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東闕操縱着七音絕,是真的想將我扼殺在了夢境裡。如若不是後來藥師善逝和妖王珏無端闖進的話。
“東闕……你究竟,是怎麼看我的呢?”我笑問那飛天遁地身形極快的黑影,心裡卻感到無止境的悲涼。
似乎從小到大,不管我做了什麼事,自以爲好的,到頭來都變得不好了。
我這個東極女帝君,約莫是有史以來最爲悽慘潦倒的帝君了。失去雙親,失去青梅竹馬,連朋友也沒有了。
孑然一身。
東闕被安轍擊落在地,傷痕累累。嘴角的血淌出,滑落進了衣襟裡。他側着乾淨的一雙眼,哀涼地看着我,喃喃着:“最後還是沒捨得,殺了你。”
“安轍!”我用盡力氣嘶吼,恨極地盯着那抹白衣翩躚之影,“你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你住手,我跟他交換!”
安轍頓了頓,回身過來,笑容溫柔如月華,卻平添三分邪氣,道:“我想要他身上的魔族遺脈,你有嗎?”
我顫聲道:“我有我龍族遺脈!我拿我龍族遺脈換!”
上古神祗有三,鳳族、龍族、麒麟族。雲燼是鳳族之後,珏是麒麟族之後,而我是龍族之後。上古神祗龍族綿延至今,我只是第三代,唯一的龍神後人。
天地間,一片滲人的靜止。
“尋……不要……”
我仰天長嘯,吐出龍元,天邊雲聚雲散銀色龍尾翻騰呼嘯,我咧嘴笑笑:“沒關係,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安轍神色有所動容,銀色光芒在他眼裡閃耀跳躍。他擡腳便轉而向我飛來。我一手將龍元捏在手心裡,道:“交換兩樣東西。”
“一樣是他”,安轍指了指東闕,道,“那麼另一樣呢?”
我遠遠看着木屋被破壞殆盡,卻餘大門處完好無缺地保留着。門口的慕罹,仰着頭,不瞑目。我道,“還有那個小童,把他的精氣還給他,由我帶走。”
安轍略一思索,勾脣道:“也好。”
“慕罹的精氣”,我看着他的眼,道,“先還給他,一物換一物。”
安轍笑了笑,旋即擡起手臂往下丟了一個決。院中的藥草,登時全部枯萎,一縷精靈之氣鑽進了慕罹的身體裡。安轍說:“好人做到底,我多給了他一些精氣足夠他再撐個三五日。你的龍元,拿來。”
我將龍元揚手往空中拋去,安轍飛身去接,瞬時我以氣化作龍形,自天邊竄來將東闕以第一時間捲走,同時我飛奔至木屋前撈起慕罹便往另一方向逃。
沒有了龍元,我便也只剩下少許的精氣了。連駕雲也駕得歪歪倒倒。我不知道我是往什麼方向飛的,頻頻回頭去望,蒼茫的夜色中是否有那白衣人影跟上來。
“慕罹,你且撐着,定要撐着。等鳳姐姐帶你去了仙界,便能治好好。否則你就永遠見不到你師父了……”
許久,懷中慕罹纔有了迴應,揪緊了我的袖子,道:“師父……他沒事嗎?”
“沒事……他沒事,我讓他先找一處地方躲起來了……”
“那太好了。”
許是,東闕和安轍的那一戰,破了安轍佈下的結界,不可避免地驚動了仙界。視線模糊之間,時不時有仙影飛過,想確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