孔,一定厭惡極了吧。朋友?他還敢奢求和她做朋友嗎?剛剛她看到他的臉後,沒有立刻的轉身就走,已經給了他莫大的顏面了,現在的他,又還在奢求什麼呢?
愛,亦或關心,都是他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字眼。
可是,爲什麼心裡越是充滿着嘲諷,越是每邁出一步,心就越加的痛一分呢?
對於一個殺手而言,就算受過再重的傷,忍受過再重的酷刑,都沒有她一個恐懼而生疏的眼神,而讓他來的痛吧?
正兀自想着的影驀地被一陣飛奔的慣性撞擊的趔趄了幾步,還沒等他訝異的回過頭來時,一雙白希的小手就那樣緊緊的從後面攬着他的腰身,讓他的心狠狠的被撞擊了一下。
“影,告訴我,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告訴我,到底是誰··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這麼殘忍··”
溫熱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滲入他黑色的夜行衣裡,如同熾熱的烙鐵一般,讓他渾身的血液驀地沸騰起來。
她··哭了?
她是在··她是在關心他?爲了他臉上的傷口而流淚?
他以爲··他以爲在她驚愕過後,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所以他害怕看到她那樣的眼神,他怕自己的心會承受不住那種凌遲,所以纔會選擇先行離開。可是,她卻不但沒有離開,而是衝上來抱住了自己···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起,他就認爲她是她見過的最聰明,最堅定,也是最倔強的女孩。不管是她利落的身手還是她敢愛敢恨的俠骨柔情,都讓他深深的折服。那種就算遇到再大的苦難,經歷再多的痛苦,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她,居然爲了他··哭了··
他影是何德何能,值得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孩,爲了自己··掉眼淚。
在那段最暗無天日的日子裡,他記得她每一個微笑的瞬間,記得她每一個狡猾的眼神,也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語。這是這些,一直作爲他心裡的信念,苦苦的支持着他,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雖然他不敢對她表明自己的心,甚至不敢再和她做朋友。但是他卻在內心深處深深的祝福着她,希望她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現在這個··淚流滿面的女孩。
“諾言,不要哭。我沒事。”
輕輕的拉開她緊抱在腰間的手,影嘆息的轉過身子,墨綠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滿臉淚痕的撒貝兒,滿是深沉的疼惜。
“是不是很痛?影,告訴我,是誰做的?是杜雲遷嗎?”
緊緊的咬着嘴脣,纖細的手指顫抖着覆上他臉上的傷口,撒貝兒一臉沉痛的開口道。
杜雲遷曾親口告訴過自己,他已經讓影離開了。可是,他所謂的離開,就是這個樣子的嗎?她纔剛剛決定開始要相信他,他卻爲什麼··要這樣用一把利劍直直的刺穿她的心!
“已經不痛了。真的。這道傷疤,是我離開暮遠集團的代價。因爲,我早已不想做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了,所以,這也算是他對我的一種成全吧。”
輕輕的落下她顫抖的小手,影若無其事的聳聳肩,試圖撫平她心裡的擔憂。
要知道,從來都沒有人在想要離開之後,可以真正的能夠活着離開的。雖然他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但是這也的確是對他一種格外的開恩吧。雖說只是藉着她的藉口,而毀了自己,但是睿智如他,他一定早已看出自己想要離開的想法了吧。
而且,她也是隻看到他臉上的疤痕而已。他卻沒有告訴她,當日的杜雲遷並沒有只在自己的臉上留下這條疤痕,而是,廢了他的雙手雙腳,讓他足足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漸漸的恢復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