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一個人坐在樓下的花壇邊,一邊喝着啤酒一邊擡頭看着二樓的窗子。窗邊不時地有人影閃動,可是看來看去都不是他想要的身影。
周晉剛從住院部的門口出來,就看見遠處這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果然是一臉憂鬱的白九。
“哎呀我去,大情聖,在這兒瞄啥呢啊?”周晉誇張的仰着頭左望望右望望,“哪個美女這麼有魅力,讓我們家老白變成望婦石了啊?”
“滾,”白九說完將喝沒了的酒瓶放在地上,又重新的開了一瓶新的。
“我說你別光顧着一個人喝啊,好得也給我弄一個啊!”周晉一邊抱怨一邊打開一瓶沒開封的酒。
“你就這麼一直看着窗戶有用麼?實話告訴你,你看不見人的。”周晉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地方我都給你查看過了,牀呢在最裡面,人呢一時半會是不會在窗邊兒溜達的,所以你真犯不着在這兒望眼欲穿。什麼都看不到的。”
“你他媽煩不煩。”白九沒好氣的對周晉說。
“我煩不煩,我看你他媽才煩呢。”周晉回罵了回去,“你說你有空在這兒望天,你幹嘛不上去啊,再晚點兒人家他媽的關燈睡覺了。”
“我爲什麼要上去啊?”白九一臉漠然的看着周晉。
“靠,”本來已經坐下的周晉又氣的站了起來,“那你爲什麼要來啊?”
“我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來!“白九繼續灌着啤酒。
“你他媽不知道爲什麼你要來你幹嘛弄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做給誰看啊?”周晉苦口婆心的勸着白九。
“呵呵,”白九突然笑了,“你那麼激動幹什麼?生無可戀的又不是你!”
“我去,”周晉一屁股坐到了白九旁邊,“你他媽就繼續生無可戀吧,”周晉把白九身旁未開封的啤酒都往自己邊上挪了挪,“酒還是我幫你喝了吧,省的你生無可戀糟蹋了好東西。”
白九沒有理會周晉,繼續一邊灌着啤酒一邊看着窗口。
過不多時,二樓的房間的燈果然黑了,整個住院部都變得黑壓壓的,除了幾個護士長些許有些光亮。
周晉懟了懟白九,“睡着了你啊?人家該下班的下班,該睡覺的都睡覺了,咱還不撤麼?”
白九沒言語,周晉無奈的嘆了口氣。
又過了十分鐘,周晉實在是憋不住了,“老白,咱都沒酒了,在這喝西北風啊?”
“你不覺得這場景還挺熟悉的麼?”白九眯縫着眼睛看着周晉,口齒都變得有些不流利了。
“什麼眼熟?”周晉迷茫的看着白九。
“十年前,在柏林。”白九給周晉提着醒。
“啊……嗨!”周晉沒想到白九提的是那麼一茬子事兒。
話說周大少之所以現在能成爲半個婦女之友,全是因爲積少成多經驗之談。白九說的十年之前的是周晉的第一個女朋友。大美女,法國人,兩個人是在華夏在和德軍進行共同演戲的時候在柏林認識的。對方也是個軍人。演戲之後正好趕上聖誕節休假,兩個人因爲雞毛蒜皮的事兒吵了一架,然後女孩兒打算和他分手。周晉也是鬱鬱寡歡的在人家樓下做了一個晚上,白九則在一邊兒陪着他一邊兒喝光了所有的酒。
“這麼說來,還確實有幾分相似。
”周晉笑着說,“一晃多少年了,你老白都快成家立業了。”
“哪那麼多廢話。”白九白了周晉一眼。
“唉,就你這小眼神兒,從小你就這樣。一被人說中心事你就翻白眼。翻了三四十年了。”
“滾,你他媽才四十好幾了呢。”白九又好氣又好笑。
“四十好幾怎麼了,我人老心不老,照樣一枝花。”周晉這順杆爬的技巧一般人真是比不了。
“呵呵,”白九實在是貧不過周晉,只能白旗投降。
“不過老白,說真的,”周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接下去的話要怎麼辦?”
“你幹嘛突然變得這麼嚴肅啊?”白九玩味的看着周晉,“弄得好像要怎麼樣似的。”
“我說真的呢,沒和你開玩笑。”周晉一臉鄭重的說,“按你們白家現在的局勢看,三爺現在喪子又喪女,一時半會兒肯定是緩不過來了。六爺呢,現在剛經歷完晴天霹靂,我看那天齊嘉葬禮他都沒參加。”周晉將空酒瓶放下繼續說,“你不會真的讓白鈺陽那個小子撿現成的吧?”
“就他?”白九輕蔑的說,“他還不夠火候。”
“說的就是呢,”周晉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到時候你們家老爺子一定會打你的主意,你可得提前做好準備啊。”
“做什麼準備啊?”白九茫然的看着周晉。
“就是到底要怎麼應對你們家老爺子啊?”周晉在一旁乾着急,看白九倒是根本就沒往心裡去的樣子。
“大不了就棄武從商唄。”白九理所當然的說。
“我叉,用不用玩兒這麼大啊?”周晉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早知道你要是有妥協的這一天,我他媽當初跟你趟華夏這趟渾水乾啥!”
“你他媽那麼大聲幹什麼?”白九瞪了周晉一眼,“大晚上的在醫院鬼叫,不怕把你同伴招來啊?”
“你他媽同伴纔是鬼呢?”周晉一看白九的態度,就知道他剛剛說的那句話一定是在開玩笑。
“放心吧,”白九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不會撇下你的。”
“說到做到?”周晉一臉嚴肅的看着白九。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從商了,也一定會拉着你墊背的。”
“滾,”周晉看見白九站了起來,直接在他屁股後面踢了一腳。“走了麼?”
“恩,”白九拍了拍屁股,“我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情聖他媽的也不是好當的吧。”周晉笑嘻嘻的說,“接下來咱去哪兒啊?”
“打麻將啊?”白九百無聊賴的說。
“行啊,走着。”周晉掏出了個電話播出了個號碼。
“老廖……打麻將啊,趕緊的。……睡你媽的起來嗨啊……”
誰說的來着,如果換做是你真心想要照顧的人,你一定說的是“嗨個雞毛滾去睡。”
白九一邊想一邊在嘴邊勾起了個笑容。小風一吹,冷颼颼的。白九將身上的外套緊了緊。酒勁上頭後暈暈乎乎的,但好像日子也變得不那麼難過了。
熄燈以後,辛良人躺在牀上睜着眼睛望天,陪牀的安心倒是在旁邊的牀上睡的安慰。
安心從小生活在軍人家庭裡,作息時間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軍事化管理。
所以你很少能看到他晚上出來瘋,因爲她的生物鐘早就已經定型了。倒是陶彌,哪兒有事兒哪兒到,也不分個早晚。
說起陶彌,辛良人就想,周晉走後,陶彌支支吾吾了半天,結果沒過多久也走了。估計周晉說的這件事兒陶彌之前肯定是知道內情的。想來想去陶彌居然聯合周晉擺了自己一道,辛良人覺得明天一定不能放過她,至少也得混頓高檔料理什麼的。
“嘀嘀,嘀嘀。”本來鴉雀無聲的房間裡猛然間想起了振鈴聲,嚇了人一跳。
辛良人慌忙的掛斷自己的手機,然後坐起身來看了看安心。
安心只是不安的皺了皺眉頭,然後翻個身子繼續睡去。看來沒有被吵醒的樣子。
辛良人悄悄的穿好鞋子下了牀,然後緩緩地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已經被辛良人掛斷的電話在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
辛良人看看屏幕,是個不認識的電話號碼。她接起電話剛想罵過去,對面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笑聲。
深夜的醫院走廊裡空無一人,配上這陰森的笑聲,活像是一步恐怖片的開頭。辛良人猝不及防的打了個寒顫,然後搓了搓肩膀使自己暖和一點兒。
“喂,你是誰啊?”笑聲一停,辛良人就沒好氣的對着電話罵過去。“大半夜的,誰起來就是爲了聽你在那兒淫笑的,有病沒吃藥吧你。”
“辛良人,你最近很紅啊,是不是?”電話那頭的人並沒有懊惱,而是不緊不慢的說。
記憶中那個外地男人的聲音又出現了,辛良人驚出一身冷汗。
“你,你到底是誰?”辛良人抑制住聲音中的顫抖,儘可能平和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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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電話裡換來了冷笑的聲音,“你猜,你父親如果知道了,又會作何感想?”
“你什麼意思?什麼事情?”辛良人心裡一片茫然,他說的是什麼事?白家的事?如果是白家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哦?”電話那頭的人倒是詫異的很,“你居然不知道?看來你身邊的人把你保護的還是挺好的麼?”
“你到底說的是什麼?不如直說好了,你到底想怎樣?”辛良人覺得自己要爆發了,可是還是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哦,你自己去網上看一看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了。嘻嘻。”
“你到底是……”
“嘟……嘟……”
“喂,喂。”辛良人的話還沒說完,電話的另一頭就已經掛機了。
“我叉!”辛良人鬱悶的站在牆邊兒,感覺自己都快要憋瘋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他說的又是些什麼?”辛良人細細回想那個人說的話,“網上?他說讓我去網上看。”
辛良人迫不及待的用手機打開了網頁,讓後查了一下本地新聞。
白氏家族的醜聞毫無保留的跳到了辛良人眼前。
辛良人使勁兒往下拉着網頁,但是大大小小的網站報道的都是白家的醜聞。辛良人驚訝的捂住了嘴,然後隨意的點開了一個網頁。之前的視頻直接放了出來。
這幾天刻意忘記的事情又清晰的出現在了腦海裡。
辛良人抑制不住眼中的淚水,只能蹲在牆角壓低聲音小聲抽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